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與虎謀皮

  男子從周韻身邊擦身而過,很快便進了酒店的西餐廳。


  周韻反應過來後,拔腿跟上。


  西餐廳人不多,但燈光不甚明亮,周韻進去後,就沒再看到剛才那個戴著鴨舌帽的男子。


  服務員見到她東張西望,問道:“小姐,找人還是要用餐?”


  周韻收回目光,對服務員抱歉一笑,“抱歉,打擾。”


  說完,她離開了餐廳,隻是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她回到酒店大堂,傅璟行正在找她,“剛才去哪啦?”他剛才跟人說話,回頭就發現周韻不知去向。


  周韻沒說遇到疑似祁遇,隻道:“剛才好像看到一個熟人。”


  傅璟行打量著她略蒼白的臉色,雖有疑問,但沒說什麽,牽著她的手乘電梯上去客房。


  愛麗絲站在不遠處,神情冷漠看著兩人相牽的手指。


  她剛才清楚看到周韻跟著一名戴著鴨舌帽的男子進了西餐廳。


  愛麗絲到彭城後的日子,無論她有意還是無意都聽過不少這個周韻的事情。


  三年前爬床,跟男明星的桃色新聞,車禍,失憶.……一係列事情,讓愛麗絲對周韻觀感更糟糕。
……

  第二天一早,傅璟行就起來工作,他此次來日/本主要是跟羅德公司就東京共同投資的項目進行實地考察,五天的工作行程安排得密密麻麻。


  周韻在他離開了房間不久也醒了,但腰酸背痛。


  昨夜傅璟行記著在飛機上,她說去找樂子的事,回了房間就折騰他,看到她在他懷裏怎麽扭動身體都跑不出去,他才滿足。


  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外麵大好的春光,周韻可不想宅在酒店裏。


  她揉著酸脹的腰身爬起來,洗漱用了早餐後,離開酒店。


  傅璟行昨天就給她安排了個司機,方便她出行。


  周韻上車後便叫司機送自己去了目黑川。


  3月,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周韻過來這裏除了賞櫻,還有就是祁遇的母親住在這附近,因為心中有疑慮,她也想過來證實一些事情。


  下了車,她讓司機回去,她自己一人走進櫻花隧道。


  目黑川是東京欣賞櫻花最好的一個地方,夾道而開的千鳥淵櫻花,分外繁華美麗,花瓣片片飄落在河裏,就像是一條春季限定的粉紅色河川。


  隻是櫻花美,賞櫻的人更不少,周韻沿著河岸走了一半,過了橋,去了附近的民宅。


  這裏,周韻前世來過幾次,祁遇的母親在這裏開了間香薰店。


  周韻想如果在酒店見到那名男子是祁遇,他很有可能就在他母親這裏。


  憑著記憶,周韻走過幾個街口便找到那間手工香薰店。


  這是間三層高的房子,香薰店開在一樓,二樓是製作香薰蠟燭的工作室,而三樓則是祁遇母親的住所。


  周韻站在路邊,看著這間不算陌生的房子,遲疑了一下才邁步進去。


  店裏的空氣中飄蕩著花果夾雜著草木的香味,有兩個客人和一個年輕的店員,祁遇母親沒在。


  周韻獨自在貨架前看了會,那兩個客人離開後,店員迎上來跟她打招呼,“小姐,需要我為你介紹嗎?”


  周韻禮貌一笑,“好啊。”


  店員問周韻的喜好,為她介紹了幾款適合居家用的香薰蠟燭。


  周韻睡前也有點香薰的習慣,她挑了兩款以前沒嚐試過的味道。


  末了,又問店員,“我聽說你們店以前可以定製自己想要的香薰蠟燭,請問現在還有嗎?”


  “有的,我們的工作室就在二樓,我叫香薰師下來給你介紹。”


  “好。”


  周韻以為能見到祁遇的母親,因為以前這工作室的香薰蠟燭都是祁母親手製作,但下來的香薰師卻是一個跟店員年紀差不多的女子。


  周韻有點失望,但又莫名鬆了口氣。


  前世她跟祁母雖隻見過幾麵,但每逢節假日都有互相問候,在祁遇出事後,祁母也有來過一次彭城,兩人還在酒店裏抱頭痛哭過。


  現在換了軀殼,是全新的人,要麵對故人,周韻也有點抓不準自己情緒會不會露出破綻。


  隻是她沒忘記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她試探問香薰師,“我朋友以前在這裏買過一款手工椰子殼香薰蠟燭,請問現在還有嗎?”


  手工椰子殼香薰蠟燭是祁母獨門秘方製造的,但那香味其實是祁遇調配出來的。祁遇是藥物博士,同時也是個調香高手。


  香薰師略帶抱歉道:“這款蠟燭以前由我們店長製作,可惜幾個月前她的手受傷了,之後就停產。”


  周韻麵露可惜之色,又問:“你們店長現在還有調製別的香薰嗎?”


