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落入敵手

  “你覺得,朕與皇後之間,幾時和氣過?”怒極反笑,冷冷盯著下方的姬恒,南宮灝淩眸色暗了暗,許久之後,他幽幽一歎,再次轉身看向窗外:“你起來吧!”


  “皇上?”


  姬恒身形微怔,卻不曾起身!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細雨下,馬路上行人稀疏,袁修月所乘坐的馬車,漸行漸遠,直直再不複見!

  直到此時,南宮灝淩才轉過身來,低眉看著姬恒:“自朕懂事開始,便是你在照顧朕,父皇和母後不在時,陪在朕身邊的也唯有你一人,你……讓朕如何忍下心來殺你?!”


  “皇上……”


  抬頭看著南宮灝淩偉岸的背影,姬恒頓時潸然淚下!


  “起來吧!”


  看著姬恒痛哭的模樣,南宮灝淩微皺了皺眉,無奈抬眸,瞥見正站在門外的暗雲,他用力扶了扶姬恒的肩膀,邊往外走,便苦笑著道:“朕知道,你們是為了朕好!”


  “皇上!”


  心下俱震,姬恒淚眼婆娑的看著南宮灝淩一步步朝外,直到他快到門口之時,他才壯著膽子再次出聲:“皇上可要奴才追回皇後娘娘?”


  在他看來,既是皇上連他都不忍怪罪,那麽那道廢書,便也該作廢才是!

  畢竟,皇後娘娘也是為了他好啊!


  “廢了便是廢了,一切無用之事,不必再做!”


  隻在門前微頓了下腳步,南宮灝淩看似毫不在乎的冷笑了下,抬步邁過門檻兒。


  廢她,是在盛怒之下!

  但廢過之後,當下他心中所想卻是,若將她提前送走,她便是安全的!

  他!

  竟會在意她的安危!!!


  有些不置信的將眉心皺起,他握著折扇的手緊了鬆,鬆了又緊!

  人是他帶出來的,便該活著帶回去!

  如是,在心中給自己尋了個勉強說得過去的理由,他的唇角邊,緩緩逸出一抹自嘲的笑靨。


  微微抬眼,見暗雲對自己恭身,他輕點了點頭,腳步繼續向前:“事情處理的怎麽樣?”


  “依著暗線給的消息,屬下方才帶人去了嶽王落腳的客棧,可惜……”緊隨南宮灝淩左右,暗雲神色凝重道:“屬下去時,那裏早已人去樓空!”


  “若是能讓你隨隨便便抓住,他就不是嶽王了!”訕訕冷笑,一側唇角邪肆勾起,南宮灝淩緩步下樓……


  袁修月所乘坐的馬車離開驛館之後不久,外麵的雨勢便大了起來。


  車窗外,雨聲嘩嘩,再不似早前那般輕柔。


  馬車出城之後,影子輕撩窗簾,遙望身後被雨水鍍上朦朧光景的安陽古城!


  “這麽美的一座城,卻成了是非之地!”瞭望美景,影子心有所感,輕歎口氣,她轉身邊為袁修月蓋著薄被,邊淡淡說道:“娘娘走了也好,走了,便也安全了……


  袁修月本是在低頭看書的,但在聽到影子的話後,卻不禁眼睫輕顫了顫!

  心中思緒微轉,似是覺察到什麽,她抬起頭來,黛眉微蹙,想讓影子把方才的話重複一遍,卻見影子嬌顏蒼白,頭上汗意涔涔!

  “影子!”


  心頭一驚,她剛想查探影子的狀況,車門便已大開,緊接著便有長劍橫於她的玉頸之上……


  脖頸間,清晰傳來的冰涼之意,讓袁修月不禁身形一滯!

  心,蹦蹦的跳個不停!

  她眉心緊皺著向車外看去……


  馬車外,持劍男子容貌清俊,身形挺拔,尤其一雙眼睛,冷的讓人心底發顫!


  凝著那雙似曾相識的眸,她定了定心神,旋即冷然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又是雷大叔啊!”


  影子說的沒錯,去掉滿臉虯髯的雷洛,英挺俊朗,也算是個貨真價實的美男子!

  而此刻,站在車外,以劍劫持她的人,便是他了!

  聽她喊著自己雷大叔的風涼語氣,雷洛麵色冷峻的眯了眯眼,握著劍柄的手,微微用力,他哂然笑道:“別來無恙啊!汀蘭姑娘……哦,或許我該尊您一聲皇後娘娘!”


  聞言,袁修月眸華微閃!


  神情淡然的揚起下頷,她看著影子,一臉冷靜的質問雷洛:“你們給她下了什麽藥?”


  仔細想來,她與影子同乘,如今她身子無礙,影子卻中毒昏迷,由此便知,對方早已知曉她的真實身份!不過這樣也好,既是雷洛道出她的真實身份,她便不必再偽裝什麽了。


  微側目,斜睨影子一眼,雷洛眸光一狠:“她偷了我主子的印鑒,本來是該死的,但我家主子憐香惜玉,不想白白浪費她這張比花都美的臉,隻命人在她的飯菜裏,下了些軟筋散罷了!”


  “齷齪的主子,卑鄙的奴才!”


  知是軟筋散,無礙於性命,袁修月暗暗鬆了口氣,一點都不淑女的啐了一聲,她對雷洛嗤笑道:“你們之所以隻對影子下藥,無非是忌憚她的身手,枉你還是南嶽的影衛隊長,竟不敢與我離國影衛櫻鋒!”


  被袁修月如此奚落,雷洛臉色變了變!


