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公主病
“嗯？”柳紫玉看著地上那堆不規則的石頭，以及石頭中間二兩銀子買來的胭脂，微微一笑，點頭，“漂亮！”這算是她的作品嗎？
眨了眨眼睛，納蘭明月順著光，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白白嫩嫩，宛若傅粉，拍了拍柳紫玉的肩膀，“哎！嗬嗬。”又放下手來，繼續看著漣漪的湖水。
柳紫玉轉過頭來，看著納蘭明月的側臉，“怎麽？”
“月氏……”頓了頓，她又回過頭看著柳紫玉，“月氏，和父皇講的不太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柳紫玉笑意盈盈地看著納蘭明月，他相信，她定是將腦子燒壞了，否則，怎們會一直在說自己其實是幽國的九公主，納蘭明月，而其實在他認識她的時候，她隻是紫影山莊的一個小小的侍女。
納蘭明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吹了個口哨，兩隻手擊了一下掌，而後右手高高抬起，“我要去那裏！”指著一家客棧，另一隻手摸著自己的肚子。
逆著光站了起來，白衣翩遷，嫋娜似雲。
“哎！”柳紫玉無奈地叫了她一聲，而後趕緊抱著地上一大堆東西追了上去！
來到客棧的時候，納蘭明月已經累得氣喘籲籲，趴在桌子上歇氣，店小二第一次見到這麽沒有形象的女子，趕緊將抹布往肩上一扔，上前伺候著。
這個白衣女子，氣質出眾，美麗端莊，眉間帶笑，兩隻眼睛，似沁水的棋子，深邃明媚，卻大大咧咧，一派爽快之色，“姑娘！您要點點兒什麽？”
納蘭明月轉了轉脖子，看了看門口正匆匆趕來的柳紫玉，伸出一個白嫩嫩的手指頭，斜眼巧笑道，“諾！將你們點上最好吃的東西都上一份，找那位公子去開錢！”
店小二樂嗬嗬地點點頭，“誒！是了，聽姑娘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不知是哪裏人士，和這位公子是什麽關係？”
納蘭明月手指點著桌子，累了一天，臉上有些倦色，焉焉道，“我是幽國人，他是我的移動錢包。”
“啊？哦！嗬嗬嗬……姑娘喝茶，菜馬上就到了！”倒了一杯茶擺在納蘭明月身前，店小二小跑著去了廚房。
柳紫玉抱著一大堆東西，喘著粗氣，“咚——”的一聲放在桌子上，而後坐在納蘭明月身邊，納蘭明月給他倒了一杯茶水，柳紫玉接過，微笑道，“謝謝！”
納蘭明月斜眼看他喝茶，“誒？”
“嗯？”抬頭，看著眼前的女子，柳紫玉玲瓏眼微張，臉有些消瘦，淡唇薄薄的，一副儒雅的樣子。
“你對每個人都這麽好嗎？”
“啊？”定定地看了納蘭明月一眼，而後低眉笑道，“也不盡然，我有時也會生氣。”
“哦？為什麽？什麽時候？”
“父親逼我學武的時候。”
“不喜歡？”
“嗯。”
“為什麽？”
“不想殺人。”
“為什麽學武就一定要殺人？”
“嗬，因為，我是奔雷三子。”頓了頓，柳紫玉又倒了一杯酒，“明月小姐，你應該不知道我的身份吧？”
納蘭明月一想，她還真沒有問過。
柳紫玉啞然失笑，“我們家族，是殺手組織。”
“啊——”這一句啊！叫得格外大，惹得客棧中許多人的側目……大家紛紛將頭轉過來，看著納蘭明月……眾人皆吸了一口冷氣……真是一位謫塵仙子一般的美人啊……
感受到旁邊熱烈的目光，納蘭明月瞪了兩眼，又繼續看著柳紫玉，“可……殺人組織，你不像。”
“你？討厭這樣的人嗎？”
“嗯……”納蘭明月仔細地想了想，“殺人總歸不好，但我父皇也常常殺人，那些人，或許隻是因為說錯了一句話，但是母後常說，父皇那樣做，是為了維護皇權，維護天威，必須這麽做。剛開始……我也害怕，不過，後來，我也就無所謂了。”
柳紫玉細細看著眼前這個十五歲的小女孩，無所謂？她麻木了嗎？“那你還記得自己之前在紫影山莊幹什麽嗎？”
納蘭明月無所謂地吹了吹額前的碎發，“不記得。”
“嗬。”柳紫玉輕笑一聲，又問道，“那你還記得張泊。哦不！你還記得墨溪嗎？”
納蘭明月撅著嘴，緩緩地搖了搖頭。
“他和我父親一樣，是殺手組織的頭目。”
“啊？！”
“而你，是他的徒弟。”
“啊啊啊！！”納蘭明月瞬間傻了眼，“那麽就是說，我之前也是一個殺手咯？”
柳紫玉喝了一口茶，“你殺沒殺過人，我不知道，但是你是殺手的身份這點無疑。”
不對啊？納蘭明月明明記得自己之前一直是在家裏的啊？醒過來，就直接在紫影山莊了！還想問點什麽……
