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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臉也不要了

  劉表倉皇的逃往江岸,幸虧那裏還有近兩千水軍,幾十條戰船等著他。


  他匆忙逃上戰船,也不顧那些從江陵城逃出來的敗卒們死活,急是下令開船出港。


  正午時分,幾十條戰船駛入江上,望著漸漸遠去的江岸,劉表才長鬆了一口氣。


  他不敢有半分逗留,當即下令順江東下,向下遊方向逃去。


  一天後,劉表在巴丘一線,會合了前來接應的侄子劉磐所部三千兵馬,勉強拚湊出了五千兵馬,方才稍稍安心。


  傍晚時分,巴丘水營。


  中軍大帳內,劉表幹巴巴的枯坐在上首,滿麵愁容,形容黯然。


  黃忠,蒯越,蒯良,以及侄兒劉磐,個個都是唉聲歎氣,死亡的氣息在帳中彌漫。


  半晌後,劉表才勉強緩過神來,抬頭掃了眾人一眼,問道:“到了這個地步,爾等還有什麽良策,不如說說吧。”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個個苦著一張臉,無人作聲。


  劉表火了,一拍案幾,喝道:“都到了這個地步,你們還有什麽好顧忌的,難道要等到那蘇賊追來,真把我們都逼到走投無路的時候,你們才肯開口嗎?”


  在他這般逼迫下,劉磐才拱手道:“父親,兒以為,到了這個時候,我們也別無選擇,唯有棄守巴丘,退往夏口與黃祖會合,集結我們最後的力量死守夏口,若能成功逼退蘇賊,方才有反敗為勝的希望。”


  話音方落,蒯良便搖頭道:“黃祖手下兵馬不過萬餘,再加上我們的這點兵馬,也不過一萬五千餘人,況且夏口城遠不及江陵堅固,我們連江陵都守不住,何況是夏口。”


  劉磐神色一震,頓時黯然下來。


  黃忠便又道:“既然夏口守不了,不如我們就退往荊南,憑借荊南四郡多山的險要,說不定能抵擋住蘇賊兵鋒,他日再肆機反攻,收複失地。”


  劉表眼前微微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


  這時,那蒯越卻又搖搖頭:“荊南四郡乃貧瘠之地,根本無力支撐多少兵馬,何況那四郡本就人心不附,前番叛亂才剛剛被平定,隻怕到時蘇賊大軍壓境,諸郡心存不臣之徒群起響起,到時我們內外敵,更將陷入絕境。”


  一席話,把黃忠這員老將說的無言以對,隻能默然。


  劉表臉上的希望之色,也跟著一閃而過,重新又陷入了黯然。


  他一拍案幾,氣憤道:“去夏口也不行,去荊南也不可,那你們到底要本府怎麽辦?難道要本府去向那蘇賊投降不成?”


  大帳中,瞬間鴉雀無聲。


  蒯家兄弟對視一眼,蒯越便幹咳道:“主公誤會了,主公何等身份,豈能向那蘇賊投降的,越的意思是,主公不妨向蘇賊主動求和,若能成功,就能爭取到寶貴的喘息時間,主公便能收攏敗兵,重整旗鼓,待時機成熟,再向那蘇賊反戈一擊,洗雪恥辱!”


  主動求和!


  劉表聽到這四個字,勃然變色,怒道:“你開什麽玩笑,本府什麽身份?本府乃堂堂漢室宗親,當世名士,你讓我去向那個寒門奸賊去求和?你讓我劉景升顏麵何存!?”


  蒯越被嗆的一臉灰,不好再開口,隻好向兄長蒯良望去。


  蒯良忙道:“主公息怒,我們當然知道,以主公之尊,去向那蘇賊求和,自然是有損顏麵,但現實如此,主公唯有仿效勾踐,臥薪嚐膽,度過眼前的危機,將來才有東山再起,洗雪恥辱的機會,還望主公以大局為重啊。”


  劉表滿肚子的話,被蒯良這番話,硬是給憋了回去,一時無言。


  蒯越見勢,知他已動心,跟著又道:“主公若能忍辱負重,他日東山再起,世人隻會讚主公有勾踐之奇,誰又會恥笑主公呢,越相信,勾踐都有的心胸氣度,主公豈會沒有。”


  劉表沉默不語。


  這蒯家兄弟一番高帽往他頭上一戴,等於是給劉表搭了梯子,讓他可以勉強的順著梯子下來,不至於顏麵跌很慘。


  劉表雖好虛名,卻也是聰明人,他很清楚,到了今天這種地步,他已別無選擇。


  正當這時,帳外親兵匆匆而入,拱手道:“稟主公,我們已清點過收攏敗兵,並未見到大公子的身影,據逃出來的幾名士卒稱,大公子沒能及時上船,被敵軍俘虜在了江邊了。”


  “什麽!”劉表大吃一驚,騰的站了起來,滿臉的驚慌失措。


  一瞬間,他心涼透頂,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知道,他年過半百,膝下唯有二子,長子劉琦被蘇哲所殺,次子劉琮已經是他最後的希望。


  眼下劉琮竟也落在了蘇哲的手中,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就意味著他劉表就要絕後了。


  連後都絕了,就算將來東山再起,又有何用!

