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太圓了就不是雞蛋
第一,這個女人有精神病,五年前走失,尚紅科曾在公安局做過一次人口走失登記,但因精神病人走失不予立案,這事也就這樣過去。
第二,那件外套正是我們語文老師尚紅科的。班主任和語文老師的奸情立刻成為整個鎮子的話料。
公安局逮捕尚紅科時,他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沒怎麽審訊,就招了,作案過程詳細的複述一遍。
可以結案了。
馬上就要對他進行審,判,這個年代殺人那都是死罪,加上又是嚴打時期,沒得商量。
不過,我怎麽也不相信語文老師會是這種人。但我又找不出理由來,隻是憑感覺,強烈的感覺。
可是證據確鑿,千衣無縫,就連他自己都招了,還能有其他什麽可能嗎?
省裏頭對BB機的檢驗結果矛頭也直對語文老師,這就更沒有問題。
縣公安局慶祝55大案在短短三周時間抓住凶手,晚上公費慶祝。
鴻翔酒樓二樓,在明亮的燈光籠罩下,推杯換盞,不亦樂乎。
“大家都停一下,我來說兩句。”
局長站起來,“這次55大案能夠迅速結案,都是各位辛勤努力的結果,縣委,縣政法委,縣組織部對我們各位警員表示祝賀和慰問,希望大家再接再厲,把我們縣的治安搞上去。當然,此案能結,首當其衝的功臣是我們的刑偵能手,甘偉同誌。”
甘偉似乎心不在焉,“甘偉。”
“嗯,啊啊。”
“哎呀,案子都結了,你給大家講兩句吧。”
“局長,我就不講了吧,我這嘴笨。”
“你還嘴笨,我可聽說,是你從那兩個學生口裏找到的線索,我們第一波上去的警員可什麽都沒問出來啊,哈哈,快快快,我們歡迎甘偉同誌講兩句。”
啪啪啪!
掌聲震天響。
“各位不用鼓掌,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不瞞大家說,我總覺得這件案子有問題。”
局長立刻臉色不好,“甘偉,這案子都要結了,你說這話,恐怕不好交代。”
“我知道我這話肯定會讓大家不高興,但我不能拿一條人命開玩笑。”
“行了,甘偉,這件事回去再說,今天是來慶功的。”
“那你們吃吧,我回去了。”這個警官果然與眾不同,在座的巴結局長還來不及,哪裏敢像他這樣得罪。
“局長,別理他,咱們吃,咱們吃咱們的。”馬屁精端了杯酒奉承上來,局長瞥了一眼出去的甘偉,不痛快的說道,“來來來,咱們吃。”
三天後,就是對尚紅科的公開審,判大會,到時會把他壓到我們縣體育場,和打黑一塊拽出來的七個人一起審,判。審,判完就會拉到刑場槍斃。
甘偉回家後,整整一夜沒有睡眠,在常人看似非常簡單的案件他總覺得有問題。
一遍又一遍的推敲著,太順了,順的他都不相信,根據他這麽些年刑偵經驗,沒有如此順的案件,這個案子從頭到尾的矛頭全都指向一個人,沒有一絲絲瑕疵。
最後他還是決定,親自去尚紅科老家走一趟。
第二天剛一上班,局長辦公室門響了。
“進來。”
局長馬占奎正在收拾他的衣領,今天沒有穿便服,而是一身常服。
“甘偉來了啊,來幫我看看,這衣服後麵有沒有褶皺,我今天要去市裏開會。”
甘偉巡視一周,幫局長拉扯拉扯,“順了嗎?”
“順了。”
“怎麽,有事?”
“我想申請去55大案犯罪嫌疑人尚紅科家鄉一趟。”
局長沒有說話,將帽子帶好,衝門口喊了一聲,“小張。”
門口擠進一個機靈青年,“局長,甘隊也在。”
“去,把車停在門口,我馬上要去市裏開會。好好把咱們55大案的經驗給他們傳授傳授,甘偉,你要不跟我一起去吧。”
甘偉沒說話。
小張立刻回應,“車已經停好。”
待小張離開,馬局長回頭邊收拾公文包邊說道,“甘偉,你這樣不行啊,案子在你手裏結的,你又要推,翻……。”
局長的話被打斷,“案子是我查的,不是我結啊,是那幫整天想著升官發財的人幹的。”
“好好好,我不跟你爭,那你說,這案子哪裏有問題?”
