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唯一的線索
這個男人對著站在門後,露出半個臉的洛寧陽說。他身上背著巨大的黑色畫架,和一個黑色破舊的皮包,皮包很重,幾乎壓倒了男人的脊梁
。
“你喜歡……畫畫嗎?”那人的聲音很輕,幾乎微不可聞,卻清晰的傳到了洛寧陽的耳中,直到這個時候,這個男人的眼中才有了一絲微弱
的光芒。
留給洛寧陽最後的影像,是男人低著頭,眼斂微垂,看著自己的手指的樣子。男人的手指修長,指骨分明,正如他整個人一樣,修長而纖細
。似乎隻要輕輕一壓,他就會無法承受住重量死去。
“對不起。”他最後說了三個字,轉身留給了小小的洛寧陽一個背影。
就像後方是懸崖一樣,他再也沒有回過頭。就像是殉道者一樣,孤獨一擲的選擇了那條充滿泥濘而坎坷的道路,堅決而果斷。
你聽過一個故事嗎?
在古埃及有一個神的大祭祀,他有著絕高的神術天賦,信仰者埃及的拉神。這個大祭司在當時非常受塞提一世的重用,這個人是從平民一路
爬到埃及權利頂端位置之一的男子。
然而在公元前1719年的時候,震驚了整個埃及底比斯城的一件事情發生了,法老王的妻子安蘇娜姆刺殺了塞提一世,因為塞提一世撞破了安
蘇娜姆與伊莫頓的暗中戀情。
安蘇娜姆和伊莫頓殺死了法老王,然而他們兩個人並沒有因此而免受責罰。他們並沒有順利逃走,日日惶恐的安蘇娜姆無法忍受即將遭受的
恐懼刑罰,自殺了。而留下的伊莫頓非常痛苦,他無法接受自己摯愛的女人離去。於是他逃出囚牢,在被稱為死亡之城的哈姆納塔,試圖利
用手中的亡靈真經複活他心愛的女人。
但是他失敗了,儀式被中斷,他被法老王的守衛帶走。被判定了埃及最為嚴酷的蟲噬之刑。
若幹年之後,埃及淪為附屬國度。熱愛探險的一隊人複活了伊莫頓,伊莫頓終於將心中念著不忘的愛人,安蘇娜姆喚醒。
但是她的女人卻在憎恨著他,責怪著他。為什麽不早一點複活我?當未完全複活,屬於亡靈的身軀漸漸枯萎之時,安蘇娜姆每天都承受著巨
大的痛苦,安蘇娜姆請求男人殺了他。
並且留下怨恨的眼神。
你為什麽要複活我?既然複活了我,為什麽讓我享受這時間如此極致的疼痛!
被留下的伊莫頓再次被帶回死亡的國度,他留下了沉重至極的眼神,痛苦的嘶吼著愛人的名字。
“安蘇娜姆!”
你為什麽拯救了我?
就像一個蠻橫不講理的,對生活充滿了絕望的自殺者,被阻止了邁向死亡的腳步,在之後如此埋怨了拯救了她年輕生滅的救護者。
冷汗順著洛寧陽的額角滴落,他臉上露出抗拒神色,在一瞬間臉上充滿了厭惡的表情。他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繼續回想著腦海中那幾度
被他刻意遺忘掩埋的記憶。
火災發生那一年他隻有八歲,而且還是夜晚。八歲的孩子要怎麽點燃一棟房屋?當時他家的住房是磚瓦房,並不像木房和草房一樣易燃,想
要點著火很快的蔓延開來,無法撲滅,造成全家人幾乎全部死亡的大火,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況且在日記裏那個鄰居家走出來的人,他為什麽沒有任何印象?是了,他是從醫院出來之後才到那個男人家中的。
時間線來看隻有兩種可能,在他住院的時候凶手來找過男人。
他住在男人家中碰巧時候錯過了凶手和男人會麵的時間。
日記上的時間是十一月份,和火災時隔了近乎兩個月。那麽那個時候,他究竟出沒出院?
這就像個無敵的謎題,憑著僅有的隻字片語,隻知道那場火災是一場陰謀,和火災有關的人曾經找過那個男人之後別無線索。而見過那人容
貌的已知的有兩個人,當年的那個男人和已經死去的張伯。死人不可能開口說話,那麽唯一的線索指向那個男人……
“……那個,都過去了,你也別太傷心。”虎子撓著頭,對屋內沉悶的氣氛和看起來很是低沉的人不知道說些什麽好“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
,你在傷心也沒用。你看,你現在過的不挺好的嗎……”
“人死不能複生……”
我知道。
“你也別太在意了,那隻是個意外。”虎子並不太相信日記上寫的話,他看的潦草,上麵都隻是記錄者和哥們互相之間的推斷,沒事的閑談
。怎麽能當真呢?
