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過不去的坎
“邪琴,麗阿姨跟你說點事情,你心裏別難過。”嗬嗬,現在還有什麽事情能夠比我離開梨晴兒更加難過,我不知道梨晴兒醒後知道這件事會怎麽樣,你們都知道,她可是一個如同張繼的老婆一樣的人物性格。
“麗阿姨,你有什麽事情盡管說。”
“邪琴,你連叔叔真的盡力,可是我們剛來省城,人生地不熟,我們知道你學習不錯,底子也很紮實,可是省城裏的名牌高校條件苛刻,我和你連叔叔真的是沒辦法了,所以,隻能委屈你一下,先去普通高中讀吧,如果有機會,你連叔叔一定會讓你轉學的。”
“沒事的麗阿姨,我在哪裏都可以。”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回了我的屋子,悄悄把門關上,站在窗前,看著湛藍的天空,不由得一滴淚珠兒掉了下來。
要說這十萬塊錢,我有,我怎麽沒有,你們忘了在江寧城詩碑的事情了嗎,方丈在我回家時硬塞給我的支票,那上麵的數字可是由我自己填,可是,這件事由於過大的打擊,我已經全都拋在腦後……
自從梨晴兒的事件後,我整天把自己所在屋子裏不出門,麗阿姨和連沉毅看在眼裏,是急在心裏,可又能怎麽辦,不提這事吧,怕我一直墮落下去,提這事吧,又怕我更加痛苦。
又是一年開學季,我始終沒有就讀省城裏的名牌高校,而是就讀了一件普通再普通不過,隻要你一學期交夠三千塊錢就讓你就讀高校。這樣的高校內是什麽環境,估計你們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這是一間職業技術學院附屬的高校,說白了,就是技校高中,隻不過可以參加高考罷了。
咱不是看不起技校高中,人家技校高中也照樣人才濟濟,可是術業是有分類的,對不對,我既然就是選擇文化課這一類,你給我整到技校去,這就真太有點……
暑假的後半部分,就在對梨晴兒的無限思念和悲痛中度過,人也消瘦不少,至於我們朗氏碑匠傳下來的《碑之人》,《碑之神》沒有一點點心思去研究。
連叔和麗阿姨多次規勸,我一點都聽不進去,為了一個飄無虛渺的章雯怡,卻失去一個摯情摯愛的梨晴兒,嗬嗬,這大概就是我們常說的生活吧。
大家也看到了,父親當年再三叮囑,二十五歲之前切記不要打開碑之神,碑之人的最後一章也明確提醒道,不到年齡千萬不要打開,否則詛咒隨之而來,起初我以為詛咒就是我自己的頭疼,最可怕的詛咒不是給自己,而是給自己最愛的人。
這樣的詛咒太可怕,我不想接受,我真的不想接受,可是年少輕狂不計較後果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個詛咒扼殺了一個年輕人對生活的向往,我不能再去愛任何人,任何人也不能再被我愛,忽然,我覺得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就在此時此刻,萌生了自殺的念想。
我想過多種辦法的死,上吊,跳樓,吃安眠藥,可是無論哪一樣都會給別人帶來麻煩,死都死了,就不要去害人家了。
就在開學的當天,我離家出走,我想給我找一個死亡的好地方。
……
……
山腰盤旋的那曲折險峻的實木棧道,如縷縷飄帶纏繞在綠水青山之中,成為一道獨特的亮麗風景;幽深的峽穀之中,升騰著神鬼莫測的氤氳山氣,如一副神奇的輕紗帷幔,精致而婉約地繪成了一副山水畫卷;粗曠的山巒,敦厚的棧道,別樣的情趣,萬般風情,不知是人在景中走,還是景隨人流動。
就讓我永遠歸藏在這座大山之中吧。
“沉毅,邪琴到底去哪了?”麗阿姨一臉焦急,“今天可是開學日,要不去報名,這學可就上不成了。”
連沉毅一句話也不說,“你到底說話啊。”
“省城這麽大,我一個認識的朋友都沒有,我在哪裏找。”連沉毅的語氣已經不和諧,“那還等什麽,我們快出去找找。”
“唉,這孩子,今天明明知道是開學日,咋突然就不見了呢?會不會是嫌學校不好,不願意去啊,那不願意去就給我們說就行了,幹嘛要躲啊。”
連沉毅歎了口氣,“我了解邪琴,他不會因為上學的事情跟我們玩失蹤,肯定是有事。”
“難道還是因為梨晴兒的事情?”
