第219章 218：永別至親
他看著她臉上的淚痕，他伸過手替她拂去臉上的雨水和淚滴，輕輕地碰了碰她臉上的淤青，突然間，一股愧疚感湧上心頭，他微微抬首望著天空，任由雨滴拍打在他臉上。
“啊！”
他向這天大吼了一聲，這道吼聲中似乎有著數不盡的悲涼和落寞，是啊，堅持了幾萬年都要尋到的她，現在終於見到了，這一刻，他好恨，好恨這個世界，好恨自己為什麽會聽信卡爾的讒言，錯把鶴熙當成卡莎，真如凱莎說的那樣，是自己太傻了吧，這麽容易就聽信了別人的話。
“哥哥.……”
卡莎仿佛聽懂了卡洛斯那一聲悲涼又不甘的憤吼，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臉，卡洛斯看著她的眼神很複雜，既有開心，也有不甘，但更多的還是心痛和思念。
“哥哥對不起你.……沒能護你周全……”
聽到他的話，卡莎搖了搖頭。
“哥哥，我從未怪怨過你.……”
“小莎，你一直都在這具身體中沉睡嗎？”
卡洛斯問了一句，看著她的眼神有些激動，或許是太過開心，也或許是太過心痛。
卡莎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伸出手輕輕的碰了碰他的唇角，紫色的瞳孔倒映出卡洛斯的模樣，現在，她眼中的世界，除了他再容不下任何東西。
“是，也不全是.……”
“妹妹，現在的你，是什麽樣的狀態？告訴我，用什麽辦法可以將你從這具身體裏解放出來”
看著眼前的她，卡洛斯問了她一句，是啊，能夠漂泊數萬年之久的靈魄，也隻有那些繼承了混沌神力量的人才有如此特權，以殘魂之軀存在與這世界。
卡莎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艾卡西亞女孩兒，她又怎能和虛空三刃一樣，在死後化作殘魂靈魄呢，現在的她，並不是真正的她，她已經轉世了，變成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人。
或許是因為執念，她前世的一絲記憶殘存在這個轉世者大腦的潛意識中，因為什麽事刺激到了大腦，所以這一縷潛意識出現了，暫時控製了這具身軀。
雄兵連的那些人此時也都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可能是雨滴的功勞，也可能是剛才那曲子的功勞，他們互相攙扶著，看著不遠處的卡洛斯和琪琳二人，滿臉的迷茫。
穆星辰那對淡金色的羽翼也被雨滴淋濕了，他此時正被冷攙扶著，白光閃過，他退出了黎明破曉狀態，看著雨中的兄妹二人重逢。
聽到他問的事，卡莎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伸出手撩了撩他那縷被雨水打濕的長發，輕輕地說著。
“沒用的哥哥，我已經死了，六萬多年前就死了，現在的這個女孩兒，不是真正的我，我的一縷意識殘存在她腦海裏，隻為了來生可以再與哥哥相見，現在，我終於見到了……”
“不，一定有辦法的，我要放你出來，我不會讓你再離開我了.……”
卡洛斯喊了一聲，聲音雖然大，但卻充滿著痛苦，那聲音仿佛在顫抖，是啊，他痛，小莎就在麵前，但是他救不了她，不能讓她重生，他心裏痛。
卡莎搖了搖頭，淚水止不住的從眼睛裏湧出，是啊，他痛，她又何嚐不痛呢。
“哥哥，能再見到你我已經很開心了，我和你不同，不能像你那樣以殘魂狀態生存在這世上，用不了多久，等這個女孩兒醒過來，我這一縷殘存的意識就會消失……”
“不會的，一定有辦法的，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了，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
聽到她的話卡洛斯變的很激動，一把抱住了卡莎，輕喘著氣，帶著一絲哭腔祈求著，誰能想到這樣一位絕世強者也會有如此軟弱的一麵，他的淚水打濕了眼睛，他心裏已經是痛不欲生。