  香薰師說:“沒有,現在都是我負責。”


  最後,周韻買了幾款現成的香薰蠟燭便離開。


  三樓的窗口,窗簾後站著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他在窗口站了很久,看到周韻進店裏,又看到她出來。


  男子手邊放著一個跟周韻之前在“-type”工作室購買的一模一樣的永動擺件,他正是在彭城已被宣告死亡的祁遇。


  很快,他的房門被敲響,祁母進來,有點擔憂道:“遇,剛才有客人過來特意想購買你之前調製那款香薰蠟燭,會不會有人來試探你的事情?”


  祁遇神色自然,輕笑,安慰道:“媽,不用多想。你店裏的回頭客一直都很多,巧合而已。”


  祁母離開後,祁遇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陰沉和凝重堆滿了他的眉心。


  他回身站在窗簾後,那個穿著米色風衣的女人已經消失在街角。


  昨晚他去K酒店,不想在大堂就遇到傅氏的人,他還看到了傅氏總裁傅璟行,他怕自己被認出來,當即壓低帽簷急忙進了一間西餐廳,但跟他擦身而過的傅氏總裁夫人卻跟著他進了餐廳。


  祁遇對這個總裁夫人並不了解,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認出自己。


  但半個小時前,他站在窗口,看到她從街角慢慢走來,進了香薰店,他心裏莫名一陣恐慌。


  祁遇手心不禁冒汗,是巧合還是……

  夜幕降臨後,祁遇將自己喬裝了一番,攔了出租車,去了東大附近一酒居屋。


  祁遇沒走正門,他進了後巷,有人等他,領著他進去一獨立包房。


  門拉開,他看到有兩個人盤坐在矮桌前。正對門口而坐的正是傅紹昀,他右手邊的是江明生。


  祁遇跟他們點頭打過招呼,坐在傅紹昀對麵。


  傅紹昀對他笑了笑,“小祁,在東京一切安好吧?”


  祁遇虛浮笑意,“都好。”


  傅紹昀跟江明生對視一眼後,又道:“現在DAP項目已經轉給大野藥業繼續研發,我跟大野那邊打過招呼,下周你和明生就去大野報道,那邊已經安排好了。”


  祁遇有自己的疑慮,“傅先生,這個項目在兩國的專業媒體上都有報道,引起很大的關注,萬一,我被人認出來,那怎麽辦?”


  一直沒出聲的江明聲開口道:“祁遇,我們去的實驗室跟大野其他研究人員不一樣,這一點,你就不用擔心。”


  聞言,祁遇臉色變了變。


  不一樣?這又是再次搞非法實驗。


  傅紹昀見祁遇沉默,他又說:“小祁,這新藥早一天上市,你才能早一天獲得合法身份,你也不想你母親整天擔驚受怕吧!”


  祁遇哪裏聽不出他話裏的威脅!但為了母親,他隻能說:“我知道了。”


  傅紹昀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行離開。


  包房裏隻剩下兩個人時,祁遇看著江明生,問:“江老師,我們明明有很好的實驗數據,為什麽還要繼續做非常規實驗?”


  “不然呢?”江明生反問,“常規實驗的流程,要測試出藥物的臨界值最快也要兩年時間,時間就是金錢,誰都耗不起!”


  祁遇聞言,哂笑一聲,但一言不發。


  江明生知道他的脾氣,也摸透他的性格,他給他一劑猛藥,“祁遇,開弓沒有回頭箭,你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江明生離開後,祁遇獨自一人在包房喝著清酒。


  辛辣的酒水穿腸而過,刺激得他又是咳嗽又是流淚,胃裏像是燃起一團火,可是那強烈的不適感卻讓他感覺很痛快,有種自虐的快、感。


  他現在是非常後悔,要不是當初被金錢蒙了眼,也不至於陷入如此被動又任人擺布的田地,還有失去了今生最愛的女人。


  “小韻.……”祁遇捏著酒杯,喃著周韻的名字,想起那張清麗的笑臉和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他的心像被箭射中一樣,千瘡百孔撕心裂肺得疼痛,同時那些他刻意逃避的事實也湧上腦袋。


  去年初,江明生把他拉入DAP的研發項目,一開始,他並不知道項目操作存在違規行為,當知道的時候也抽不了身,且被江明生開出的掩口費誘、惑了。他抱著僥幸的心理繼續“與虎謀皮”,但最後還是“被虎咬了一口”,非法實驗出了人命,無法再進行下去,為掩飾問題,他被假死送來日/本,從此過著沒身份且提心吊膽的生活。


  可是這些都還不是讓他最難受的,他沒想到他離開後,周韻會卷入這些事情當中,更沒想到她最後喪生在失火的實驗室。


  當時他真的想不顧一切回去彭城,但傅紹昀的人阻止了他,還告訴他造成這些局麵的罪魁禍手是傅氏總裁傅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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