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心傷（下）
“史雲龍還像過去那麽帥嗎？”王曉曉問。
“我看還行，他看起來很穩健，挺有點男人的魅力。”林丹妮的語氣很輕鬆，像是在敘述一段和自己無關的愛情。
“真的忍心一輩子不見了？”
“至少現在不想見，一切順其自然吧，我不想破壞自己這一生中唯一的一塊淨土，說不好，等我有一天成了老掉牙的老太婆了，也許會想到見他一麵也未必，哈哈哈。”
林丹妮的話總是讓人感覺很輕鬆。
“曉曉，你的……是寫你自己的情感經曆嗎？”林丹妮突然把話題一轉，扯到她的《我想跟你談戀愛》上麵。
“嗯，是的，寫著玩的，嗬嗬。”王曉曉隻好承認。
“那我要好好讀讀，研究一下，你不會又失戀了吧！”
“哪能呢？我的心早就刀槍不入了，誰能傷得了我啊？”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在和林丹妮的嘻嘻調侃中，打發了足足三個小時。
天，已經是四月了，豔陽高照，開始熱了，林玉龍已經離開南方四十五天了，王曉曉記得非常清楚，她想出去走走，透透氣，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氣息，又連續幾天的夜不能眠，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容易脆弱，特別想流淚，一個人的時候也許也特別堅強，因為王曉曉會時常想起父親的一句話，他說：“曉曉，人的一生中會遇到很多艱難和意外，但是，不管怎樣，我們都有責任好好活下去。”她想，她沒有遠大的理想，目前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她正在創作的《我想跟你談戀愛》，她寄希望能將它順利地完成。
她把寫這本當做她現在唯一的生活動力和方向，愛情，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可是中，人物的命運她是可以掌握的，她想給主人公一個完美的結局，想讓人們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愛情，哪怕這段愛情不是驚天地泣鬼神的，但也希望它能夠感動一部分人，也算不枉費她當初動手寫的初衷。
可是，此刻卻還是很想念林玉龍，坐在電腦前，王曉曉長一聲短一聲地歎息，已經是第五天沒和他聯係了，“林玉龍會不會也想念我？還是他和小琴如火如荼，巴不得我早點消失呢？”
王曉曉忍不住還是登陸了一下QQ，她看到了林玉龍發的留言，她在這一刻欣喜若狂，慌忙打開對話框。
“親愛的，你就一點不想我了嗎？一點也不想嗎？”
“親愛的，你在哪呢？曉曉，我心愛的女人，你真的忘了我嗎？”
“親愛的，我擔心你得要命，我知道自己錯了，我從來沒有這樣擔心一個人，我知道我愛你！沒辦法忘記你！”
王曉曉看到留言的時候就落淚了，是感動嗎？應該是的，她沒有想到，在林玉龍的心裏她也很重要，原來，他也會因為她而失魂落魄，原來，他也會擔心她。
接下來，還有一封郵件，內容是這樣寫的：
曉曉，你好！我是小琴，我不知道我該不該給你寫這封信，但我還是寫了，你對林玉龍的感情讓我感動，真的，你們的QQ談話我都看了，我知道你很愛他，其實他也很愛你，他和我說過你們倆的事，我想如果不是因為我得了這該死的病，林玉龍是不會回到我身邊的，我心裏清楚地知道，他對我隻有同情，根本不是愛，所以我特別羨慕你，真的，能夠擁有一個男人完整的愛，對於一個女人來講是件幸福的事，隻可惜我今生是沒有機會了，但我不想你因為我而錯過林玉龍，你明白嗎？我的好妹妹，我懇求你，答應我，後半生對他永遠不離不棄。
林玉龍是個好男人，他值得你去愛，而我，已經不可能和他再繼續下去了，我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我清楚地知道，我將不久於人世了，但我此刻是多想變成你，那樣，我就可以毫不猶豫地愛他一生一世。
