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人間至痛
“嗯，雨期過了，我已經讓萬劍去打點船隻了，過兩日水位下去了，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素姐兒，江北跟我們可遠呢，你此去，一定要好好護著自己。”曹氏擔心道。
馮老二才聽見這個消息，頓時放下了筷子問：“去江北，跟薑澤一起去？！”
“爹，你怎麽又開始了。”馮素給他夾了一筷子肉，讓他閉嘴。
馮老二哼了口氣：“你何時離家這麽遠了，我擔心一下還不行了？去那邊幹什麽？那邊正發大水呢。”
“這雨停了，水淌的也快，等我們過去了，那邊的田都露出來了，那邊的農戶都逃難逃走了，田地的戶主見這些田地不值錢了，自然會賣出去。”
馮老二瞪眼：“那些水泡過的田，你買來做什麽？！”
“種菜啊，稻子都可以，不過他們因為這場洪水耗了不少銀子了，現在正缺錢，我過去不是正好。”馮素反駁道。
馮老二被她說的啞口無言，隻能加一句：“你要注意安全，那邊鬧了災，那些人可厲害著呢。”
“放心吧伯父，我會照顧素兒的。”薑澤說道。
馮老二終於不再說話，默默吃飯了。
第二天馮素和薑澤帶著八個車夫，一起將馬車趕到了城外，那些難民被曬了一天的太陽，精神也好多了，薑澤讓萬劍思行安排人一個個上馬車，車上有備好的幹糧，做午飯用的。
馮素找到了劉栓兒和阿進，兩個孩子牽著手站在邊上，似乎在等馮素的樣子。
“大姐姐！”劉栓兒向馮素招手。
阿進性格內斂，隻是看著馮素沒多說話。
馮素走過去，蹲下來挨個摸了摸他們的腦袋：“準備好走了麽？姐姐今天送走了你們，過兩天就要去江北了，再等個兩三個月，姐姐就回鄉下去，姐姐家裏有兩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哥哥，等姐姐回去了，就介紹你們認識。”
“姐姐要去江北？”劉栓兒垂下了頭想到了什麽，臉上沒了笑臉。
“姐姐會安全回來的。”馮素捏了捏他的臉。
“嗯。”
“好了上車吧。”薑澤安排好了大人，剩下一個馬車還不算擁擠。
馮素牽著兩個孩子，送他們上馬車，劉栓兒抿著嘴看著馮素，半晌都沒說話。
反倒馮素先開口了：“你說的要好好照顧弟弟的，我回去可不能看他瘦了。”
“我會好好照顧的！”劉栓兒拍了拍胸脯，一臉堅定。
馮素失笑，這才讓馬車開始走，八輛馬車跟著走。薑澤選的車夫都是有功夫的，一路上可以保護他們的安全。
“公子，水位下的很快，若是想走，明日便可出發了。”萬劍拱手道。
薑澤沒說話先看向馮素，馮素自然是想早去早回的，便說：“那就明天走吧，我們再去一趟富春樓，同張大哥他們說一聲。”
“好。”薑澤應道。
江北此行，薑澤心裏多有顧慮，收拾東西的時候衣服不多帶，刀劍倒是不少，他拿出一起帶回來的一千兩銀票，在手上摩挲了一下，還是決定拿去給馮素，不過是以他的名義。
馮素拿到的時候還挺驚訝，她前後看了一圈銀票然後道：“你這是確保江北此行能賺錢嘍，一下子給這麽多給我？！”
“這一千兩，交給你幫我打理，不管是投到江北那邊，還是做其他生意，怎麽賺錢怎麽來，就算賠了也沒關係。”
馮素咂舌：“你還挺有錢，這是拿一千兩出來給我玩兒麽？”
薑澤笑了：“你若是開心，多拿一千也可以。”
“我可以沒那麽奢侈，行吧，既然你相信我，我就收了，到時候翻倍賺回來給你！”
“嗯，我信你。”
第二天，馮素站在甲板上，對岸上的馮老二夫妻揮了揮手，“好了，娘，我們走了，爹你好好照顧著她。”
曹氏的眼神格外擔憂，遠遠的便看得馮素心裏一酸，她來這兒這麽久，頭一次離開他們這麽久呢，也難怪他們難受。
“難受了？我們很快就回來了。”薑澤站過來，握住馮素的手。
馮素本是有些心酸的，但看見他便沒了酸意，萬劍和思行都立在甲板上，身形穩定絲毫不被搖晃的船隻所影響，馮素驚奇問道：“他們在船上這麽正經做什麽？”
“不用管他們，你餓不餓，我帶你去吃東西。”
馮搖了搖頭：“不餓，我想在這兒待一會兒。”
薑澤抿唇：“好，那便待一會兒吧。”
江南在南，江北在北，江南水土幹濕適宜，但江北臨近一條大江，一旦雨水過多，江水上浮便立馬會淹沒大量良田。
不過這些年都還好，馮素來這兒三個年頭還是頭一次看江北被淹，船駛入那條大江時速度明顯加快了一些，江水順流，該是被引到其他地方去了，這種引流多見，倒也不稀奇，隻是馮素看著這江，不由驚歎。
江水昏黃，範圍極廣，站在船上鬥眼望過去，入目都是昏黃的江河，不見岸堤。
“你在外麵吹了許久的江風了，小心到了之後頭疼。”薑澤拿了個薄披風給她搭上。
“這江河這般大，江水決堤豈不是連房屋一同淹了？”馮素轉過頭，驚歎道。
薑澤抬眼看了一下解釋道：“這邊是七絕江的入口所以大些，等靠近江北了，就不會這麽大了。”
“七絕江……”馮素覺得有意思便問：“哪七絕？”
“一絕夫郎，二絕子，三絕父，四絕母，五絕兄弟，六絕友，七絕人間。”薑澤輕笑道。
“這般惡毒。”馮素不解，“這江水是做了多大的孽才會被取了這般名字。”
“這江水至少三年得鬧一次，每次江水決堤，江北城鎮的百姓必定會有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所以以‘絕’字，取了名字。”
馮素看著他笑，自己卻笑不出來，洪水如猛獸，妻離子散是人間至痛，經曆一次便對著人間絕了心了，她倒不是多愁善感的個性，隻是死了一次，便對死這個字更加敏感些了。
“世子，前麵河口風大，還是帶姑娘進船裏躲躲吧。”思行提醒道。
“將入江北了。”薑澤伸手牽起馮素，“乖乖進去吃點東西，空著肚子會暈船。”
馮素點了點頭，也不再堅持站在甲板上了。
船進了河口便慢了下來，河口的水也比外麵的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