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月高懸,劍山上劍刃閃閃,劍靈在心中狂躁不安,時不時和其他的劍靈對打,劍山下竹閣琴室裏,琴聲悠悠揚揚的緩緩傳出,餘音在劍山中回旋不絕。
劍山上原本還在狂躁不安的劍靈,聞此琴聲後緩緩地沉寂下來,但也有比較調皮的劍靈還在嬉鬧,隻不過那些狂躁的劍靈已經平穩,悠揚的琴聲依舊在劍山中飄飄蕩蕩……
月下,一人膝上擺著一把九弦琴,正在閉眼撫琴,邊上的銅爐裏正燃著上好的檀香,嫋嫋青煙從中徐徐冒出。
隻是忽然……
那人手指一頓,悠揚的琴聲戛然而止,隨之一道慵懶的聲音在他身側的不遠處響起:“我家大師兄的琴聲還真是,無論什麽時候聽都是那麽好聽,想必這山上的劍靈也是這麽想的。”
一個肩上背著一個碧綠色大葫蘆的男子,此刻正依在琴室門邊,手裏拎著一隻土黃色的酒葫蘆,時不時的往自己口中灌酒。
渾身酒氣,說話總沒個正經的人……
飄渺真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來的這個人是誰了,他歎了口氣,拂袖將膝上的九弦琴收起,抬眼看著那人:“找我幹什麽?”
“想師兄了,過來看看。”
“我們今早在入門考核大會上才見過。”
“是嗎?我忘了。”
“……”
飄渺真君無力的歎了口氣,揮袖又從戒指空間中拿出一方矮桌,矮桌上有一套茶具,除了茶具,桌上還有一碟點心。
“喝茶嗎?”飄渺真君問。
“不喝。”玄塵子晃了晃自己手裏的酒壺,笑著說,“我有這個。”
飄渺真君無言。
他拿起矮桌上的紫砂壺,往麵前的兩個茶杯裏斟茶,奇怪的是,這紫砂茶壺裏倒出來的水竟是滾燙的。
飄渺真君放下茶壺,將視線看向倚在門邊,歪歪斜斜沒個正行的玄塵子說道,“過來。”
師兄發話,玄塵子就算在渾,也不敢不聽呀。他利索的爬起來,將酒葫蘆別在腰間,走到矮桌前坐下,
飄渺真君見他乖乖的坐下:“你不在考核秘境,看著你的小徒弟,你跑我這來幹嘛?”
“不是說了,想師兄了,過來看看。”
玄塵子大大咧咧的伸手拿起麵前的茶碗,將碗中的水一飲而盡,放下茶杯的時候,他又道,“不愧是師兄,這茶真香。”
飄渺真君靜靜的看了他好一會:“這是水。”
“哦。”玄塵子刷刷鼻尖,偏頭上下的打量琴室裏的擺設,英俊的臉上絲毫沒有半點敷衍被抓現行的尷尬。
“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沒……”玄塵子本來還想敷衍兩句,可是一見飄渺真君眉頭緊蹙,他趕緊就改口說道,“我來找師兄聊聊我徒弟的事情。”
“你徒弟?”飄渺真君擰眉。
“嗯。”說到正事兒,玄塵子的表情也變得難得嚴肅起來,“不知,師兄對我那未過門的徒弟……觀朝槿印象如何?”
“徒弟,還有未過門的?”飄渺真君對他這個說法有些不敢苟同。
見飄渺真君抓錯重點,玄塵子趕緊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師兄,你是怎麽看我那小徒弟的。”
“你的徒弟,你來問我怎麽看?我說老七啊,你是不是,喝酒喝太多,把腦子喝壞掉了?”飄渺真君淡笑著,拿起茶碗抿了口水。
玄塵子定定的看著飄渺真君,直到他將茶杯放下,也不曾開口,反倒是飄渺真君被他看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你看我幹嘛?”飄渺真君笑著問。
玄塵子聞而不答。
許久之後,玄塵子方才看著飄渺真君,緩緩的開口道,“師兄,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想來是看出了什麽。”
“何出此言?”飄渺真君還是笑。
他伸手拿起紫砂壺,為玄塵子的茶碗斟滿溫水。
玄塵子避而不答。
他仰頭望著不遠處的劍山,緩緩開口說道,“師兄,你說,我們日後若是隕落兵解了,我們的劍是不是也會出現在那上麵。”
上麵?
飄渺真君偏頭望了眼劍山,笑了,“或許吧,隻要你願意。”
“嗯。”玄塵子收回視線,雙眼看著飄渺真君笑了笑,拿起茶杯,送到唇邊一飲而盡,放下茶杯的時候,他看著飄渺真君又說,“本來我是不想收觀朝槿為徒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他將來會有一個了不起的成就,所以,即便你們舉雙手雙腳反對,我也要憑著我做的那個夢收他為徒。”
“然後呢?”飄渺真君微微一笑。
“然後的事情,師兄,不是都已經看到了嗎?”
“嗯。”飄渺真君微笑,仍舊是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玄塵子雙眼注視著笑眯眯的飄渺真君,突然間就說不出話來了,他也不是不想說,而是,他清楚他家大師兄的性格。
有些事情,玄塵子很清楚,飄渺真君其實什麽都知道了,隻是,習慣性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畢竟,大家相識了好幾百年了。
玄塵子不說話了,
飄渺真君也沒有開口說話,隻是,靜靜的為玄塵子倒水,好似在等玄塵子說話似的,氣氛有些莫名的沉默和壓製。
最後,還是玄塵子忍不住了。
“師兄,你信命嗎?”
“嗯?”飄渺真君有些意外的抬眸看著他。
玄塵子笑笑,“不知,師兄可還記得,師傅兵解前為我算的那一卦?”
“不記得了。”飄渺真君回答得很快,幾乎是玄塵子說這句話,他的回答就已經脫口而出了,快得玄塵子都有些懵逼了。
“師兄的記性可真好啊。”玄塵子感慨道。
隻是他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再誇飄渺真君還是在損飄渺真君,而飄渺真君也隻是笑,並沒有半分不悅。
“師傅生前為我算的那一卦,具體是啥,我其實……”
玄塵子笑笑,看著飄渺真君又說,“我也忘了,我隻記得師傅他老人家說,我玄塵子這一輩頂多隻有十個徒弟。”
“多一個不吉,少一個也不行。一開始,我也不信,可是,後來,我信了。”玄塵子說,“從文東籬到何棄療……不對,是到浥輕塵這裏,我都一直很確信,我這輩子隻有十個徒弟。”
玄塵子笑笑又問,“作為一脈長老,我是不是很慘?”
“其實也還好。”飄渺真君道。
玄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