“我看差不多,要是這樣,今天這事就大了,要是萬一他想不開……”麗阿姨頭皮快炸起來,“不會的,不會的,邪琴他不會這麽傻的,沉毅你快想辦法,不行咱們報警把。”
“報警現在時間還不夠,警察是不會管的。”
“那怎麽辦呢?怎麽辦呢?”連沉毅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座大山是我自己為自己選的,不是因為這座山是龍脈,而是因為這座山不會輕易讓別人找到,我就想著自己如同人間蒸發一樣,從今天起,沒有人記得我郞邪琴。
在山穀裏為自己挖了一個剛好能躺進去的穴,我下去試了試大小,躺上去的那一刻,我真的不想再起來了,真的太舒服了,沒有什麽比躺在這裏麵舒服,什麽也不用想,什麽也不用念,就這樣,沒有痛苦,沒有傷悲,長長的出一口氣,什麽都放得下了。
自己用土先把自己的下半,身埋了,濕漉漉的泥土壓在身上,比棉被更加軟和,上半身如何掩埋我已經想好了辦法,在樹上掛了一袋子泥土,等一會兒隻要我手裏的線繩輕輕一動,立刻就會被泥土掩埋。
塑料袋套在頭上,碑神放在腦袋下麵枕著,不斷的呼吸著,直到氧氣越來越少,感覺自己還能控製肢體的最後一刻時,手輕輕拉了一把……
突如其來的聲音,砰,感覺自己從什麽東西裏脫離出來,腦袋一怔,旋即猛的睜開眼,隻見得在那最深處,黑暗中,竟是有了光芒的出現。
在那裏,一道身影,盤膝而坐,光芒籠罩他的周身,但若是仔細看的話,卻是會發現,這道身影周身寸許距離內,竟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遠遠看去,他就猶如星空之中那最為神秘的黑洞。
“你是誰?”他身上的光芒很刺眼,我隻看得清楚輪廓,相貌什麽一點都看不清楚。
沒人應,“我死了嗎?這裏是地府嗎?我是不是在你跟前報道?”向四周再次看了一圈,全都是黑洞,沒有一絲絲光芒。
前方的人還是沒有應聲,我開始向前挪動,突然,那人抬起頭顱,眼眶射出一道黑條,緩緩站起。
他好麵熟,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他,可是什麽也想不起來。
“郞邪琴。”這個聲音好耳熟,怎麽會那麽的熟悉,他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誰?”
他並沒有回答我,“持有碑神的碑匠是從來不會懼怕,從來不會退縮,你如此大逆不道,侮辱了泰山之神的名聲,既然你選擇死亡,泰山之神成全你,請交出碑神來。”他說的沒錯,從我自殺那一刻,碑神再也不屬於我,是我玷汙了碑神。
又喊了一句,這句話嚇的我又是一怔,我真的怕了,怕的不是眼前這個到底是神是鬼的東西,而是我內心衍發出來的恐懼,我自殺的恐懼。
“交出碑神來,立刻讓你魂飛魄散,永遠消失。”
碑神!碑神現在還在我這裏。
無奈之下,將碑神緩緩掏出,碑神拿在手裏,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好多好多,所有浮現出的東西都映在黑洞裏,黑洞裏瞬間變成大銀幕,無論走到哪裏都環繞在你的周圍,將一切播放出來。
小時候的村長邵柏事件,緊接著安俊生家的事,全都曆曆在目,一直到最近的為了兩個女孩,一個叫章雯怡,一個叫梨晴兒所做出的一切。
曆史是公平公正的,人不能隻向前看,時不時的回頭看看,你會重新認識自己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我此時此刻後悔了,徹徹底底的後悔,自殺是多麽愚蠢的舉動,這種愚蠢玷汙了父親對我的期望,玷汙了碑匠這個職業,更是玷汙了這塊碑神,我不配做一名碑匠,更不配做一名持有碑神的碑匠,我見了父親,他看到我這個樣子來見他,想起他那深邃的眼神,我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