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太陽玉
還記得我第一天來廟上時,在土地爺堂出現的幻覺嗎?就是這個素衣女子。
女子雙眸似水,卻帶著談談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一雙朱唇,語笑若嫣然,一舉一動都似在舞蹈,長發直垂腳踝,解下頭發,青絲隨風舞動,發出清香,腰肢纖細,四肢纖長,有仙子般脫俗氣質,著一襲白衣委地,上鏽蝴蝶暗紋,一頭青絲用蝴蝶流蘇淺淺倌起,額間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掃,麵上不施粉黛,腕上白玉鐲襯出如雪肌,膚,奇怪的是腳上沒有鞋子……
“見過大人。”微微躬身,向我行禮。
“你是?”
“大人,我求求你,帶我走吧,求求你,帶我走吧?”說話間,哭腔拉起,淚珠兒在眼眶內打轉。
“你就是今天廟上的……那個?”
“女子實在情非所願,還望大人見諒。要不是大人今日前來,女子是絕不敢冒死出來。”
“你叫我什麽?大人?”
“大人身配太陽玉,小女不知大人何許人也,隻能稱呼其大人,凡是配太陽玉之人,都乃神人也。”
“太陽玉?”
“就是大人腰上那個……”說著,指了指我的腰間。
“怎麽?你認識此玉?”
“小女子認識?”
“那你說來看看。”
“我的夫君,大羿大人可否知道?”
“你是說後羿?”
“是的。”
“那你便是嫦娥仙子?”
“大人,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這樣,我不配稱呼仙子,大人且聽我慢慢道來。”
後羿善於射箭,民間傳說曾經幫助帝堯射下九日,匡扶黎民。人們尊稱他為“羿、大羿”,可聽她說,事情並不是這樣。
“他善於射箭,這點沒有錯,全國沒人有他射的好,射的準。可是,他並不是一個愛民愛子的君主,而是一個殘暴無比之人,野心勃勃,一直想奪取君主之位,這才編造了這樣一個謊言。”
“他還在部落當族長的時候,天下突然大旱,民不聊生,正是此時,他向民間散播消息,說太陽神的十個兒子為了懲罰現在的君主不賢明,這才一起發力導致大旱,令天下生靈塗炭。又說自己受帝堯所托,匡扶黎明,要射下這剩下的九個太陽。說著,便搭弓射箭,沒想到幾天之後,天空突然降下一塊巨大石頭,砸平了一座山,這一塊巨石的震蕩下,竟然移山倒海,把遠處的水砸了倒回,沒想到就這樣解決了大旱。此刻,他便稱是自己射下來了太陽,是受帝堯所托,其本意就是為了爭奪到君主的地位。”
“沒過多久,果然他搶到了君主的地位,成為了夏朝第六位君主。就在此刻,我與他一起去了那座被巨石砸了山。這座山就在我們現在處的地方。”說到這裏,女子黯然淚下。
“這不是石頭,而是一間巨大的房子,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進去,可是進去不久,這房子便飛了起來,他便認為我是不忠於他,得到了成仙的藥物飛上了天,可其實,我是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是那座房子自己飛起來的。”
“之後,他在房子下麵發現了這塊太陽玉,對世人稱之為這便是他射下來的太陽。這才造就了他的神話,讓所有臣民臣服於他,沒人敢反抗與他,這是天命所歸,是帝堯的授權。”
“我也不知道我去了哪裏,等我醒來後,我便出現在一條河流之上,救我的人叫做剛,剛知道了我的事情,將我護送回去。可沒想到,他再也不信任我,再也不對我好,而且屠殺了沿河所有人,將剛砍死在桂樹前,我也難逃厄運,被他活活燒死。”
“我被‘房子’帶走的那天晚上,月亮很大很圓,前所未有的大和圓,他們說,我去了蟾宮,我拋棄了他,是我背信棄義,他便在此處修建了蟾宮,名義上是為我修的神殿,可其實是將我鎮,壓在此處,永世不得翻身。讓我永遠在他身邊備受煎熬,直到永遠,直到永遠。遭世人唾罵,說我是不知羞恥之人。逐漸,將我的名聲嫁禍給剛,今天大人降臨,我祈求大人帶我走,帶我走。”
梨花帶雨的哭泣,跪在地上苦苦祈求於我。
“在修建蟾宮時,他請了天下很多能人,隻要有人在廟裏動手腳,他都視作是想放出我來,是對他的不忠,都要得到懲罰。凡是有心或者無心在這廟裏做過破壞之人,全都不得好死。就連我,也被他醜化成一隻蟾蜍,一隻三腳蟾蜍(三腳蟾蜍招財之說是從唐朝之後才開始的,而在上古時期,這是背信棄義之象征,因為缺一隻腿。)”
“他死後,便把自己的埋葬在這裏,因為他一直認為,在這裏他也會跟我一樣,有朝一日升天成仙。大人,您就帶我走吧,隻有您才可以帶我走。”
我怎麽帶她走?
