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劉樂瑤的斷尾求生
這是一間休息室,與外麵的布局不同的是沒有橢圓形的會議桌,沒有地毯和座鍾,牆上隻簡簡單單的掛了一幅山水國畫。
椅子是黑色的皮椅,在靠東牆的位置上,一共有四把,四把椅子中間放了三張方形的小幾,每個小幾上放著兩個白瓷帶蓋的水杯。
靠在窗口的位置放了一盆綠蘿,長勢旺盛。
‘他’坐下來,從兜裏拿出來一包煙,淺藍色的煙盒上麵,有兩隻憨態可掬熊貓。
“坐吧。”‘他’對劉樂瑤說完,拿出來火柴點了一支煙,慢慢的吸了一口。
劉樂瑤坐在旁邊,安靜極了,本身她也不是個狂妄的人,特別是在這位老人家麵前,她更多的是心虛和敬佩。
自己是借著重生的便利,得到了莫大的好處的人,而上一世這所有的政策都是出自這位老人的手筆,可想而知那是多大的魄力。
甚至,自己像是一個竊取了‘他’的思想的小偷一樣,讓她十分不安。
“不用緊張。”‘他’說:“我很好奇,明珠村小學都沒有,你這些想法是怎麽來的呢?隻是因為窮嗎?”
劉樂瑤險些衝口而出,告訴他自己的來曆,可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讓她難以宣之於口,輕輕地吸了口氣,說:“我怕窮,還有就是我愛我的家人。”
這話,讓‘他’轉過頭,隔著煙霧打量了幾眼劉樂瑤,聲音透著幾分無奈,說:“你覺得,外麵會怎麽樣?”
“吵得不可開交。”這已經不用覺得了,即便是關著門,外麵的聲音也音樂的傳進來了,這可不是農村大院,毗鄰相聞,更甚至這裏的每一間屋子的隔音都非常好,唯一的解釋就是外麵吵的都要打起來了。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又問:“你討厭林德顯和林德顯帶來的那些人嗎?”
“不討厭。”劉樂瑤回答的很幹脆。
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就在剛才明明感覺到這個小姑娘的每一句話,看似溫和的在陳述事實,卻也處處都透著刀鋒一般,簡直就是一個小戰士的樣子。
可,她說‘不討厭’?
“為什麽呢?他們的想法你看不出來嗎?如果不是因為傅遠征這些人的緣故,你這個時候可能已經被扣上了一頂投機倒把犯的帽子,直接丟盡了監獄,或者直接槍決了呢。”
劉樂瑤抿了抿嘴角,低下頭:“不會的。”下麵的話她沒說,有這位老人在,自己是絕不會被扣上投機倒把的帽子,更不會被丟進監獄,更甚至丟掉性命了。
“嗯。”‘他’慢條斯理的就發出了一個字的音節後,兩個人之間就沉默下來了。
像是在等,等外麵吵出來一個結果,或者因為沒有吵出來結果而打起來似的。
時間,無聲無息的流逝著,劉樂瑤的心卻一點兒也不平靜。
她其實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哪怕就是被扣上投機倒把的帽子,被丟進監獄去,隻要不立即槍決的話,她都有自信這些人會像是請大爺一般把她從監獄裏接出來。
為此,她已經下了狠心的,並且李紅軍在路上,帶著那麽多錢,帶著她報複的第二步,或者說,是要從想把自己打成投機倒把犯的人或者政策上,惡狠狠的咬下來一塊肉作為補償。
隻是,她怎麽就忘記了,這位老人家呢?
“說說吧。”‘他’已經點燃了第三根煙了,房間不大,煙霧繚繞。
劉樂瑤輕輕地說:“您要注意身體,煙抽的太多不好,再者這種煙的過濾嘴有些短,不如讓他們設計一款過濾嘴長一些的,對您的傷害少一些。”
這次,‘他’愣住了,慢慢的轉過頭,眼底有探究和不解。
‘他’甚至有些狐疑,這個小姑娘的這番話是示好?或者是拍馬屁嗎?
隻是很快就否認了這兩點,因為‘他’看不出劉樂瑤臉上任何諂媚的神色,非但如此,還看到了近乎心疼的神態,這小姑娘滿腔真誠的在心疼自己?
這個想法,讓他的心都柔軟了幾分,笑出聲了:“這種特例不能開,在國家麵前,在人民麵前,我也隻是個普通的一員。”
劉樂瑤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老人家的心是難得的赤子之心,而她也相信,老人家不會給自己開特例。
但這並不意味著就沒有辦法,隻要自己今天回去之後,立刻給這家煙廠寫一封信或者打個電話,這件事並不難,全看有沒有心了。
想到這裏,她笑了笑,說:“我會無償的把我現在的廠子、技術、工人和管理人員交給國家。”
“魄力不小,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他’似是感慨的說:“是斷尾求生還是想要為這個國家奉獻呢?”
“想……。”劉樂瑤想說,想讓他能少操一點點心,想把屬於他的想法用這樣的方式還給他,不過話到嘴邊,她改了,輕聲說:“想讓百姓過上好日子,交給國家隻是個口號,我要交給特定的人去管,我才願意的。”
“交給誰呢?”‘他’顯然對劉樂瑤的提議感興趣了,問。
劉樂瑤沉默了好一會兒,在心裏把自己認識的人都過了一遍,曹嶽明可以,因為他會成為以後的彭市市長,這是一個長資曆的鍍金過程,再者,曹嶽明的本性不壞。
傅強可以,這個人身上有許多曹嶽明不具備的優點,比如見識。
當然,傅遠征、曹懷山、譚建華甚至李紅軍都可以的。
可,選擇誰是個讓她都為難的事情。
“選一個您覺得合適的人,並且不認識我的人吧。”劉樂瑤頓了一下,不讓他再問了,而是說:“我年紀還小,這件事已經讓我太出風頭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小姑娘啊,你是個有大才的人,這件事終究是虧待了你啊。”‘他’頗為感慨的說:“不過,你這一套做法,深得我心,也是我們國家擺脫現狀的機會,你不給自己留點兒餘地嗎?”
餘地?劉樂瑤心就一哆嗦,自己留了太多太多餘地了,隻是不想說,她尊敬‘他’,愛戴‘他’,可是自己的日子還得過呢。
想到這裏,抬起手摸了摸耳垂:“有個小小的要求。”
“嗯,答應你。”‘他’都沒聽是什麽要求,就答應了。
劉樂瑤愕然:“您不問問是什麽要求嗎?或者很過分呢?”她想要提的要求是把所有利潤,屬於她的都帶走啊。
‘他’抽出一支煙,似乎是想起來劉樂瑤剛才的話了,又放回去了:“你怕窮,並且愛你的家人,最重要的是那些錢是你憑借自己的智慧賺來的,該拿。”
一瞬間,劉樂瑤落淚了,她低下頭,眼淚掉在了衣襟上,一滴一滴的打濕了一小片布料。
這樣的老人,讓人怎麽能不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