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撬牆角
“王府可還好?”容狄終是忍不住發問,這句話早在大年初一那日便想問她,卻遲遲開不了口。
謝萌寶一愣,她沒想到容狄特意說要同她說話,是為了問這個。不過,這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她在瑞王府過得也算順心。
“還不錯,瑞王爺師父也見過了,就是個小孩子,偶爾脾氣壞些倒也不難相處。後院的女人雖然多了些,也鬧不到我頭上來。與將軍府的日子沒什麽太大的岔子,隻是不能時時刻刻練武,這才胖了些。”
想起上回在郊外相見,師父讓她好好練習輕功,結果這回她還胖了,真是交代不過去。
瑞王爺後宅女人多是眾所周知的,容狄也有所耳聞,但是他也見過齊景睿幾回,覺得他也不像是縱情聲色之徒,卻也不知道其中究竟如何,隻要萌寶沒有受什麽委屈便好。
“那便好。”
“師父就是為了問這個?”謝萌寶疑惑更重了,這也不是什麽非要私下說的事情啊?
“其實……是有些東西要給你。”容狄將桌上的藥包遞了過去。
“這個,給我?”謝萌寶剛才有注意到藥包,原以為是容狄來府上拿的,卻不想竟然是送給自己的。
“邊境的一些藥材。”容狄說道。
這麽一說,謝萌寶也想起來了,可不就是容狄離開京城去邊境的時候自己問他討的嘛。
隻是怎麽今日?
“師父怎麽不初一那日拿來,反倒提了兩個椰子來?不然那日正好給姨娘做藥膳呢。”
容狄又如何能說他千趕萬趕,卻沒能在她成親前趕回來,趕回來那日又是大年三十,一切早已成了定局,無法再扭轉乾坤,藥材就被他丟在了瑞王府門外。
這樣的錯過,是誰都不曾預料到的。
謝萌寶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隻當是他事多忘了這茬,見他不回答也沒有再多繼續提。
“師父真的不留下用晚膳?藥膳今日是來不及做了,簡單的家常小菜還是很快的。若是師父真想吃藥膳,不若下回親自來瑞王府?正好小廚房也沏好了。”
謝萌寶笑意盈盈,眸中的光彩是她自己都不曾知道的,看在容狄眼中,隻覺得愈發難過。
“你……可喜歡瑞王爺?”也不知如何,他才將這話從喉嚨間吞吐出來,似是用盡了萬千的力氣,卻又一瞬被抽離。
視線凝滯,謝萌寶突然覺得周圍所有一切都沒有了聲音,隻剩下容狄問出的話。
“師父!”她驚呼一聲,根本不知他為何會這樣問。
她分明該立馬否認,卻又生怕暴露了自己心中隱藏了數十年的隱秘,隻慌張地望著他,無措地像幼時那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也罷。”容狄看不出她眼中飽含的情誼究竟為誰,是自己或是齊景睿,他也許不該這麽問。
這樣的輕歎,飽含著無奈與縱容,謝萌寶似是如夢初醒,連忙解釋道:“瑞王爺不過是個孩子,我……隻是他名義上的王妃。”
這便是說明了她的心意,缺也將自己剖開了一半。可她不能在這個時候表明自己的心意,師父應當隻是關心她。
賜婚的旨意下來,最崩潰的莫過等著師父回來的她。雖然師父可能根本不愛她,但能一輩子以這樣的身份陪在他身邊也沒什麽,可賜婚板上釘釘,她不可能鬧,也無法拒絕。而且師父隻當她是徒弟,沒有男女之情,接受是唯一的選擇。
何況瑞王爺不是什麽惡人,因為特殊的原因,反而能讓她更好的保全自己。一切確實像她想的那樣進展,瑞王爺也確實沒有為難過她,她的生活除了多了一些人外,與將軍府也沒有什麽差別。
可是麵前的人,是她一生的光亮。
哪怕她真的想嫁給他,也是不可能。
靖國公與將軍府若是聯姻,必定會使容、林、謝三家愈發鞏固,即便謝家後繼無人,卻也難保謝長興不會將大權全交給容狄。大權旁落,帝王忌憚,她又如何會讓師父、父親、林家上下陷入那樣難以回轉的局麵中去。
師父並不熱衷朝政之事,更不想名譽冠身,若不是對戎武的熱衷,怕也不會肯入軍營半步。
她,最不願,成為他的掣肘。
容狄聽了她的話,陰沉著的臉終於有了一絲鬆動,手不自覺地覆上了她的肩膀,似是做出了什麽決定一般。
“你可想過與他和離?”
“師父怎麽知道?”
這樣的想法其實早盤桓在她心中,隻是顧及將軍府上下,又擔心齊惠帝和儷貴妃會從中搗亂,她至今還沒有什麽好的法子。
原是想待在瑞王府也無妨,可是見到師父回來,她的心卻不由自主地做出了選擇。
不然之前她不會強製齊景睿按照侍寢表去各個妾室那,不會想一定要處理好喜寶絲綢莊,不會覺得越來越缺錢。
“那就是願意了。”容狄一聽她的話,眼中閃過一陣狂喜。
謝萌寶直覺哪裏不對,師父這種行為怎麽有點奇怪?
有一點像撬牆角?
不對啊,師父為什麽要撬牆角?
“師父?你為什麽要……”她皺緊了眉頭,看著容狄。
她心中有一種不確定,有一種恐慌,似乎下一刻容狄就會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來。
然而容狄並沒有,他隻是抿緊了嘴唇,然後收回了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師父,隻是不希望你不開心。我的徒弟,沒有必要受委屈!”
這話說得是霸氣暢快,聽在謝萌寶耳朵裏卻不是那麽回事了。
她心一沉,原是她多想了,師父又怎麽可能真的會看上自己呢。
不過是顧念師徒情誼,關心自己,許是從姨娘那聽說賜婚後自己的不情願,才想幫著自己脫離瑞王府。
可是事情本就沒有到那個地步,齊景睿也是個很可愛的人,她沒必要那麽自私,為了自己而鬧得所有人不愉快。
“師父,我在王府挺好的,王爺也沒欺負我。我去看看廚房看看,就不送你了。”說罷,她便快步離開了堂屋,根本不顧愣在那不知所措的容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