“客官……您要的菜來咯！”店小二吆喝著，接著就上了一大桌子的菜，柳紫玉看了看滿桌的菜，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他雖然身為奔雷三子，但是他平時也不鋪張浪費，這麽多的菜……算了，納蘭明月有公主病，他要試著習慣。
而納蘭明月，看到一大桌子的美味，早就已經轆轆雞腸的肚子，再也按耐不住，抓起筷子，就夾了一大著鴨腸，吃到嘴裏，美滋滋的，疲憊感一掃而光，吃了許久，才催促他道，“愣著幹嘛呀？快吃啊！”
“我在看你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
“怎麽？想討好本公主？”嘴裏塞著東西，語句有些含糊不清。
柳紫玉微微一笑，“算是吧，看你喜歡吃的，我就不吃，你不喜歡吃的，我就盡量吃，不浪費。”
納蘭明月呆了呆，又嚼了兩下嘴裏的食物，有些傻氣地微微一笑，夾了一塊雞肉放在他的碗裏，“小玉玉，你對我真好，真像我二哥！”
“你二哥？”
“嗯，對，我的八個哥哥們，雖然都對我很好，但是其中說到溫柔和體貼，數我二哥第一！”
“哦？你還有八個哥哥啊……”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吃過晚飯後，便在客棧歇腳，納蘭明月睡在柳紫玉的隔間，旁邊當然有護衛暗中保護，但是柳紫玉還是不放心，總歸是在外麵，他就看著手裏，白天納蘭明月送他的撥浪鼓，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一夜無眠……
清風自來，半夏微涼，初晴的陽光順著扶疏的柳葉照了下來，映在納蘭明月白皙滑嫩的小臉上，水靈靈的大眼睛半眯著，摘下一枝柳條，笑嘻嘻地跑到柳紫玉的身邊，“小玉玉，我們今天去哪裏玩啊？”
柳紫玉已經習慣她叫她小玉玉了，“要不要去泛舟？”
“泛舟？”納蘭明月的眼睛一下子睜得老大，瑩白的牙齒亮晶晶的，“好啊！好啊！”
柳紫玉帶著納蘭明月來到湖邊，伸手朝著一個老頭子打招呼，“船家！這裏停一下！”
皓發虛白，頭戴鬥笠的老頭往這裏看了看，爽朗地大笑道，“誒！好叻！”
不多時，一輛小船便向她們劃了過來，柳紫玉扶著納蘭明月上了船，小心翼翼。
納蘭明月興致勃勃，站在床上蹦蹦跳跳，一個勁兒地搶著和老人家劃槳。
這時，一個身穿拚接短打的漢子朝柳紫玉走了過來，身後還有五六個這樣裝扮的男子，隔著船，朝柳紫玉使眼色，隻見柳紫玉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不要擔心。這幾個人便向後退了幾步，靠在河邊的柳樹下，歇腳。
……
平湖秋月，河麵上波光粼粼，碧藍澄澈，一艘艘小船若浮蕊浪花般漂浮在上麵，大多數公子哥打著羽扇，對旁邊的小姐款款而談，還有一些，是一家人出來聚餐，坐在船尾暢談，好不愜意。
在這些小船當中，有一艘龍船格外醒目，體型龐大，裝潢富麗，高舉的船帆上，一個大大的“寧”字，在風中搖曳，閃閃的赤金色，熠熠生輝。
鳳歌正擁著慧妃李瑩，靠在一張貴妃椅上，嘴裏吃著李瑩遞過來的桂花糕，嘴角帶笑，明明昭昭。而他懷中李瑩，看上去憐卿持重，但目光卻似流光漂浮不定，時時打量著旁邊的人，眼中的得意不言而喻，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此刻有多麽的幸福。
“哈哈哈……”
遠處飄來一連串宛若清鈴般的笑聲，月氏女子皆溫婉自持，很少有少女笑得這麽“放肆”的。
納蘭明月聲音太大，這一聲，便惹得大家紛紛側目。
這一眼，當然少不了鳳歌……
“來，王爺，這桂花糕滑膩香酥，是臣妾親手做的……”李瑩嬌滴滴的聲音在旁邊縈繞，鳳歌卻是不為所動，一直看著聲音的來源，嘴角的笑意……漸漸僵硬……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不就是……不就是失蹤幾個月的納蘭明月！自己的王妃！幽國的九公主！
鳳歌怵然間站起身來！
懷中的李瑩瞬間摔個狗啃泥，“哎呀——”一聲，看著長身玉立的鳳歌，“王爺您忽然這是？”話還沒有說完，順著鳳歌的眼神，嗯？
李瑩拍拍灰站起來，那個白衣女子，看著怎麽這麽眼熟？？
納蘭明月繞著小船，蹦蹦跳跳地轉了一圈，嘴裏吆喝著，“小玉玉！這裏要是可以釣魚就好了！”停下來，拍著柳紫玉的肩膀，“小玉玉，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遊水！”說到遊水的時候，柳紫玉的臉不可避免地紅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