請你相信，他也是愛你的，你是個善良的女人，能夠把我一生心愛的男人托付給你，我就是明天死了，也可以無牽無掛了。
如果不是太為難，請妹妹務必答應我的肯求，將來我死之後，也會在天上看著你倆一生都幸福，我才安心。
郵件地址依然是林玉龍的，王曉曉想這封郵件出自於小琴之手，這個時候，林玉龍發來信息：“親愛的，你上線了，怎麽不說話？”她得給自己一點時間好好理一下情緒，她回複他說：“我隻是有點不開心，沒什麽的，我還有事，先下了！”
她把QQ隱身了，後來林玉龍又說了一些話，她沒有理會，她想不管怎麽樣，可以肯定林玉龍還是愛自己的，不管將來這份感情是不是能開花結果，她都會珍惜今天和他擁有的這種情分，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間還能夠有愛情，是一件多麽珍貴的事情啊。
打開林玉龍發來的對話框，密密麻麻地寫了好幾十行留言，幾乎都是一個意思：“親愛的，你不能離開我，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在這個世上，有幾個男人能腳踩兩隻船，還能踩得這樣結實？這樣理直氣壯的，除了林玉龍，再也沒有別人了。
一生之中能發生多少意料不到的事情，一生中到底能經曆多少感情的糾纏，誰也說不清楚，她不想和小琴來分享同一個愛人，但現實是隻要她一想到有一天真的失去了他，她的心就會痛，很痛，不能自拔。
王曉曉整日裏渾身無力，臉色蠟黃，站在鏡子麵前，她早已經沒有了過去的神采奕奕，臉憔悴了不少，麵對這樣的自己，她的心裏卻越來越平靜。
她知道有一天自己一定會飛奔到林玉龍的身邊，哪怕隻是再看一眼他，也就足夠了，她不想問他到底愛的是誰，也不想問他將來許給了誰，總之，她想見他，她憧憬著和他再見麵的情景，會不會像電視劇裏麵的情節一樣，他會緊緊地擁抱住她的身體，然後會眼淚婆娑的，用他顫抖的聲音告訴她：“曉曉，我終於等到你了……”
想像著一些場景，一些對白，後來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第二天，如往常一樣，一上班，她就迫不及待地打開QQ，有林玉龍的留言。
“親愛的，你最近可好？每天過得開不開心？”看到他的留言，她的心還是像被什麽東西猛地刺痛了一下，她回複說：“親愛的，隻要你們都好好的，我就開心，你以後要早點休息，別太晚了，那樣對身體不好。”
“晚睡是我多年的習慣，隻是我最近特別想念你，不過你放心，我公司的事已叫我堂弟幫我打理清楚了。”
“但你也一定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隻有你沒事，身體棒棒的，才能好好照顧小琴啊。”
“我知道了，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可是，親愛的，我真的努力了，隻是我現在不能在你和小琴之間選擇了，失去你倆之間的誰？我心裏都不好受。”
“你不用這樣為難，我之所以不舍得和你徹底地分手，真的是因為我愛你，我離不開你，我沒有想讓你在這種時候離開小琴，她比我更愛你，更需要你。”說出了這番話，王曉曉又想抽自己兩個耳光，什麽狗屁不通的理由，難道他林玉龍是當代韋小寶嗎？可是，她別無選擇，她一心一意想的隻是，她不能給他出難題，她要讓他好好地，心情愉快地留在小琴身邊。
“親愛的，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了，總有一天我會加倍補償你的，請你記住，我也愛你！”林玉龍的甜言蜜語，她居然聽不夠，每一次他說這樣的話，她都會信以為真，然後為了這樣的話，便要不顧一切，飛蛾撲火，這樣的語言隻能誕生在戀愛的情侶之間，誕生在如她和林玉龍一樣多情而又矯情的人身上，可是，在這世上，有哪個女人不迷戀這樣的海誓山盟呢？雖然誰都知道海誓山盟有時候不是說說就可以實現，但是她還是愛聽，她一輩子都聽不夠。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明白，我要上班做事了，下線好嗎？”她想結束這樣的談話，她發現她無論怎樣做都擺脫不了內心的痛苦。