  震驚過後,劉表一屁股跌坐下來,雙目無神,失魂落魄的呆愕在了那裏。


  這時,蒯越趁勢道:“主公,連公子也被蘇賊所俘,我們就更得向蘇賊求和了,隻有求和成功,主公才有可能換回二公子啊,請主公三思。”


  劉表身形一震,猛然間省悟,臉上再也看不到半點糾結,急是顫聲道:“快快,立刻替本府修書一封,派人速往江陵向那蘇哲求和!”


  ……


  江陵城。


  此時的蘇哲,正在江陵城大擺慶功宴,犒賞有功將士。


  這一戰後,荊州最重要的三座城池中,他已奪取了兩座,隻餘下了一座夏口孤城,至於荊南四郡,根本微不足道,隻要夏口城破,劉表覆滅,便可傳檄而定。


  他離全取荊州,隻差一步之遙。


  當此關鍵時刻,蘇哲當然不會給劉表喘息的機會,自然要盡快休養士卒體力精神,準備一鼓作氣攻取夏口。


  而好酒好肉的賞賜,自然是最好的休養方式。


  至於這些酒肉,則皆要歸功於劉表,想他在江陵積聚了無數的糧草牛羊,足可抵數年之用,如今城池一破,都統統成了蘇哲的囊中之物。


  吃喝到第三天,將士們體力恢複的差不多了,蘇哲就準備著克日起兵,順江東下去取夏口。


  就在這時,蒯良卻帶著劉表的親筆書信,回到了江陵,向蘇哲表明了劉表的求和之意。


  劉表主動求和,對蘇哲來說,自然頗為意外,而在看完劉表的親筆書信後,蘇哲卻看到了收複一員大將的機會。


  於是,蘇哲便叫蒯良暫退退下,稱他在稍作考慮之後,再決定要不要接受劉表的求降。


  緊接著,蘇哲卻帶著劉表的那道親筆書信,親自前往江陵大牢之中。


  牢門大開,昏暗的牢房中,蘇哲看到了枯坐的文聘。


  這員荊州大將,此時此刻正盤膝坐在那裏,臉色黯然陰沉,雙目緊閉,如同一樽沒有生命的石像。


  蘇哲再看了看他跟前案幾,上麵擺放的美酒好菜,一筷子都沒有動過。


  顯然,文聘是心情沮喪,食不知味。


  “怎麽,這飯菜不合你文仲業味口,還是你想絕食而死啊?”蘇哲冷笑著走入了牢房。


  文聘身形一震,睜開眼來,見是蘇哲,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卻依舊一聲不吭。


  蘇哲拿起尚溫的美酒,飲下一口,卻是歎道:“你文仲業年紀輕輕,方才嶄露頭角,一身才華還沒有施展,若就這麽絕食而死了,實在是可惜了。”


  看似隨意的三言兩語間,蘇哲就將文聘捧為大將,讓他感覺到了麵子,感覺到了尊嚴。


  文聘身形微微一震,倔強的表情似有緩和,似乎想要說什麽,話到嘴邊,卻欲言又止。


  酒飲罷,蘇哲正色道:“眼下我全取荊州就在眼前,天子這麵大義旗幟也在我手中,你若能歸順了我,他日隨我北進中原,與天下群雄爭鋒,成就不世之功,必可青史留名,這不是比絕食死在這種鬼地方要好上一萬倍麽。”


  他再次勸降文聘。


  文聘善於用兵,精通水陸作戰,武藝也不弱,曆史上歸順曹操之後,就常年被曹操重用,鎮守一方。


  這樣一員堪當大任的大將,蘇哲當然想收複。


  何況文聘也算是荊州次等世族的代表,他若能歸順於蘇哲,就等於樹立了一個榜樣,可令更多搖擺不定的荊州人才,選擇投效於他。


  現在,蘇哲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讓文聘不再為背棄劉表,而背上心理負擔。


  他說話之時,悄然察看文聘眼神,也看出文聘眼神不定,心下已然被觸動。


  隻是,文聘猶豫了半晌,卻微微一咬牙,拱手歎道:“蘇車騎如此賞識,實令我倍感榮幸,隻是劉荊州於我有恩,待我不薄,要我背棄於他,我實在是於心不忍。”


  “你對劉表忠心,劉表卻未必並心你的死活啊,你自己看看吧。”蘇哲一聲冷笑,將手中那道劉表的求和書拿了出來,遞給了他。


  文聘愣了一下,茫然的接過了那書信,低頭看過幾眼,不由神色一震。


  顯然,文聘也沒料到,堂堂劉表,竟然選擇向蘇哲低頭求和,顏麵盡掃。


  一時間,文聘眼神中流露出了幾分失望,似乎對劉表的求和之舉感到失望。


  再繼續看下去,失望的表情消失,轉眼間,被憤怒所取代。


  他眼中怒火越燒越旺,突然間悲憤罵道:“好個劉表,枉我念你恩情,想要為你死節,沒想到你竟然絲毫不關心我文聘的死活,你這樣絕情的主公,我文聘忠於你還有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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