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她唱歌難聽？
鳳歌翻身下馬，向她伸出手來，想要扶她下馬，水月也不矯情，握住他的手，一個縱身，穩穩地落了下來。
鳳翎朝著船夫招招手，那艘巨大的龍舟就駛了過來。
皇家的東西就是氣派，龍舟雖大，倒也輕巧，不一會兒就已經來到眾人眼前了，想必是用了極好極輕的料子做的。
慧妃由小廝扶著，也下了轎子。
一行人陸續上船，到了林水月，看著與岸邊隔得還是比較遠的龍舟，水月提起裙角，來了一個小小的助跑。
“嘿！”成功！
跳到船上的時候，船身不可避免地晃悠了一下。
原以為這樣二的動作，會很對不起她這身兒仙仙的衣裳，可沒想到借著這具身體本身的輕功，姿勢竟然還過得去。
轉身，自然是引來了一片側目。
看了看身後，慧妃雖然由人扶著，畢竟龍舟太大，船尾又尖，架空的地方很多，又高又晃，一腳踩上去，慧妃身子一斜，眼看就要摔下去，鳳歌他們早已在前麵，她離她最近。
趕緊上前一步，拉開馬步，雙手按住她的肩膀，穩住身形。
“哎呀！”慧妃驚叫了一聲，隨後臉上有點窘迫，看了看早已到船那一頭的夫君，悶哼一聲，也不說話。
在江上坐下，圍著一方小桌，清酒四壺，佳肴八道，甜點五盤，一字排開。
慧妃要坐鳳歌旁邊，她要坐鳳翎旁邊，她與慧妃擠一起，與鳳歌麵對麵。這樣的陣勢，最適合與故知把酒言歡。她卻想到了四川麻將。
言歸正傳，遊湖嘛！
隻要是文人騷客，總會擺上那麽兩句。
慧妃竟然“詩興大發”？
當即便做了一首！
以林水月語文老師的水準來看，比班上小胖的自然是要好得不少。
是首五言，八句。內容倒也貼切，可是單單寫景，未免有些枯燥，鳳翎聽了拍手叫好，鳳歌微微一笑，以示鼓勵。
慧妃看了看她，“姐姐，今日大家心情好，要不，你也來做首助興？如何？”
大家都期待地看著林水月。
看她？她可是會唐詩三百首的哦！
開口卻是，“我自幼貪玩，詩詞歌賦什麽的，實在不精，就不在各位麵前獻醜了。”水月趕緊連連擺手。
鳳翎朝她湊了湊，低聲道，“沒事沒事，我也不愛玩這個，無聊地緊！”
沒出息的！
“那麽，王爺，你來一首如何？好讓臣妾開開眼界。”慧妃諂媚道。
鳳歌看了看四下的風景，緩緩開口，“湖光山色玉印壺，浮萍如夢柳如眉，娥黃淡描黛清點，朝往八荒夕誕江。”
寄情於景，情景交融，感懷山水，夢如人生。
最後，野心勃勃！林水月微微低眉，鳳歌啊鳳歌，江山美人，你都要，父王說的沒錯，你果然是胸懷天下，人中龍鳳，卻然、是不適合我的……
話音剛落，眾人皆是愣了愣，除了鳳翎聽不出話中之意，其他人都了然於心，讚美之聲此起彼伏，連身旁鳳歌的侍衛都為之動容，相信自己確實是跟了位好主子。
而鳳翎的侍衛則低頭不語，哎……看來是沒有出頭之日了。
“九州八荒千秋雪，江泊月氏萬裏船。凝而不動冰流水，長洲長，綠蓑衣。天道山河終需寂，奈何君王似飄絮，千秋霸業黃土過，斜風細雨不待我。流水流，桃花落，江上往來人，出沒風與波，君看一葉舟，伶淩不係我。對眉看，是過客。我願輸，與君錯。”
水月的聲音不大，卻透露著決絕。
眾人看向她。
林水月淡然一笑。
詞裏說的很清楚，任憑你生前如何如何輝煌，這九州八荒的千秋霸業，最終都將變為一撮黃土，更何況是區區的一個人，哪怕是帝王也好，將相也罷。
而水月她？隨流水桃花，也就是順應天道，追尋自由，隨世人隨逝水，哪怕是漂流孤零，也隻能與你對眉而視，擦肩而過，不會留下什麽，對與錯，輸與贏，皆在乎你，與她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哪怕你的自負認為她是錯的，她也甘之如飴，輸了，便是。因為對她來說，輸與贏都是一樣的。
她不知道聽出她言外意義的人有哪些，可是看鳳歌陰冷的眼神，以及冷眼下的怒火，了然於心。
鳳翎抓抓頭，“明月，說了不談那些酸話，又提它做什麽？還老大一串的，嗯……不懂不懂。”
慧妃，“姐姐，你不是說不會嗎？還一套一套的，你是存心耍我的吧？”
“哐當！”一道清脆的響聲。
鳳歌長身玉立，撩袍跨步。
掀翻了滿桌的佳肴，麵目表情地朝她走來！
雖說麵無表情，但他周身散發的淩厲氣息，還是讓她渾身經不住一凜！
鳳翎也好像察覺到了什麽，低聲道，“三哥……”
