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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要你卷鋪蓋滾蛋!

  一隻血耳!

  一封染血的家書!

  黃祖一時愣怔在了原地,看著地上那兩件東西,神色茫然。


  下一秒鍾,黃祖的臉抽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驚色,驀然間猜到了什麽。


  他強忍著激動的心情,俯下身來,將那封家書撿起,顫巍巍的拆了開來。


  那家書確實是黃射的筆跡,證明他還活著,這讓黃祖鬆了一口氣。


  但那封家書的內容,卻讓黃祖越來越惱火,臉色越來越陰沉凝重,怒火在胸中滾滾翻騰。


  在那封家書中,黃祖盛讚了蘇哲,馬屁拍到簡直肉麻的地步,苦苦勸他不要跟著劉表做逆賊,當識大體,盡快率本部兵馬,撤回夏口,等待天子的旨意。


  末了,黃射還著重強調,如若他不照辦的話,他們父子隻恐再無相見之日。


  黃祖豈能看不出,黃射這是受了蘇哲的威脅,被迫寫下這封恥辱性的勸書,就是要逼他回江夏,讓劉表再攻樊城的計劃,胎死腹中。


  而那枚血淋淋的斷耳,分明就是黃射的耳朵。


  蘇哲把這隻耳朵一並送來,就是要警告他黃祖,若是你敢不聽勸,下一次送來的就不是你兒子的耳朵,而是他的腦袋了。


  黃祖顫巍巍的拾起那隻耳朵,想象著自己的兒子,被斬下耳朵的痛苦,胸中怒火狂燒,臉都快要氣到憋炸了。


  凝視半晌,黃祖驀的將那家書撕了個粉碎,大罵道:“蘇哲,你這個下賤的狗東西,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左右部將們,皆被黃祖發瘋似的咆哮嚇了一下,紛紛退讓開來,個個膽戰心驚。


  大罵半晌,黃祖死死盯著北岸樊城,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即刻把蘇哲撕成碎片。


  隻是,罵了許久後,黃祖卻終於是耗盡了力氣,無力的伏在了馬背上。


  江風吹來,黃祖打了個冷戰,怒火漸漸熄弱,頭腦卻重新冷靜下來。


  “黃祖啊黃祖,你一定要冷靜,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若你一時衝動,害的射兒被那蘇賊所害,你就絕後啦……”


  他的頭腦中,那個理智的聲音,不斷的向他大聲疾呼,終於勸到他徹底冷了下來。


  他別無選擇。


  因為他這個黃家家主,隻有黃射這麽一個獨苗兒子,若是黃射有個三長兩短,將來這家主的位子,他就隻能從那些子侄中挑選。


  他怎麽能甘心呢。


  “罷了,誰叫射兒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落在了那狗賊手裏,為了我黃家的香火傳承,我也隻能暫時咽下這口惡氣了……”


  黃祖暗下決心,當即縱馬直奔大帳,提筆修書一封,派人飛馬送往襄陽。


  緊接著,他也不等劉表回複,當即下令他嫡係的兩萬餘江夏兵,即刻登船,擺出一副將要走水路回夏口的架勢。


  當然,黃祖也沒那麽傻,隻因蘇哲的一次威脅,就乖乖的聽話。


  若如此,改天蘇哲再送來黃射一隻耳朵,威逼他造劉表的反,難道他也要聽不成。


  於是黃祖即刻又派人前往樊城,向蘇哲開出了條件:

  想讓我撤兵回夏口也可以,你必須放歸我兒黃射。


  很快,信使回到大營,帶回了蘇哲的回複:


  隻要你撤回夏口,三個月後,我必放還黃射。


  黃祖知道,這是蘇哲怕他違約,不肯輕易放歸黃射,所以才要拖後三個月。


  他當然也擔心,三個月後蘇哲會反悔,隻是擔心歸擔心,他也沒得選擇,誰讓自己的兒子握在蘇哲那邊,人家談判的籌碼才最大呢。


  猶豫再三後,黃祖終於下令,各船啟航,星夜退往夏口。


  殘陽西斜之時,位於漢水南岸的荊州水營中,數以百計的大小戰船,徐徐的開出了水營,載著兩萬五千餘江夏兵,黯然的駛離水營,向著下遊而去。


  旗艦船首,黃祖緊攥著拳頭僵立,目光死死的盯著北岸,看著樊城從眼前經火,眼眸中燃燒著憤怒和不甘的火焰。


  “蘇哲狗賊,我黃祖對天發誓,我若不親手宰了你,我誓不為人,你等著吧,隻等我兒平定歸來,我就要你狗命!”


  船行漸遠。


  樊城南門城頭,蘇哲正一臉輕閑,也站在城頭,目送著黃祖南去。


  左右將士們,瞧著最精銳的江夏兵撤離南岸,無不是大鬆一口氣,人人歡欣鼓舞。


  “黃祖一走,劉表再無能力反攻樊城,義真老將軍,這下我們可以高枕無憂,好好的回宛城喝幾杯了。”蘇哲笑看向了皇甫嵩。


  皇甫嵩也欣慰的笑了,暗暗鬆了口氣。


  他忽又想到什麽,便問道:“蘇府尹,你適才答應了黃祖,三個月後會放歸他兒子,你真的會履行約定嗎?”