“好的，親愛的，你一定要等著我，等著我有一天來娶你，好嗎？”
“會的，我會等你的。”
如往常一樣，她告別了林玉龍，這樣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她覺得自己快成了一個死囚犯，天天關在牢房裏，就是不知道哪一天執行死刑，她快要被折磨瘋了。她的心在無以複加地痛著，就像是有一把刀在一寸一寸地切割她的心髒，所到之處，無一不能致命，但她卻無處遁形，那種無奈，那種隱忍，她寧可用任何上刀山下火海的酷刑來替代。
自從有了小琴的存在，王曉曉的心裏就開始了痛苦的旅程，她的生命裏經曆過張浩天，他的輪廓依然是那麽清晰，可是，卻都沒有像林玉龍那樣令她如此心動，心動到瘋狂，不可遏製，她感覺她的心髒的每一次跳動都是為了能和他長廂斯守，生命隻為有了他們彼此之間的愛情才變得有意義。
盡管，每一刻都在痛苦中煎熬，但是，她還是願意。人都說“度日如年”，此刻她深有體會。這樣的日子讓她渾身無力。
連睡覺都覺得累，一宿覺睡下來就像是幹了一天的農活一樣，且整夜整夜做夢，一會兒是一頭碩大的兒狼王帶著一群齜牙咧齒的惡狼追擊著林玉龍，他拚命地跑呀跑，可是，林玉龍還是被狼群追趕上，然後把他按倒在地下，頃刻之間，他被啃咬得隻剩下一堆白骨，她的表情定格在那裏，她驚呆得不能說一句話，眼淚都流不出來……
接下來，又夢見了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吐著血淋淋的長舌頭，他的臉整個被頭發蓋住，從他的穿著的白色長袍上，王曉曉分辨出那是一個男人。不！是一個男鬼！
男鬼一步步地向王曉曉逼近，兩隻手張牙舞爪，他的手爪慢慢地抬起，關節彎曲，像是要進攻她，他一步一步地艱難挪動步伐，他手腕和腳腕上的鐵鏈嘩啦啦作響，在幽暗的森林裏，顯得尤其恐怖，王曉曉已經被嚇倒在發黃的樹葉叢中，眼睜睜地看著他向自己一步步地逼近，她卻一句話也發不出來。
死一樣的寂靜的空氣裏傳來猙獰的笑聲，王曉曉不得不捂住耳朵，緊閉雙眼，他發狂的笑聲回響在寂靜的森林裏，她緊緊地蜷縮起來……
她被嚇醒了，她心急如焚，她不停地向上天禱告，隻要林玉龍好好的，他愛誰都沒關係，她想她不會計較。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打開電腦，而且又心情急迫地登陸QQ，她以為林玉龍會抽出時間來給她留言，可是，沒有，他的心裏是愛著自己的，那她還有什麽可以失望的呢？她做著各種自我心理疏導，都沒用，她依然很傷心。
快要夜裏一點了，林玉龍上線了，他說：“曉曉，你在嗎？”
“我在，我在等你！”她急速地回答。
“曉曉，我想你！我身上每一個細胞都想你！”
看著林玉龍發出來的信息，她又忍不住哭了，眼淚嘩嘩滴落在鍵盤上，她的手微微顫抖，她說：“你這個混蛋，愛上你我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你讓我吃不下去飯睡不著覺，你知道嗎？”她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的火氣，她就想罵他，隻有罵他，她心裏才會好受些，才能將心裏所有的委屈發泄出來。
“親愛的，你這是怎麽啦？”
“你說我是怎麽啦？神經了！”她氣哼哼地說，手指敲打著鍵盤的力度明顯增大了很多，好像鍵盤跟她有仇似的。
“我知道我這兩天沒空跟你說話，你生氣了。”
“你最好一輩子也沒空兒搭理我才好，誰稀罕你！”
“親愛的……你舍得嗎？就會說大話。”
她的心還是被他的一句話浸軟了，她說：“有什麽事，你以後別瞞我，好嗎？我擔心你。”其實，她知道林玉龍沒時間陪她說話是有原因的，因為他在照顧一個絕症病人。