鳳歌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水月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鳳歌加快腳步，來到她的麵前，忽然間一改之前的陰冷，滿麵春風，摟著她，低聲道，“愛妃！是否因為菜肴不和心意？”
“啊？沒……”
她話還沒說完，鳳歌忽然伸出右手，輕輕搭在她的唇上，“明天……明天我就叫人去請幽國最好的廚師來府上，一定做出叫你滿意的菜肴來。”眼裏是滿滿的溫柔。
這一眼，叫她看得心驚！
鳳歌……你，何必呢？
何必這樣自欺欺人……
“來。這邊坐。”鳳歌擁著她，緩緩地走到方才的小桌前。
招招手，命人撤了眼前的這桌，將打翻了的東西打掃幹淨。
鳳翎鬆了一口氣，給誰也倒了一杯茶，算是壓驚。
慧妃依然惡狠狠地看著她，不發一言。
很快。
又有人上來布置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光是看著，就叫人想要流口水。
不過此刻，任是誰都沒有心情去細細品味了……
她看著鳳歌繼續給她夾菜，食而無味。
一時間，飯桌上十分靜謐，誰也沒有開口打破現在的沉靜。
氣氛，十分尷尬。
林水月剛才也是有感而發，絲毫沒有考慮到現在的場合，讓大家掃興也是不對。
於是，“咳咳……”林水月清了清喉嚨，嘻嘻笑道，“唉唉唉！大家既然是來遊湖的……那就應該，高興點兒啊！嗬嗬，是不是？”
“對對對！出來玩兒，就是圖一開心嘛！嗬嗬。”鳳翎趕緊附和道。
慧妃擺著的那張臭臉也緩和了下來。
林水月站起身來，拍拍手，“那個！我今天就先做個表率吧！啊哈哈……咳咳！就給大家來一曲兒怎麽樣啊？”
鳳翎立即站了起來，拍手叫好，“好啊好啊！明月，我還沒有聽過你唱歌呢！就不知幽國的曲調是個什麽樣子？”
鳳歌也抬眼看著她，他應該也沒有聽過她唱歌吧？
慧妃理了理袖子，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水月看大夥兒都沒什麽意見，呼了一口氣，心裏默念：可不要丟臉啊！
為了給大家助興，她十分無恥地來了一首艾薇兒的whenyouˊregone！
果然！
當她發出第一個音節的時候，眾人的表情……就差沒用手托著下巴了！
這可不是你們大天朝的語言！
裝作不經意地瞄了一眼鳳歌。
咦？奇怪？他非但不驚訝，反而緊鎖著眉頭，悶悶不樂？
她繼續死皮賴臉地唱著。
記得以前在KTV，但凡她唱這首歌，必定有一大幫人要衝到廁所裏嘔血！
可見她功力之深厚！！
不過如今沒有關係了，看著眼前的這些個古人，眼裏隻有驚訝了，哪裏會聽得出來她發音不標準，歌詞錯亂？
正嗨著……
“啪！”一把長劍忽然直挺挺地插在船頭！
力道之大！震得劍身轟鳴作響！
接著，一道紫衣廣袍的身影立在船頭，頭沉沉地，額前散落的碎發模糊了雙眼，淡色的唇輕啟，冷冷地，“真難聽！”
“刺啦！”一陣拔劍聲！
王府的侍衛立馬將自個兒的主子護在身後，麵色沉重，準備隨時待命！
太大意了！眼前的人速度之快！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抵擋的，直到人家到了眼皮底下，竟然才反應過來！
“難……難聽……”她也是嚇了一跳，不過麵子還是要的，指著眼前的男子，聲音都在顫抖，“你……你你！你聽得懂嗎？就說難聽？”
眼前的男子緩緩抬起頭來！
斜飛入鬢的雙眉緊緊皺著，亮如星子的雙眸閃著淡紫色的光輝，完美的鼻梁挺拔俏立，薄薄的淡唇粉嫩地幾乎不見顏色，右耳上斜斜地排列著兩枚黑曜石耳釘……千言萬語。
“你你你……你！”
千言萬語……千言萬語……這張臉！這張臉！不就是莊羽那小子嗎！！
“你你你……你！”
“我警告你不要再唱了，不然……下一次出劍……要的可就是你的項上人頭了！？”緩緩地拔出長劍，漫不經心道，紫色的眸子，猶如水晶般亮透！
什麽！莊羽要取她的項上人頭？
冷靜冷靜！
眼前的人雖然長得和莊羽十二萬分的相似，但是莊羽絕對不會無聊到去戴美瞳，話說這個朝代有美瞳嗎？並且，莊羽雖說五官長得好，但是眼前的這個？分明立體地過了……就像……混血？或者說……直接就是個外國人！
最重要的是！莊羽一定不會說要殺她的話！
綜上所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