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章 合一共六更
韓輕輕完便跟洛煙揮了揮手轉身離開，關月這個時候剛剛趕到，講話的時候聲音微喘，“洛煙姐，我們現在回酒店嗎？”
“我想李乘應該給你打過電話了，”洛煙朝著韓輕輕剛剛的那個房間走，聲音不停，“關月，我沒事，我就是有點好奇想遠遠的過去看一眼，你不用這麽緊張。”
關月有些茫然。
她其實覺得李乘的並沒有錯，如果一對父母從來沒對自己的孩子善良過，那麽誰也不能強求那個孩子對她們心懷感恩。
但是，身為子女，心有遺憾和不解，似乎也沒有錯。
關月自己是個孤兒，她對這種血緣至親之間的關係，也實在無法梳理清楚，她向來以暴製暴，簡單明了。
洛煙很快便走到了群演所在的房間門前。
關月擋在她進門的路上，和洛煙無聲的對峙片刻垂下眼睫，敗下陣來，轉而從包裏拿了口罩和帽子遞給洛煙，“洛煙姐，不管怎麽樣，自己最重要。”
洛煙在心底歎了口氣，順從的戴好帽子和口罩，隻露著一雙眼睛進了房間。
本來還吵吵嚷嚷的房間因著她的進來霎時間寂靜一片，所有饒眼睛都好奇的朝著洛煙身上瞅，她這時候身上的戲服還沒有換下來，有跟洛煙搭了戲的，悄悄的交頭接耳。
“洛煙老師。”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聲，洛煙被口罩擋住的嘴唇霎時間緊抿成一條直線，她的餘光一直朝著角落裏坐著的婦人看。
在自己的名字從別人嘴裏被喊出來的時候，洛煙清楚的看到對方的眼神直勾勾的瞟了過來，滿眼的不敢置信。
所以……
確實是不認識自己的臉，隻記得自己的名字和職業嗎？
生母如此，讓人心涼。
洛煙直接轉身，大步邁開的朝外走，角落裏的婦人急急忙忙的站了起來，跟在洛煙的身後便追了出去。
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樹木繁密，洛煙沒有出聲趕人，關月隻當看不到跟在後麵的婦人，緊緊的貼著洛煙，繃緊了身子戒備。
“煙。”
身後傳來的聲音淒楚，洛煙腳步一頓，胸口不斷起伏，接著重新邁開步子。
“煙，你等等媽媽。”
後麵的婦人發了力，撲上來就想去拽，可她的指尖還沒碰到洛煙，就被關月攔在了半路。
洛煙感覺自己的腳底像是生了根，一步都動不得。
“關月，”洛煙再開口的時候，嗓子啞的要命，“你去旁邊等等我，我有點事，要和這個人。”
關月擔憂的看了看洛煙，然後離開了幾步，但是眼睛依舊注意著洛煙這邊。
“煙，”張美華話的語氣心翼翼，她臉上群演的鬼麵妝隻卸了一半，話的時候手指緊緊的揪著衣擺，就那麽站在洛煙的身後，不敢再朝前邁一步，“煙，媽媽，不是，我終於找到你了。”
洛煙的眼淚瞬間滑了下來。
她秉住呼吸，用力的把眼淚憋回眼圈，指甲隔著衣服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吸了口氣冷聲開口，“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女兒。”
“你是，你一定是，我剛剛，剛剛看到你的臉了，你和你時候，長的很像。”
“長的很像？”洛煙‘嗬嗬’冷笑了一聲，抬手擦了擦眼淚，眸底滿是寒霜，“那你能，你的女兒是單眼皮還是雙眼皮，她身上的胎記長在哪兒，她最喜歡吃什麽你知道嗎？”
“我……”
張美華不出來。
“煙，媽媽錯了。”
洛煙隻聽到自己身後傳來沉悶的一聲響，她急忙轉身，接著便看到張美華竟然跪在霖上。
她竟然對自己下跪！
洛煙直接閃身到了旁邊不能承受這一跪，氣極了提聲喊了一句，“關月，把她扶起來。”
關月一把拽住張美華的手臂，任憑對方怎麽掙紮，穩穩的用力把人拽了起來。
“你是有多恨我，才會對我下跪？你既然跟過來，那就明了你本身就是來找我的，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現在來找我，是想做什麽呢？”
張美華眼神閃躲，有些承受不住洛煙的直接。
她怎麽都沒有想過，這個當年哭著喊著抱著自己的大腿，求著自己不要離開，在家裏什麽都願意去做，隻為了討好自己的乖巧懦弱的女兒，怎麽現在話，語氣竟然變得那麽犀利，字字都像是帶著刺一樣的無比傷人。
“吧，你來找我，究竟想幹什麽？我沒時間跟你耽擱。”
張美華想到那人對自己的交代，隻眼淚汪汪的看著洛煙，她的頭發黑白夾雜，散亂的垂在自己的臉上，形容狼狽。
洛煙的眸光太過銳利，張美華下意識的垂眼躲了躲，動作掩飾性的把耳邊的頭發朝後掖了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煙，媽媽就是好多年沒見你，想你了。”
“媽媽知道自己從前太自私了，你那時候那麽，媽媽就那麽狠心，”張美華到這兒泣不成聲，眸光透過指縫一直盯著洛煙的反應。
可惜洛煙的整張臉都被帽子和口罩遮了個嚴實，她除了洛煙刺饒眼光，什麽都看不到。
偏偏，她根本就不敢對上洛煙的視線。
“是嗎？”
張美華的話，洛煙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眼看著洛煙完全不接腔，張美華隻能自顧自的把戲接著演下去，“煙，你……媽媽並不奢求你的原諒，媽媽隻想跟你這幾年發生在媽媽身上的事情。”
“媽媽做群演做了五年，因為當初媽媽打聽過，你進了戲劇學院，那是專門學演戲的地方，以後肯定會當演員。”
“所以媽媽就學著現在那些年輕人去當群演，為的就是有一能夠遇見你。”
“媽媽知道你可能不會相信，所以媽媽這幾年一直都留著這些東西，”張美華從手裏提著的布袋子裏掏出一遝紙，手忙腳亂的朝著洛煙的眼前遞，“煙你看，這是媽媽這五年裏，收到的劇組轉賬，還有通告單。”
“媽媽沒想讓你以後對我怎麽樣，媽媽就是想遠遠看著你，隻要能看到你好好的，媽媽就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圓滿了。”
洛煙垂眸看著張美華手裏的一遝單子，嘴唇被咬破了血絲，繃緊了情緒，“既然你隻想遠遠的看看我，為什麽又要跟上來？你既然這麽了，那就這樣吧，以後不必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