卡莎就這樣被他抱著，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想用這樣的方式去安慰他，其實她也痛，她也忍不住的在流淚，她知道，當她再一次見到哥哥後，用不了多久，這一縷執念就會消散，從此，這世上再無卡莎這個人。
“哥哥，你別傷心，你看，那個孩子，不就是你的轉世嗎，上輩子我們沒能在一起，這輩子，我們終於在一起了，這是上天的安排，對吧……”
卡莎推開了卡洛斯，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穆星辰，她的聲音在顫抖，可是她現在很幸福，打心裏的幸福，雖然她就要消散了，但是她的轉世能夠和哥哥的轉世共結連理，她真的很幸福。
是啊，所謂的轉世之軀，就是沒有上一世記憶的轉世，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穆星辰又何嚐不是卡洛斯呢，而現在的卡洛斯，隻不過是一縷殘魂寄宿在一具新的身體裏。
從客觀的理念來講，這的確算是複活，但是在宇宙角度上說，卡洛斯早已身亡，瓦洛本是這個宇宙的文明，就算被驅逐到混沌界，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也受製於宇宙意識管轄。
而卡洛斯因為得到了混沌界飛升者的幫助，也就是混沌神的力量，所以打破了常規，他化成靈魄，變作殘魂繼續存在於世，而真正的他，在宇宙意識上講，早已轉世為人，那個人就是現在的穆星辰。
卡洛斯回頭看了穆星辰一眼，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兒，反正就是很痛，但是又有一絲心願已了的感覺，他現在的長袍已經被完全打濕了。
“對，上輩子留下的因，這輩子來彌補……”
穆星辰看著卡洛斯那副痛苦的模樣，他突然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仿佛一下子懂了什麽事，但是又不知道那件事是什麽一樣。
孫悟空捂著胸口的傷，被蘇小狸攙扶著，看著那兄妹二人的眼神有些複雜，雄兵連的其他人也是如此，他們現在全身都淌著雨水，頭發什麽的早就被打濕了，但是看到他們二人重逢的樣子，他們似乎和穆星辰一樣，懂了一些事，又好像忘記了那件事，心裏很複雜。
這時，卡莎將手中的那支竹蕭拿起，看著麵前的他，她伸手拂去了他臉上的水痕。
“哥哥，再離開前，我好想……再與你共譜一曲.……”
“好，哥哥答應你……”
卡洛斯點了點頭，一支長蕭出現在他手中，那支蕭是風的，不過他知道風的空間位麵密碼，現在他用微蟲洞搬過來借用一會兒。
“嗯”
卡莎點了點頭，將那支竹蕭放到嘴邊，輕輕地吹奏起來，吹的曲子並不是她剛才吹的那首，而是卡洛斯曾經吹給鶴熙和凱莎聽的那曲“桃花渡”，卡洛斯也將長蕭放到嘴邊，陪著她一塊吹奏起來，吹的曲子正是卡莎剛才吹過的那首“風中月”。
這兩首曲子，是卡洛斯跟卡莎，互相為彼此而作出的樂譜，是他們感情的見證，這兩首曲子分開吹，都帶著一絲悲涼和落寞的滄桑之感。
一旦合奏，這兩首曲子就會成為一譜全新的樂曲，雖然依舊有一種悲涼的感覺，但是在悲涼中卻透出大喜大悲，讓人有一種大徹大悟的通透之感。
兩個人輕輕地奏著各自的曲子，讓音樂的旋律環繞在人們心中，這曲合奏的時間並不長，大約隻有四分鍾左右，但是曲中包含著的喜與哀，思與愁，仿佛活靈活現的映射在這些聽客的耳中。
這個時候，不管是雄兵連的人還是在壁壘外麵的天使戰士和華夏士兵，他們的心情都沉了下來，仿佛感受到了那對兄妹心中的苦痛和悲涼，感受到了他們相隔萬年的思念。
又仿佛感受到了他們兄妹重逢時的那種喜悅，雖然雄兵連一眾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們的傷仿佛被這曲合奏撫平，似乎身上的傷已經不再疼痛，但是他們現在痛的地方，卻是他們的心。
一曲合奏結束，卡莎眼中的紫光已經淡了許多，兩人再次相擁在一起，緊緊的抱著對方，淚水打濕了他們的臉，而這時，天上的雨似乎更大了。