“大人……大人……”還在哀求,“那塊被推倒的碑是什麽?”
“大人是說三十年前被一夥年輕人砸倒的那個嗎?”
“對。”
“那上麵刻著便是鎮,壓我在此處的銘文,隻要那銘文在,我永遠都逃不掉,都走不了。”
“三十年前,那幾個年輕人給村裏帶來大患,因為那石碑的推倒惹怒了他,他要給村裏人懲罰,以他的性子肯定會屠村。後來,有為師父來了,重新修了蟾蜍,並且在蟾蜍下麵修了一塊贖罪碑,這才讓他消了脾氣。”
突然間,外麵響起了犬吠。
“不好,他要來了,大人救我,救我……”
唰~~~~
猛然間醒來,硬柴爺依舊睡的很香,我的意識很清楚,這不是夢,這是她的求救。
爺爺的信裏麵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什麽都不能說,隻有去做。現在一些小謎團可以解開了,那鈴鐺上的符號,和那塊石板上的符號,肯定也是上古時期那些方士留下來的銘文。
忽然間,我覺得有一些恐懼,這些銘文的力量如此強大。別的不說,就拿《陰符經》來說,連沉毅說了,陰符經的力量是可以穿梭時空。
那這上古時期,到底是怎麽樣一個世界?
突然,外麵的雞叫了,新的一天從雞叫後開始工作。硬柴爺很有生物鍾,打了個哈欠,要起床了。
“邪琴,怎麽?你沒睡?”
“哦,蓋爸爺,我去撒泡尿。”
“這才雞叫,你多睡會兒,我人來了沒瞌睡了,雞叫了就醒了。”說著,便開始穿衣服。
我也睡不著了,“硬柴爺,我想把土地爺堂那的碑起出來。”
“你說什麽?你要起碑?你可知道,就連你爺爺當年來也沒敢動那塊被,你敢?”
“蓋爸爺,我說真的,我必須得起那塊碑。”
“孩子,不是,你,你怎麽突然間要起那塊碑?如此事情,我絕不能答應,就算是你爺爺在世,也不會答應讓你冒這個險,你知道這塊碑有多邪嗎?你好好想想,我先出去撒泡尿。”
這老頭說話永遠都是這樣隨便。
我穿好了衣服,等硬柴爺進來時,我已經站在地下。“邪琴,邪琴,不可衝動啊。”
“蓋爸爺,這就是我爺爺的意思,他在信上說了,我要做的就一件事,那就是重新扶起那塊碑,這是我作為朗氏人的責任,我責無旁貸。”
“好吧,既然這樣,蓋爸爺陪你一起去,如果真的要受到懲罰,願老天爺降於我。”
一老一少,奔走在田野之上。少年扶著老人,步履蹣跚,一步步登上山去。
初春的早晨依舊很淒涼,尤其是山間,那種感覺很蕭瑟。硬柴爺與我一路上喋喋不休,講述著這碑各種各樣的邪事,為了這塊碑,已經死過不少人,哪個不是慘死,為的就是讓我放棄。
既然做了這行,不管是天意,還是人為,上路了就不停的走下去吧。
有一句話我覺得說的很好,當年在路上走一年時,別人鄙視你,當你走兩年時,別人嘲笑你,當你走五年時,別人跟著你一起走,我相信,硬柴爺能夠跟我一起走,就是因為我爺爺這條路上已經走了好多個五年。
等到土地爺堂時,黎明大亮,整個山村盡收眼底。我們對著土地堂微微鞠躬。一隻小蟾蜍忽然從土地爺堂調過去,回頭看了我一眼,又繼續向前跳去。
“邪琴,天暖和了,你看,蛤蟆都出來了。”我笑了笑,其實我心裏知道,這蛤蟆就是來求我的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