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小厲先生
在太陽升起之前，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間。這段時間，也是一天二十四小時中最安靜的時候，即使是出租車司機多數都把車停在安靜的路邊，躺在車裏睡覺了。
濱海路上的車這時候就更少了，幾乎很久都看不見一輛車經過。
突然，一輛黑色的豐田轎車從濱海路下來，進入了市區。
這輛車的速度很慢，給人的感覺是司機大概是快睡著了一樣。
車子走了二十分鍾，來到了一棟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居民樓下。車子停下，從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個青年，一個老人。老人看樣子有六十多歲了，中等偏瘦的身材，一張蒼老的臉，看上去似乎全身上下都透著疲憊。
青年身材高大，精氣神十足，是一個氣場很強的人。但是這個青年卻對老人十分尊敬，下車給老人開車門，進入樓道之後，讓老人走在前麵。
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了三樓的一戶人家門口，青年拿出鑰匙，打開了門，讓老人先進去，然後他才跟著進去了。
房間是三室一廳的老房子，客廳很小。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中等偏瘦的身材，狹長的眼睛、刀條臉、鷹鉤鼻子，皮膚很暗，神情很陰鬱。每次看見他，都會覺得他渾身上下透著死亡的氣息。
仔細看，會發現這個男人跟剛進來的老人有一點點像，隻是這個男人明顯比老人年輕，精氣神都比老人要強大很多。
男人見老人和青年回來了，他端起茶壺，到了兩杯茶。
青年和老人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青年放下茶杯之後，對男人說道：“伯德被唐浩抓進農莊了。”
“他果然早就被發現了。”男人說道，他說話的時候，語氣似乎都透著冷厲的氣息。
老人答道：“是的，看來唐浩也許早就想抓伯德了。”
男人不以為然的說道：“伯德是個沒有用的東西，抓了就抓了吧。”
青年和老人聞言，都稍微一頓。
稍微等了一下，老人又說道：“觀察力幾天。我們依然沒有發現那個神秘人的身影。”
“他也許都不會再出現了。”男人說道。
“厲先生，我們要不要多派些人手尋找那個人。”青年說道。
“沒有人知道他長什麽樣子，甚至沒有人見過他的影子，如果他不想出現，根本找不到。”男人說道。
老人又喝口茶，然後低聲說道：“他會不會是落月？”
這話一出口，男人和青年也都微微一愣。
老人又說道：“落月失蹤那麽久了，我們的人有兩次能夠逃脫唐浩的抓捕，也許就是因為他出現了。”
這三人中，男人顯然是老大，然後是老人，地位最低的是青年。老人說完話，就看著男人，等著男人做出最終的決定。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男人說道。
“也許他發現了唐浩有什麽目的，他提醒我們不要中了圈套。”老人答道。
男人微微點頭，說道：“我也假設過這種情況，可是我不願意相信是這種情況。”
老人和青年一聽這話，都有些不解的看著男人。他們認為這是很好的情況，厲千宗為什麽不願意相信這種情況呢？
男人繼續說道：“如果真是這樣，就說明他怕唐浩，那麽他真的不配做殺手之王。”
老人和青年一聽這話，雖然覺得也有道理，可是他們也深深的感覺到了厲千宗的冷酷和無情。這也證明了殺手組織內部的一個傳說，最無情的殺手不是殺手之王落月，而是惡魔審判者厲千宗。他手裏拿著的刀隨時都會捅進任何人的心髒。
男人看看老人和青年，說道：“落月雖然是殺手之王，可是他已經好久沒有出現了。這樣的殺手之王對於組織來說，是可有可無的。”
老人和青年雖然都知道厲千宗冷酷，可是他們還是覺得今天的厲千宗有些太冷酷了。他對落月不但沒有一點尊敬，反而每句話都透著嘲諷和不屑。難道他就不怕落月就在窗外聽著嗎？
“你們休息吧，我先走了。”男人說著站了起來。
老人和青年忙站起來，都恭敬的說道：“恭送惡魔審判者。”
男人冷漠的走出了房子，下樓去了。
老人和青年關好門，又都坐下了。他們都認為他們是厲千宗身邊最親近的人了，可是今天，他們還是有些看不透厲千宗了。他似乎太猖狂了，難道他不知道除了落月，沒有人能對抗兵神嗎？