  “縱然娘娘再如何伶牙俐齒,眼下也已插翅難飛……坐回去!”暗暗咬牙,動了動手裏的長劍,雷洛迫使袁修月後退車內,隨即上車。


  坐在馬車上,低眉凝著頸間寒光閃爍的劍刃,袁修月麵色微慍道:“本宮的扈隨被你迷暈了,你卻仍舊以劍指著本宮,可是怕了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嗎?”


  聞言,雷洛怔了怔,隨即沉著麵容冷聲道:“陰溝裏翻船,我經曆一次便罷了,永遠不會再有第二回!”


  知他指的是上次暗巷裏被她逃脫之事,袁修月悻悻一笑,便不在言語,隻安靜的靠坐在車廂內側,暗暗揣度著眼下形勢!

  依她推斷,影子中毒,該是在驛館時。


  這也就意味著,在南宮灝淩的親信之中,的確有南嶽的暗線。


  這個人是誰?!

  為何一向謹慎的南宮灝淩不曾察覺?!

  心中疑問一個接著一個,想到那個一向對她苛待的男人,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危險,她雙手緊握,眸間陰晴不定!


  微抬眸華,不期與雷洛如炬目光交匯一處,她心神一凜!

  麵露憂色的替影子拭去額頭的汗跡,她再次轉頭看向雷洛,滿臉堆笑,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這軟筋散是種什麽樣的藥?本宮就奇怪了,皇上身邊守衛森然,你們是如何與影子下藥的!”


  “無可奉告!”


  冷冷的,淡淡的,丟給袁修月如是四字,雷洛劍眉微攏,以眼神警告袁修月:“想從我嘴裏套話,娘娘的手段,還不夠高明!”


  “如今本宮都落在你們手裏了,縱然知道了什麽,也不可能去給換上通風報信了……”直說雷洛小氣,見對方臉又黑了,袁修月小嘴一癟,苦笑著看向車窗外陌生的景色:“你要帶本宮去哪兒?”


  安陽城南,麗山深處的一座寺院禪房中,兩位溫潤如玉的翩翩佳公子,正對桌而坐,執子棋盤上。


  兩人之中,一人於明處,一人隱於暗處。


  坐於明處之人,神態優雅,容顏俊美,一身寶藍色錦服,昭顯其貴氣卓然!


  他,並非袁修月上次所見的那位錦衣公子,卻是雷洛的主子,亦是南嶽第一王——獨孤辰!


  但凡世人,見過他的人,都覺他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覷。


  “君子於棋,最忌優柔寡斷,你如想為明君,日後這棋風便該改改了。”垂眸許久,眼中流光閃動,他輕笑著,將指尖棋子落於盤上,抬頭看著隱於暗處的男子。


  “隻是一局棋罷了,沒你說的那麽嚴重!”


  纖長白皙的手指輕落棋盤,男子淡淡出聲,滿是不以為意。


  “主上!”


  自門外進來,雷洛對男子微恭了恭身,湊近獨孤辰耳際輕道:“人帶來了。”


  “是嗎?”眸光爍爍,獨孤辰輕笑了下,又在棋盤上落了一子:“帶她進來!”


  “是!”


  雷洛恭身領命!


  男子看了離去的雷洛一眼,蹙眉問著獨孤辰:“誰來了?”


  獨孤辰閑閑一笑:“離後——袁修月!”


  正準備落子的手微微一僵,男子眸光一沉:“你抓她作甚?”


  臉上笑意不減,獨孤辰定睛看著與自己對坐的男子,淡淡笑道:“除掉了南宮灝淩,離國還有南宮灝遠,與其到時候他一家獨大,倒不如由你我來扶植一位站在你我這邊的太後!”


  “你想利用她?”


  男子聲音一冷,剛欲說些什麽,卻在聽到門外聲響時,霍然起身,快步行至禪房內間。


  “今日不見,日後也總是要見的!”眉宇微蹙,獨孤辰緊抿著唇,滿臉沉思和審度的盯著內間。半晌兒,見裏麵的人沒有要出來的打算,他眸色微斂,轉身麵向窗外,似笑非笑的透過窗欞,看著窗外的袁修月。


  院落中,無意間瞥見窗內安坐的他,袁修月雙眸微眯,緩緩停下腳步。


  他的眸子,很亮,眸中光華,如焰火一般,一簇簇的,跳躍起伏!


  就像……一頭野獸,在看著自己的獵物一般!

  迎著他富有侵略的目光,袁修月心下一凜!

  出乎她的預料,眼前之人並非上次那位錦衣男子,卻讓她心生忌憚!

  循著她的視線,看到窗口處的獨孤辰,雷洛低眉恭身,旋即對袁修月沉聲催促道:“皇後娘娘,是要自己進去,還是要我逼您進去?!”


  “不勞大駕,本宮自己會走!”


  冷冷的,回了雷洛一句,袁修月暗暗的深吸口氣,不曾有絲毫躲閃,她眸光淡然的直視獨孤辰透來的灼灼目光!

  緩緩的,將雙手交握身前,微揚起下頷,她一步步從容上前,儀態端莊雍和,彰顯母儀風範!


  皇後也好,廢後也罷!

  她此刻所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更是離國的臉麵!


  是以,此刻的她,再不是雷洛以前所見,那個貪生怕死賣主求榮的丫頭了!


  看著昂首挺胸,一步步進入禪房的袁修月,雷洛神情微變,獨孤辰的眼神也漸漸變了!

  淡笑著從窗前起身,他轉身麵向袁修月,而後炫目一笑道:“明明氣度雍容,卻可將賣主求榮的下賤婢子學的惟妙惟肖,枉我皇弟自詡閱盡天下奇女子,卻不想在離後身上栽了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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