兩人相擁了片刻，卡莎突然將卡洛斯推開了，將手中的竹蕭遞給了他，此時她眼中的光芒已經幾乎看不到了，她這一縷殘存的意識也即將消散，或許是因為這一絲執念已經被滿足了吧。
“..哥哥，我要走了，你不要為我難過，能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再見了……”
說完最後的一句話，卡莎眼中的紫光完全消散了，琪琳也倒在了地上，隻見琪琳身上飄出了一道虛影。
紫紅色的長發，清澈明亮的眼睛，身上還有一副白色的輕甲，正是卡莎無疑，那道虛影隻存在了不到四秒，朝著卡洛斯露出一個微笑，隨後就化作紫色的光點分子，消散在空中，宛如燃燒飛升後的煙花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再無一絲痕跡。
看著她散掉，卡洛斯心裏咯噔一下，仿佛被重錘砸中心髒一般，一直心痛的感覺湧了上來，是啊，他還是沒放下，一下子癱倒在地上，雨水將他整個人淋透了，他看著身前暈倒的琪琳，心裏很不甘，但是他知道，那已經不是她了……
“.……不.……妹妹……妹妹！”
看著已經散去的卡莎，卡洛斯仰天長嘯一聲，那聲音很苦，很苦很苦，這時，在廣場上罩著的虛空壁壘，轟然破碎，如同玻璃碎裂一般消失了。
那些天使戰士和華夏士兵也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向他發起攻擊，雄兵連的那些人看著他的眼神也有些同情，或許是因為那首合奏，讓他們也體會到了那對兄妹之間的情感吧，他們雖然被那個人傷的不輕，但是他始終沒有對他們下殺手，或許這就是人的七情六欲吧。
此時，天上的雨下的更大了，仿佛是感受到了這個男人心中的痛苦與悲哀，就連天都哭了嘛……
卡洛斯就那樣癱坐在地上，地麵的雨水已經淌成溪流了，從他身下流走，卡洛斯也絲毫沒有在意，這時，穆星辰和冷走了過去。
冷將還在暈迷的琪琳扶了起來，穆星辰站在卡洛斯身前，看著他這個師父如此悲痛，他心裏也很不是滋味，他伸出了一隻手，意思不言而喻。
卡洛斯抬起頭看了看他，看著他那副與自己一般無二的麵容，他突然莫名的笑出一聲，隨後敞開雙臂，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放聲的笑著，那笑聲很是淒涼，有著數不盡的落寞與孤寂。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穆星辰看著他這樣子，也隻好收回了手，過了一會兒，卡洛斯不再苦笑了，從地上站了起來，看了看穆星辰和周圍的雄兵連眾人，沒等穆星辰問，他就率先開口。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摧毀雄兵連嗎？”
穆星辰沒有出聲，隻是搖了搖頭，卡洛斯看了看天空，呼出一口濁氣，將自己被打濕散落在麵前的長發撩到了肩後，言道。
“沒了，一切都沒了，艾卡西亞沒了，瓦斯塔亞也沒了，整個虛空大陸都葬送在恐懼之口，這世界之大，卻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好恨啊，我真的好恨啊！如果沒有那場戰爭，瓦洛就不會被流放，不會被驅逐，我也不會落得如此田地……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諾星文明的戰爭狂人杜卡奧一手造成，我恨，我恨所有的神河生命，他們自詡高貴，說，我們瓦洛一族生來低微卑賤，他們歧視除神河體之外的所有生命體，那場形體戰爭，毀了瓦洛的根基，將我們驅逐流放，而他們口中的那些高等生命，卻成為了這個宇宙的主宰，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將這一切說出來後，卡洛斯放聲大笑，那笑聲比之前的更加悲涼，笑過之後朝著天空怒吼了一聲，仿佛將他心中積壓多年的負麵情緒全部宣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