青年給老人的杯子斟滿了茶，問道：“小厲先生，你覺得厲先生說的話是他內心的意思嗎？”
老人笑了笑，問道：“你認為呢？”
“我認為厲先生的話不是發自肺腑的。”青年答道。
老人抬頭看著青年，稍微頓了頓，問道：“你覺得能有人猜透我這個哥哥心裏想什麽嗎？”
青年一聽這話，似乎恍然大悟一樣，他搖了搖頭說道：“當然沒有人能猜透厲先生心裏想的是什麽。”
“馬騰，我們最好也不要在背後討論這件事。”老人又說道。
“是的，小厲先生，我知道了。”青年立刻說道。
老人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茶。他那蒼老的眼睛裏透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他放下茶杯，慢慢的站了起來，走到了窗前。
青年也立刻走到了窗前，循著老人的目光望過去。這棟樓所在地方本來就偏僻，樓旁的馬路也很窄，這個時候根本就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老人突然說道：“如果剛才落月在，他聽到了我們三個之間的談話，他會怎麽樣？”
青年聞言，略一沉思，說道：“會殺了我們？”
“當然不會。”
“那他會做什麽？”青年好奇的問道。
“他會悄然離開，會找個地方思考殺手組織的未來。”老人答道。
青年還是沒有太明白老人的意思，他又問道：“小厲先生，我不太懂。”
“作為殺手之王，他雖然很久沒出現了，但是並不等於他不關注組織。現在組織的兩大審判者都被唐浩殺了，就剩下惡魔審判者獨自支撐組織了。這個時候，對於組織來說，已經到了一個很危險的時候。你說他會怎麽做？”老人又反問道。
青年沉思了一下，說道：“他會幫眾組織對付唐浩。”
“他一定不會看著組織被唐浩蠶食掉。”老人笑道。
“小厲先生，難道剛才落月真的在，厲先生是故意用話來刺激落月的？”青年詫異的問道。
老人微微點頭，然後把窗戶推開了，讓淩晨的風吹到了他的臉上。
青年看著老人，他現在越發的感覺到了，作為厲先生的弟弟，厲千山應該是最了解厲千宗的人了。但是相比於厲先生，這位小厲先生不但長得像哥哥，心地也更軟一些。他至少對自己還有一些關懷，而不像厲先生一樣對誰都是那麽的冷漠無情。有的時候，他甚至都懷疑厲先生的心是不是用鐵石做成的。
“馬騰，在組織內部，你是我為一個朋友。”老人突然說道。
“是的，我一直當小厲先生是我的長輩。”青年立刻說道。
“但是我們兩個這樣的朋友是不應該出現在組織內部的。”老人窗外說道：“在組織內部，我們是另類。如果不是因為我是厲千宗的弟弟，也許我們早就死了。”
青年一聽這話，心頭倒是一顫，他其實也想過這個問題。可是他沒有想過會這麽嚴重，他皺著眉頭說道：“小厲先生，有這麽嚴重嗎？”
“也許比這還嚴重。”老人說道。
“我知道了。”青年相信小厲先生的話。
老人扭頭看著青年，問道：“你知道什麽了？”
“我知道我們的這種關係很危險，我們的這種心態也很危險。”青年答道。
“那你認為我們該怎麽辦？”老人看著青年說道。
“我們要保持距離嗎？”青年詫異的問道。
老人靜靜的看著青年，默默的說道：“其實我現在非常後悔帶你進入組織。”
青年聞言，立刻說道：“小厲先生，無論我的結局如何，我都不會後悔認識小厲先生。”
“你的表現越來越不像殺手了。”老人說著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青年覺得今天的小厲先生有些怪，他好奇的問道：“小厲先生，你想告訴我什麽，你說吧。”
“我沒有什麽想告訴你的。”老人說道。
青年一聽，更加的詫異了。這都是怎麽了，先前厲千宗的不敬和不屑是想激怒落月。現在的小厲先生欲言又止，又是為了什麽嗯？他們兩個這一點還真有點像兄弟了。
老人又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說道：“不早了，睡吧。”
“小厲先生，你也早點睡吧。”青年也說道。
“嗯。”
老人走向了主臥室，青年則站在那裏沒動。他看著老人進入了主臥室，看著主臥室的門關上了，他這才起身走進了次臥室。
躺在床上，青年依然在想厲千山今天的那些話，他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是似乎又突然不想說了。
雖然小厲先生一直都有些怪，可是今天似乎更怪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