“就是因為他太順了,太沒有問題了。根據我這麽多年刑偵經驗,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局長也急了,桌子敲的咣咣響,“辦案講究的不就是證據,現在證據全齊了,你又說太順了,甘偉,你到底要怎樣?”
甘偉沒說話,上前撕了一張紙,用局長的杯蓋作畫,畫了一個圓。
“你看,這是不是雞蛋?”
“你,你這不是逗我嗎?這怎麽可能是雞蛋,雞蛋哪有這麽圓?”
“對啊,就是因為他太圓了,所以他才不是雞蛋。”
“行行行,我說不過你好了吧,我要去市裏開會,別等會遲到。”
甘偉之所以敢和局長這麽說話,局長還隻能受著,不敢把他趕走,為什麽?大家說為什麽?
我們縣公安局說實在的,要是離了甘偉,還真就剩下酒囊飯袋,升官發財的主了。
這些年,不僅是我們縣的案件,包括周邊好幾個縣的案子,一碰到棘手的,都會向馬局長打招呼,借調甘偉過去協助辦案。
說白了,這甘偉不僅僅是個刑偵隊長,更是我們縣公安局的門麵,這也是大家升官發財的保障,要是沒有他,難!
他一破案,多少人想來蹭點功勞。
不僅是其他縣公安局,包括市裏,都想把甘偉挖過去,我們縣就是不放人。
當一個人的利益和眾多人的利益綁在一起的時候,那麽這個人就不僅僅隻是一個人那麽簡單。
甘偉還想說申請去尚紅科家鄉的事,馬局長大手一揮,“行了,你喜歡去就去,總之,我要的是證據,不是你的一麵之詞。”
留下甘偉一人蔫不拉幾走掉。
鎮裏中學就尚紅科老師殺人一案,全校召開師生大會,大會主題是批判與教育,大會的主要內容是對尚紅科老師之前的功績全部否定,把他的罪行一一向全校老師和學生公開,並且對全校學生進行安撫和對學校工作的不足進行反思,同時加強老師的思想教育。
總之就是一句話,會議特別正式!
田軍坐在我跟前,聽著校長的報告,有一句沒一句的問道,“邪琴,語文老師那樣的人也會殺人?”
語文老師可能因為小時候營養不良的緣故很瘦弱,在我們眼裏,田軍都能打他兩個,除了罰站和抄作業讓我們這幫學生對他有幾分忌憚外,誰會怕他?
女孩的小道消息就是靈通,這也應了女人的天性,什麽事都好傳播,好打聽。
“你沒聽這幾天的傳聞,語文老師和班主任亂搞男女關係,他老婆的死就是語文老師喜新厭舊才給殺死的。”
“邪琴,你怎麽不說話?”
禿驢和田軍瞅著我,“有什麽好說的,人都抓住了就算了。”
甘偉獨自一人駕車跑到尚紅科的老家,馬木莊。
莊子不大,是在離縣城四十公裏的山溝裏,吉普車開到半中腰開不上去,隻好徒步走上去。
這裏的貧窮實在是無法想象,很多人家的住房都還是以窯洞為主,蓋了房子的也都是土坯房,外麵已經開始掉渣,打麥場幾個小孩還光著屁股轉悠。
剛進這村,感覺這裏的村民仿佛故意躲著甘偉,他們看甘偉的表情如同看到仇人一般,難道這裏的人對警察有什麽偏見?
還是他這身警服太招人討厭?
村民老遠走開,回家把門閉的嚴嚴實實。
說是門,其實就是用樹枝紮的籬笆。
怎麽看不見村裏有幾個年輕力壯的,全是些老弱病殘。
“大爺,我問一下?”
甘偉笑嗬嗬掏出煙來,準備給牽羊回圈的大爺散一根,問問尚紅科的家,可大爺擺擺手,躲著甘偉走開。
這裏肯定有事。
最後不得不出示官家身份,村長屁顛屁顛從山那頭趕來。
村長趕來後,甘偉已經蹲在石碾子上抽光了身上所有煙,等待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的甘警官也有些火了。
當然,這也不怪人家村長。
馬木莊是歸屬於曲家溝村馬木莊組,山那頭還有一個西川組,這兩個組正好湊成一個村,村部設在離馬木莊組四裏地遠的小學跟前。
剛好村長人沒在馬木莊,因為小孩念書的原因家裏搬到鎮上去了,這騎著摩托緊趕慢趕,一個小時過去。
村長灰頭土臉跑步過來,喘著粗氣,“甘警官是吧,我是咱曲家溝村村長,尚煥成,你叫我老尚就行。”話還沒說完,煙已經頂在腦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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