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護身報馬灰墨焓
我簡直無辜躺槍。
我能夠感覺到爺爺那裏傳來的如同針紮一般的目光。
頓時覺得渾身發冷,連忙衝著爺爺說道:“我?我肯定是不行的。”
爺爺笑道:“說你行你就行,以後你是要做大先生的,建樹比你爺爺高,我家狐黃白柳灰都齊全,數百個出馬仙,算是大堂子,你若加入也不會虧待你。”
老張的兒子還在猶豫,爺爺倒是跟我講過關於出馬仙的事情,我家的出馬仙比較多,有數百個,所以我家已經不是單純的保家仙了,而是可以幫助出馬仙修行的出馬弟子,可以算作出馬仙了,十裏八鄉內,沒有一個堂口有這樣規模。
但我們東北,多數信奉薩滿教,許多人都相信,萬物皆有靈,保家仙其實很常見。
保家仙隻會保護所供奉的那戶人家,他們的法力低微,沒有辦法去幫助其他的人,不過通過保護那戶人家,他們也可以獲得一定的修為。
保家仙的堂口一般比較少,隻有一位或者兩位。
不像我家,足足數百兵馬。
堂口裏麵有一個掌教,目前是胡家的堂主擔任掌教,然後是狐黃白柳灰五個分堂主,接著就是每個分堂主下麵比較優秀的弟子,剩下沒有資格上牌位的,都是小輩。
偶爾我家會出現眼睛閃亮的黃皮子,或者毛色雪白的白狐,這都有可能是小輩,也有可能是出馬仙某位本體跑出來了。
我是分不清楚他們的,隻有爺爺才清楚。
寧做雞頭,不做鳳尾,這個道理許多人都懂,出馬仙也不例外。那隻保家仙,我雖然不知道他是狐黃白柳灰的哪一個,但很顯然,爺爺的那個提議,讓他非常的為難。
爺爺見他猶豫,也不言語,淡淡的抽著雪茄,隔了好一會兒,才聽得老張的兒子很不甘的衝著爺爺說道:“我同意你的提議。”
他說完,老張的兒子就軟倒在了地上。
爺爺則看著一個方向,笑嘻嘻的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要不然我都想動手把你給弄死了,你說老張也跟你沒有仇怨,不過就想請個保家仙來保護自己,結果你把他給磨死了,如果不是我出手,估計老張的兒子也要跟著倒黴。”
我疑惑的看著爺爺所看的那個方向,就是一團空氣,什麽都沒有。
但是卻能夠感覺到對方的情緒,似乎很惶恐不安。
爺爺怔愣了些許,才回過神來,哭笑不得的看著手中的雪茄,衝著我說道:“小林子,咱們回去吧。”
他的聲音也終於恢複了正常。
我才鬆了一口氣。
爺爺剛才的做法。
以及他的言語。
就像是來踢館似的。
而且還踢成功了。
搜刮了一大堆戰利品。
我看著爺爺,很疑惑的問:“你喝了那麽多酒都上哪去了?”
爺爺哈哈一笑:“不是我喝的,是家裏老仙喝的。”
“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老張的事真的和那個東西有關係嗎?”
爺爺此時微微一愣,搖了搖頭,“有關係也可以說沒關係,那家夥是灰家的,就是老鼠,你也知道,老張平日裏都很寂寞,突然發現家裏來了一隻碩大的老鼠,一開始那老鼠恐怕也隻是想吃點他們家東西,卻沒想到,成了老頭的精神寄托。”
“冬日裏又比較冷,老鼠無處可去,老張自然把老鼠收留,每日和老鼠為伴,又因為有我的這個例子,就想強行的把老鼠收為保家仙。”爺爺唏噓不已。
我瞪大雙眼:“原來是隻老鼠?”
“老鼠怎麽啦?”我耳邊迅速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稚嫩如同小孩子,說起話來十分憤怒:“老鼠也是保家仙之一啊,而且我還修煉了那麽久呢。”
“咱家堂口也有老鼠的。”爺爺哭笑不得的摸了摸我的腦袋:“灰家的作用很大,可以維持一家的流年和運氣,他們負責搬運,把家裏麵的黴運全部搬運出去,好運搬回來。”
我瞪大雙眼,“這麽厲害?”
爺爺點點頭說道:“那耗子雖說把老張給折磨了,但卻想著給老張報仇,所以老張手上最喜歡的玉佩被他大兒子拿了,耗子會如此生氣,第一次我放了他一馬,就是念在他這點孝心。”
“但我沒想到,那耗子打算讓老張的大兒子做他的弟子,弄出馬仙,這就有些要不得了,老張的大兒子誠然沒有養父親,但罪不至死,他已經受到了教訓,更可惡的是,這該死的灰耗子,居然敢挑釁我,殺死一窩黃皮子,看我怎麽收拾他。”爺爺說到後麵,語氣已經非常鋒利了。
我縮了縮脖子:“萬一他日後對我做什麽,該如何是好?”
“你放心吧,有我在,家裏還有那麽多出馬仙,你沒事的,沒過多久,我就要開始幫你通竅了,他的名字就是你負責寫上去吧。”爺爺摸著我的腦袋,一臉慈祥,“會寫字嗎?”