“我的確有事想和你講，我打算明天帶小琴去長沙看病，據說長沙有一家很好的醫院專治像小琴這樣的病。”
“那你放心去吧！我在等你，我不舍得你，你怎麽那麽壞，你偷走了我的心，遇到你是我一輩子最倒黴的事，倒黴遇見你，倒黴愛上你，倒黴離不開你！”
她哭出了聲音，眼淚一點點地流淌，她的身體開始顫抖，她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如此失態，她多麽希望此刻能躺在林玉龍的懷裏，好好地哭一陣子，然後，他用他粗糙的大手幫她擦去淚痕，然後輕輕地安慰她：“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嗬嗬，我也是倒黴遇到你，那就讓我們倒黴到一起好了。”
“我等你把小琴的病治好，我們的事以後再說，我知道，我很難過，但是，我願意等。”她毫不猶豫地打出了這一句話。
“我是一個男人，小琴和你，都是我今生必須要麵對的，你放心，隻要小琴的病治好了，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活下去的，在這個世上我牽掛的人實在太多，我不會忍心去死的，要有我真的死了，你會哭嗎？”
“我不會哭，因為我也會立刻去死。”
“幹嗎呀？還真殉情？”
“那要不然怎麽著呀？難道要眼睜睜地哭死呀！”
“嗬嗬！”王曉曉調皮地笑了笑。
“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吧？”
“親愛的，想你抱想你親一下。”她知道，他們目前是不可能見麵的，各個方麵的條件都不允許他們見麵，她不會見他，因為他愛她並不純粹。
“好，我抱著你狠狠地親你！把你親暈過去，然後再趁機占便宜。”
“抱得緊緊的。”
“好，都依你，抱得緊緊的。”
“吻我，好嗎？”
“行。”
“吻我的眼睛，吻我睫毛上的淚珠。”
“好，我要吻幹你的淚，親愛的，為了我，你受苦了。”
“你看著我的眼睛好嗎？我隻要你能好好看著我，好嗎？”
“好，我看著呢，我正在看，親愛的，你真美，尤其是你的眼睛。”如此動人深情的話語，隻有他對她說，她才愛聽，並且一生一世都聽不夠，她感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最美的女人。
“我想讓你看著我，我的眼睛裏隻有你，滿滿的都是你。”她說。
“親愛的，我不是個好男人，但我愛你！”
“吻我，吻我……親愛的，你要我，難道你不想要我嗎？我是不是你的女人呀？”她一連串打出了這麽多字，是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嗎？她不想多想，她隻想要這個叫林玉龍的男人快樂。
“當然，你是我一輩子的女人，我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忘得掉你！”
“那我就知足了。”
“親愛的，我得下線了，公司還有事情要交待，明天我還得帶小琴上長沙了，那裏可能沒有網絡上不了網，我有時間會打電話給你的，好嗎？”
林玉龍下線了，她的靈魂有種被掏空了的感覺，真的，剛剛離開，便已經開始了思念，這種滋味，很是難受，但她必須支持林玉龍的做法，這是一個男人應該而且必須承擔的，沒有人可以替代他。
林玉龍有責任為小琴這個癡情又命運坎坷的女人負責，也應該為自己當年對小琴的遺棄負責，感情上欠了債也是債，是債總要還的，他不應該不痛苦，正如她現在承受著林玉龍帶給自己的傷害一樣，這是她必須承受的，任何人也代替不了，因為她愛他。
她想，這就是一個善良的女人的人性，總是在潛意識裏，希望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平安靜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