  “怎麽可能,黃射這麽有用處,主公還要留著他要脅黃祖呢,怎麽可能放那小子走。”沒等蘇哲回答,胡車兒便自以為是的嚷嚷道。


  蘇哲看他一眼,胡車兒忙吐了吐舌頭,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他方才淡淡道:“我蘇哲向來言出必行,那黃祖既然如約退去,時限一到,我自會如約放歸黃射。”


  胡車兒一聽,立刻驚的張大了嘴巴,卻不敢吱聲。


  皇甫嵩微微點頭,卻又問道:“難道你就不怕,你前腳放歸了黃射,黃祖後腳就會提兵北上,殺奔樊城來嗎?”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現在都不怕他,三個月之後,我兵馬更多,準備的更充分,還會怕他不成。”蘇不屑一笑,神色傲然。


  皇甫嵩不再多問,眉宇之間,卻悄然掠起幾分讚賞,心中暗忖:“這個蘇子明,不單單是智計超凡,難得還言出必行,這份氣度,當真是了不起。”


  眾人感慨之時,前方漢水上,敵軍的戰船已消失在下遊天水一線。


  蘇哲手一拂,笑道:“黃祖開溜,樊城高枕無憂,咱們這下可以痛痛快快的喝他一場了,走,我請你們喝酒去。”


  諸將皆哈哈大笑,心情極好,隨著蘇哲下城而去。


  ……


  襄陽城。


  時已入夜,州府之中,卻是燈火通明。


  正堂中,劉表負手而立,緊緊盯著壁上高懸的地圖,聽取著蒯家兄弟的匯報。


  “昨日蔡瑁剛剛傳回消息,那武陵太守金旋,得知我們大軍壓境,本來已經打算投降,但聽聞我們樊城大敗後,卻突然反悔,繼續負隅頑抗,拒不投降。”


  念罷戰報,蒯越將帛書奉上,請劉表親自過目。


  劉表卻厭煩的擺了擺手,眉宇之間,湧動著絲絲的憂慮。


  樊城大敗的惡劣影響,終於體現出來,他本以為對荊南三郡叛亂,摧枯拉朽般的平定,卻演變成了現在這樣僵持的局麵。


  “黃祖~~”劉表暗暗握緊了拳頭,一副愛恨交加的複雜表情。


  沉默了半晌,劉表才鬆開拳頭,問道:“黃祖那邊呢,他準備的怎樣了,何時可以渡江?”


  蒯良忙道:“回主公,我們還有一萬兵馬在路上,黃祖說了,最多七天,等這一萬兵馬一到,他立刻渡江奪回樊城。”


  劉表的表情這才稍稍好轉,點頭道:“希望這一次,他不要讓我失望,最好這一戰,能挽回他荊州第一名將的聲譽。”


  蒯越笑著寬慰道:“蘇賊之所以能取勝,就是仗著一場忽來的逆風而已,我想,他的運氣總不至於永遠這麽好吧。


  劉表微微點頭,緊皺的眉頭,終於鬆展開來。


  就在這時,一名親兵匆匆而入,將一道緊急書信送到,聲稱是黃祖的手書。


  “念吧。”劉表揚了揚手。


  親兵便展開書信,大聲念道:“末將剛剛收到消息,夏口發生叛亂,事關重大,末將來不及向主公請辭,已先率本部兵馬趕回夏口平叛,請主公見諒。”


  大堂中,眾人瞬間駭然變色。


  劉表更是臉色驚變,不等親兵念完,猛的轉過身來,一把奪過了書信,急切的低頭翻看。


  書信上白紙黑字寫的清楚,黃祖要自率本部兵馬,退往夏口。


  “混賬!渡江之戰迫在眉睫,你竟然敢擅自率本部兵馬回夏口,你好大的膽子!”劉表怒不可遏的大罵,將手中書信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蒯家兩兄弟撿起來一看,臉色更是驚變。


  蒯越一臉狐疑道:“先前黃祖說過,夏口城他留有心腹率一萬兵馬駐守,怎麽好端端的,會突然發生叛亂呢?”


  “夏口城再重要,難道重要得過本府的襄陽城嗎?奪回樊城事關襄陽安危,他怎麽能如此不分清重!”劉表沒好氣的罵道。


  這時,蒯良卻語氣凝重道:“黃祖此舉,最關鍵的地方,不在於他分不清輕重,而是他身為我荊州之將,先前不得主公之命,就擅自提兵前來襄陽,現在又不得主公允許,就自作主張率軍回襄陽,他這是想要幹什麽,他眼裏還有主公嗎?”


  劉表氣到眼睛噴火,拳頭握到哢哢作響。


  蒯越卻道:“眼下我們大軍已雲集南岸,渡江在即,這麽重要的時刻,黃祖應該不會這麽失禮,不得主公命令就擅自退走吧。”


  話音方落,又一名親兵匆匆而入,驚叫道:“稟主公,文將軍傳來急報,黃將軍已率兩萬五千江夏兵,強行登船,沿江退往夏口去啦。”


  瞬間,劉表就感覺腦袋仿佛被雷劈了一下,頭暈目眩,一口老血就頂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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