“我叫灰墨焓。”我聽見自己急忙的說了一句,聲音尖細,稚嫩如孩童,立馬捂上了自己的嘴.巴,一臉驚訝的看著爺爺。
爺爺直笑:“看來你的資質還真是不錯,平常人若突然被出馬仙上身,都會覺得很不舒服,你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都快哭了,“這三個字我就會寫一個。”
爺爺臉一黑,一巴掌拍在我的腦袋上,恨鐵不成鋼:“你怎麽就這麽蠢?”
剛剛還對我的資質讚不絕口,現在恨不得一巴掌把我拍成受精卵,爺爺,您的口味可真是越來越重了。
灰墨焓三個字還是爺爺幫我寫上去的,字跡潦草,就在灰家的堂口下。爺爺寫完這字,再讓我對著黃.色的牌紙叩了三個頭,最後一個頭扣完之後,我抬起眼,居然在身邊看到了一雙灰色的布鞋。
再往上看,就看到一人穿著黑色的長衫站在我麵前,這家夥比我高不了多少,梳著一個朝天辮,辮子上紮著一抹紅色的頭繩,臉圓圓的,就跟年畫裏麵的胖娃娃似的,甚至還誇張的畫了兩坨腮紅。
驟然看見這麽一個人出現在我麵前,我自然嚇了一跳,後退一步,指著那個方向,衝著爺爺說道:“這是個什麽東西?”
“小爺才不是東西,小爺叫灰墨焓剛剛告訴你了。”朝天辮衝我冷哼一聲,接著臉上很是鄙夷:“你資質不錯,但智商也太低了。”
“你智商才低!”我立馬反駁,氣的不行,這家夥倒是挺狂,按照爺爺剛才的說法,這貨被抓來就是做苦力的,不過很好奇,剛才我根本就沒看見他,為何在寫了名字之後,我就可以看見他的人了?
“看來你倆果然有緣,平常的出馬仙你都看不到,卻能看見這個朝天辮。”爺爺哈哈大笑,“那麽你就做他的護身報馬。”
“爺爺,護身報馬是什麽意思?”我抬頭就問。
“護身報馬,就是和你最親密的仙家,你去什麽地方他就在什麽地方,簡單來說就是你的保鏢,加秘書,以及全方位的保姆。”爺爺笑眯眯的摸了摸我的腦袋。
這個解釋我能理解。
但灰墨焓就不爽了,“開什麽玩笑?護身報馬,一般選胡黃兩家,那兩家才是最擅打鬥的,你選我,到時候遇見事兒了,能迅速帶著他逃命嗎?”
爺爺輕撫胡須,笑眯眯的說道:“還別說,我之前真的是這個想法。”
灰墨焓氣得渾身發抖,但最終沒反駁。
爺爺笑了笑,說道:“我看你隱匿氣息的本事倒是不小,不過最好不要隨便附著在他的身上,他現在竅還沒有完全打通,雖說資質不錯,但到底次數多了會對他有影響。”
“這個我自然知道,不需要你說。”灰墨焓沒好氣的看著我,“算便宜你小子了,小爺,我不輕易的給別人做護身報馬的。”
我也一臉嫌棄:“你都說了,最好胡黃兩家,你不善打鬥,到時候倘若你有什麽麻煩,我可丟下你跑的比兔子都快。”
灰墨焓給氣得半天說不出話,最後一轉身便跑了。
爺爺直笑:“你倆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誰願意跟這麽個朝天辮做冤家?
爺爺說我年紀尚小,若輕易打竅,怕我承受不住,所以便選擇一個很溫和的辦法替我打竅,便是文打,文打速度極慢,快的話也要五年,慢的話,有些人一輩子都打不通,但爺爺說我資質較好,應該會比較快,隻是特別遭罪。
所謂的遭罪,就是磨人。
大多數出馬仙,在選擇弟子之後,弟子會有那麽一段時間,非常的不舒服,感冒發燒,各種各樣疾病紛至遝來,但又不至死,這就在互相的磨合,直到磨的全身竅全部都打開,通透了,身上病也就好了。
大多數人都會選擇這樣的辦法,因為比較溫和,若是武打,那簡直就是洗筋伐髓,九死一生,風險實在太大。
而且爺爺說了,我資質不錯,但因為人小,比較蠢,萬一到時候扛不住想不開,來個自殺什麽的,那不白瞎了嗎?
可若是再讓爺爺選擇一次,他絕對直接武打,因為他沒想到決定給我文打之後,我竟然發生了一連串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爺爺總說我蠢,但我在課堂裏成績還算不錯,尤其是作文,老師說我鍾靈毓秀,寫出來的東西很有靈氣,經常被當作範文讀。
隻是有了灰墨焓之後,我發現這貨經常會出現在我的身邊,而且別人都看不見他,每當我被老師點名去講台上念文章的時候,這貨就在講台下麵撇嘴,或者做各種各樣的鬼臉,差點引得我笑出聲來。
一日,我們正在上語文課,老師又點了我念文章,就在此時,外頭突然跑進來一人,衝著我們喊:“不好啦,班長掉茅坑啦。”
我們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往常一直都在座位上老老實實呆著的班長,不知去向。
語文老師臉色一變,立馬衝了出去。
我們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自然也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