不…那不是意外!那場火災是人為的,然而凶手卻還在逍遙法外!
“你看再不走快中午了,張伯好歹還算你的恩人,趕緊準備準備給他火化了吧。”虎子提議道。
“……抱歉,我有點事想要去查證一下。你幫我料理一下張伯的後事。”洛寧陽打開抽屜,將幾百塊錢遞到虎子麵前“麻煩你了。”
虎子收過錢,看著他問:“不去警察局了啊?”
洛寧陽搖了搖頭,然後又從櫃子裏翻出一把銀色的小鑰匙,扔給了虎子。
“家裏的備用鑰匙,如果我不在你就自己開門。”
虎子一驚,慌亂的接住鑰匙,看著洛寧陽喃喃道:“這不好吧……昨個才見麵今個鑰匙都到手了……”他難道有做賊的天賦?偷東西都不用
撬門!
“我相信你。”洛寧陽淡淡的說著,揉了揉額角,看起來幾分頭痛的樣子。“你快點走吧,吃飯不用等我,我想靜一會,好好想一想。這附
近有姓吳的人家嗎?”
“啊?不清楚啊。這地方,我這作個也是頭一次來啊。那行,我走了,頭疼等我回來給你買藥,回見,洛大哥。”虎子說罷,風風火火的就
關上了門走了除去,洛寧陽連不用都沒來得及說。
他心裏亂極了,甚至有幾分手足無措。
已經整整近乎二十年沒有聯絡的男人,是死是活,在哪個角落,這二十年來都發生了什麽,他完全都無從得知,他要去哪找那個男人?
男人當年約莫是三十左右的年紀,那如今也應該是五十多歲,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姓吳,頭發自來卷,當年是長發,手上有很多疤痕,酗
酒。身材很瘦。如果這還是在二十年前,洛寧陽或許不會這麽愁,可滄海桑田,就連當年的鄉下都大變樣了,誰又知道男人已經變成什麽樣
了?
“哐哐哐。”伴隨著敲門的聲音,開門的是一個年邁的老太太。
洛寧陽眼睛一亮,臉上帶著禮貌性的微笑對著她詢問道:“您好,婆婆,您知道二十年前住在這隔壁一家姓吳的男人嗎?”
那位老人抬眼看了一眼洛寧陽,揮揮手,道:“不認識。”半開的門往回倒退。似乎是想要關門。
“哎,等等。”洛寧陽拉著要合攏的門,臉上透著幾分焦急。“就是當年發生在村子一場大火的旁邊那家人,您想想,真的沒有印象嗎?”
“是那個男人?”老太太看了一眼洛寧陽,反問道。洛寧陽並不清楚她口中指的那個男人具體是誰,但問了數十戶,幾乎跑完整個公寓的他
終於得到了一點線索,很是激動的點頭道。
“對,是個男人。您能詳細和我說說他嗎?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麻煩您老了。”他麵上帶上了懇求的意味。
“你是外地人?”那老太太沒有應洛寧陽的請求,很是戒備的眼神看著他,問道。
“不不,我家原本是這裏的。隻是二十年前搬走了。”洛寧陽眼神微微黯淡下來,原本激動的情緒和緩,輕柔的聲音敘述著他半真半假的話
“那男人對我們家有過恩惠,而且牽扯了一件陳年往事,想要找到他問問當年的真相。順便好好回報當年他對我家雪中送炭的恩情。隻是這
一晃就是二十來年,我爸媽早亡,留下我和家裏麵的兄弟姐妹,實在沒有辦法聯係上他。”
聞言老太太沉默了一會。他的頭發有幾分花白,發絲微長,身上穿著深色的短袖,皮膚褶皺。從外貌上看起來很是守舊的老古董。
半晌,她才打開門,慢悠悠的強調說:“你進來吧。”
“哎!那就麻煩您了。”洛寧陽聽到這句話不由得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他跟著那不知名的老太太走進屋,關上門。
屋裏很是安靜,裝潢很有家的味道。
進門就是大廳,左手邊是沙發電視盆栽窗戶,對麵有兩臥室的漆木門,右手邊是隔著玻璃拉門的廚房,有個拐角應該是衛生間。
大廳很是幹淨整潔,看鞋架上也僅有幾雙鞋子。
這個老太太看起來像是一個人獨居。
“大娘,您一個人住啊。”洛寧陽在老太太身後攀著話題。
“老頭死得早,兒女不孝順。一個人住也清閑,你坐吧。你姓什麽?”老太太回過頭看了他一眼,那眼中倒映著洛寧陽的麵容,他的眼神很
是古怪,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她走到廚房,然後端著兩杯茶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