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親情的底線
韓進願意管這事也隻是怕香香難受，她不管，他當然很樂意配合。
香香想了想，又有點不好意思，“進，你還是得幫我個忙。”有些事韓進不出麵她自己確實是辦不了的，她想得再好也得靠他幫忙才能實現。
兩人在外麵低聲商量了幾句，韓進很痛快地起身進了病房，把狗剩叫了出去。
周蘭香沒有跟著進病房，現在她什麽對大姐來都沒用，與其進去兩個人對坐添堵，還不如不見麵。
兄弟姐妹再親近，長大結婚生子以後，那也是兩個家庭的人了，有時候相處起來太看重這份親近而不講究方法，可能會適得其反，連親情都會傷害。
像現在，大姐不可能把她的感受放到第一位，她也不可能保證以後能讓大姐老有所依，以後人生的路必須靠自己去走了。
韓進回來得比香香預想得要快很多，回來了就開始準備回家，“狗剩那邊已經好了，他會去跟大姐，咱們吃了午飯就回家！”
狗剩拖著腳步也回來了，進病房之前先站在周蘭香跟前沉默良久，最後也隻是低聲了一句：“姨，我對不住你。我不配你對我這麽好。”
周蘭香看著狗剩，心裏萬般滋味，她不後悔對照顧狗剩，她是長輩，不可能在孩子生死攸關的時候不伸把手，可她也確實是對這個孩子有失望的。
可這種失望她又必須得接受，因為世界上隻有一個進，沒有誰能像他一樣懂事貼心，也沒有誰能像他一樣，對他一點點好就會被記在心裏，會努力回報千百倍給你。
她拿進做對比，那世界上可能沒有一個人不會讓她失望。
她隻能平靜地讓狗剩進去，“你娘身邊缺不了人，進去照看她吧。”
狗剩進去了，中午大夫大姐可以出院的時候，狗剩去辦出院手續了，大姐拉著周蘭香的手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香，狗剩讓我先別回家，去你那邊養兩個月，你這孩子是咋想的？他是不是……”
是不是記恨她要離婚，嫌棄她這個當娘的了？
周蘭香心裏一陣難過，“大姐，狗剩才十三，以後他還得靠你養活，離他能頂門立戶且得十年八年的呢，還輪不到他嫌棄你。”
大姐有些訕訕地點頭，她這樣確實是沒出息，可經過今這樣徹骨的失望和心涼，她對自己、對未來的生活、對她自己養大的孩子，是真的沒什麽信心了，連心氣都散了，人也就更膽了。
周蘭香沒有再對大姐什麽，現在這種情況她多少都是沒用，以後慢慢來吧！
“大姐，狗剩怎麽跟你的？”
“他大夫我這身子虧大了，又失血太多，回家得好好養著，兩三個月內是不能幹重活了，回去怕我在家養不好，正好你那邊有空房子，就讓我過去住兩個月。回去他就把口糧給我送過去，等我養好了再回去。香，這話是狗剩跟你得？”
周蘭香沒想到韓進的速度這麽快，她還以為得等大姐出院以後才能把事情辦好，沒想到這麽快他就服了狗剩，狗剩也馬上就把大姐通了，“是，狗剩跟我提的，我尋思著這麽對你也好，就答應了。”
不知道狗剩怎麽跟大姐的，她竟然沒再反對，就這麽接受了，“去你那住些日子也行，我現在一想到要回去見劉二根他們娘幾個心裏就一翻騰。”
大姐這邊通了，狗剩也在忙活著出院的事。辦手續、拿藥、算賬、找大夫要醫囑，一係列的事都交給了狗剩，韓進就坐在走廊看著，一點不管。
他一會兒就能辦完的事，狗剩樓上樓下折騰了快兩個時還一團糟，可韓進就是看著，還是一點要去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狗剩最後跑了滿頭汗，還是沒把出院的賬算明白，大夫得哪種藥怎麽吃也還是記不住，隻能過來求韓進。
韓進倒是不拿喬，走了一趟把一切都辦得明明白白，才對把一堆收費票據交給他，“你這點能耐，想給你娘養老還差得遠呢！”以為自個是個兒子就能養老了？想得可真是容易。
狗剩給臊得滿臉通紅，捏著一堆票據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不隻是因為進子舅舅的話，還因為這堆票據都是他欠姨的，上午還大言不慚地質問姨，逼迫母親，現在卻得靠姨的錢才能給母親看病出院。
韓進一點不留情，“一共五十六塊三，你把單子留好，以後有錢了就趕緊給你姨送去，她不像你娘有兒子養老，這錢可有大用處呢。”
狗剩緊緊握住那堆單據，以他家的情況，十年都不一定能還得起這些錢。
韓進完就出去找車了，香香得對，不讓他切身體會一下他娘的不容易，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日子有多苦。
你以為吃不飽幹重活就是苦了？沒有你娘在前麵擋著，讓你體會一下她過的日子再吧！
狗剩一張一張把手裏的單據撫平，對於家裏窮，以前他隻知道沒錢，卻不知道還有欠債的窘迫。他爹吃了他娘要用來換鹽的雞蛋，他娘哭著罵人的時候，他心裏沒什麽感覺，因為他不需要像他娘那樣出去借買鹽的兩毛錢。
現在他才知道，家裏每能吃上鹽都是他娘厚著臉皮出去借來的。
而借錢的滋味，真的是不好受啊……
韓進出去一會兒就在縣運輸公司找了一輛要路過磨盤屯的大卡車，一個多時之後來醫院門口接他們，香香給大姐收拾好了，去水房倒水的時候在走廊意外地遇上了上了孫老師。
自從上回跟演出隊去家裏做過客，孫老師跟周蘭香的感情就越來越好，演出隊的演出結束了，周蘭香還經常讓山給她帶點家裏自己做的吃食，孫老師也給周蘭香捎回來過幾本。
兩個人越處越好，已經有點忘年交的意思了。
孫老師來看一個住院的同事，問過周蘭香來幹什麽，她就把她拉到一邊話。
“我正想著明讓周青山給你帶話呢，我們學校演出隊這回下鄉演出的效果很好，給地區評上先進了，暑假的時候還要再下鄉一趟，這回是全地區巡演，得兩個多月，地區還給我們撥了糧食和一個隨隊廚師的名額，你願不願意跟我們出去，幫我們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