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9章 幻術
莫邪老臉一笑，旋即便是撐了個懶腰，當著江夜便倒在了一方長椅之上，大手一揮，房間當中便是出現了一張黑色的圓桌，桌上正擺著一套精致茶具，青花茶壺之中，似乎還冒著陣陣茶氣。
眼前的一切，都仿似真實存在的一般，江夜蹲下身子，坐在圓桌前的一條黑木椅中，目光在四周掃視了一眼之後，眼中的驚訝也是逐漸變成了幾分思索。
“幻陣？……”
如同自語一般猜測道，不過剛一說完，江夜便是又搖了搖頭。
不對！……幻陣又怎會這般真實？而且方才明明就是一刹那間的事情，江夜自信，就算是羿承業這等陣法宗師，也斷然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中，讓自己陷入到幻陣當中。
不過江夜似乎是忘記了，眼前的這位邪帝，不僅是修為駭人，在這陣法造詣上，更是冠古絕今的九品陣法聖師的存在。
“小家夥，你叫什麽名字？……”
仰躺在長椅之上，莫邪一揮手，桌上一杯熱茶便是落入到了其手中，一雙微眯著的雙眼中透著一絲享受之色，不過目光卻是落在江夜的身上，細細的打量著。
“晚輩江夜！……”
不卑不亢，江夜微微拱手，望著身前老者竟然真的是將杯中的熱茶飲入到了腹中，這下，心中的疑惑不禁是加深了兩分。
這到底是不是幻陣？……
“江夜！……嗯！……有意思！”
翻手茶杯消失在手中，莫邪端詳著江夜臉上的表情，自語了兩句，不禁是麵色一笑道：
“你個小家夥實力平平，不過倒是著實有趣……這麽多年以來，你是第一個見到老夫，沒有心生畏懼之人！”
“心生畏懼？……”
江夜一頓，遂從沉思中轉醒，目光落在身前莫邪的身上。
一頭白發垂肩，一張蒼老的麵容上雖然不顯病態，但是那密布的皺紋卻是著實可以看出，這位昔日的邪帝，已經老了許多，老的骨子裏都透著一股滄桑之感。
如今看去，江夜卻是絲毫感覺不到如同外界之人傳言的那般，曾經屠戮無邊的邪帝風采，反而在此刻莫邪的身上，江夜更多的，是感受到了一絲，遲暮之意。
縱使是一代邪帝，這麽多年過去了，依舊是抵不過歲月的摧殘。
“強極一時又如何，不能永生，終究是曇花一現！……”
不知道為何，當此刻江夜見到這位昔日威名顯赫的邪帝真容時，下意識的是，發出了由心的感慨。
“哈哈！……好一個曇花一現！……小家夥，你的野心不可謂不大啊！要知道，就算是合體期的強者，都不敢妄言永生二字！”
聽到江夜的話後，莫邪當下是一拍大腿，雙眉一挑，大笑道，不過笑聲漸漸下，在莫邪的語氣當中，更多的，卻是透著一絲暗藏的失落之色。
“沒有辦法永生嗎？……”
江夜忽然是從莫邪的話語中醒悟過來，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股訝異之色，他著實是沒有想到，像是莫邪這樣的超脫元嬰的強者，竟然都沒有辦法達到永生！
“嗬嗬！……想要永生，談何容易！就算是真正的強者，在沒有經過天劫的洗禮，也斷然是沒有辦法超脫於五行之外，擺脫那生死苦海的！”
不知何時，莫邪從那長椅中站了起來，略顯佝僂的身子忽然是挺得筆直，一股無形的睥睨之威便是忽然自其身體當中散發而出。
感受到身前之人身上氣息變化，江夜此刻亦是大感意外的抬首看去。
隻見得在那張早已磨平了棱角的側臉之上，皺紋疊起的眼角，江夜見到的，則是一抹如同浩瀚星辰般深邃的意境，以及宛如天地般的氣勢。
這是自然而然的從莫邪體內散發而出的氣勢，畢竟是老一輩的強者，這種與生俱來的帝皇般的氣勢，是不會隨之時間的消逝而退卻的。
“哎！……”
一聲長長的歎息，夾雜著一股深深地疲憊與無力，略透幾分沙啞的從莫邪口中傳出。
這一刻，江夜隻覺得身前宛如天地般浩瀚的氣勢轟然如同潮汐一樣退散回了老者的體內，再度定睛一看，莫邪的身子，又是微微拱起，仿似無力的躺回到了長椅之上。
這一刻，一老一少，在這房間當中，竟然是顯得無比的安靜。
江夜的心境也仿似是被身前之人感染了一般，帶著一絲淡淡的疑惑與迷茫愁緒。
強如莫邪這般的存在，修煉了數千年之後，難道都終歸逃不過一個死字嗎？
沒有一個人想死，江夜亦是不想！……
然而永生，真的存在嗎？……又或者說，自己真的能夠走到那一步嗎？
此時，不知道為何，房間的窗外，卻是忽然乍現出一抹殘陽血紅之色，餘暉之光透過紙糊的木窗盡情灑落在地。
江夜不自覺的站起身子，讓整個身子沐浴在殘陽之下。
此刻，躺在一側長椅之上的老者，卻是微微的閉上了雙眼，右手手掌，輕輕地朝著虛空一揮。
血色殘陽頓時傾灑進了房間當中，將一道欣長的人影，越拖越長。
光影戳戳，當昏黃的餘暉到達鼎盛之際時。
不知道什麽時候，江夜竟然是閉上了雙眼，如同嬰兒般，緩緩的呼吸著，臉上的表情，竟然是透著一股無比的安靜祥和。
此刻，若是江夜自然見到自己臉上這副表情的話，定當都是會意外一番。
兩世為人，可以說，江夜一直都是在腥風血雨中走來，不管何時，心中都保有著那深藏在心底的一分謹慎，不管是對誰，亦或是處在什麽絕境當中。
因為江夜知道，往往就是因為這一分謹慎，才會讓自己比別人多出一分活命的機會。
一路走來，不曾敢忘。
而像是這樣毫無防備的鬆懈狀態，卻是從未在江夜的身上發生過。
“心有累贅，你又如何能夠在這方苦海中前行！……”
虛空當中，莫邪滄桑的話語忽然飄落至江夜的耳中，距離江夜不到丈許的半空當中，一點白光乍現，緊接著，莫邪的身影憑空出現，右手雙指並攏，瞬間是點在了江夜的眉心處。
嘭！……
白光一閃即逝，瞬間鑽入到了江夜的眉心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