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往事 二
倪彩霞和娘家傷心的不行，再加上爺奶也相繼去世，她就斷了回娘家的心思，不過倒是很牽掛小妹倪雲霞和小弟倪柏順，這倆孩子是她一手拉扯大的，感情自然不一般。
往事在劉樂瑤的腦海裏電光火石的過了一遍，再抬頭的時候就見蔡雅琴偷偷抹眼淚。
劉樂瑤忍不住就歎了口氣，要不是自己重活一次，她是倪彩霞的孩子，也斷然不會原諒如此偏心的蔡雅琴的。
但上一世蔡雅琴後來對倪彩霞滿心愧疚，但凡有點兒啥好東西都一個人走五十多裏路給倪彩霞送過去，一直到倪彩霞去世，蔡雅琴接到倪彩霞去世的消息，直接一口氣沒上來就過去了，臨死的時候老淚縱橫的喊了一句——大閨女，媽對不起你啊。
“你這孩子，想啥呢？”蔡雅琴嘀咕了一句，從旁邊拿過來條手巾扔給了劉樂瑤。
劉樂瑤回神兒，才發現不知不覺自己竟是滿臉眼淚了。
怪不得她情緒外露，倪彩霞之所以年紀輕輕就去世了，多數還是因為當年自己嫁給李長風之後，和娘家斷了往來，一個從小就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孩子變成那樣，簡直是在倪彩霞心尖子上挖肉啊，傷心再加上積勞成疾，傷了壽數。
收了情緒，劉樂瑤擦幹淨了眼淚，才開口：“姥娘，我小舅和小姨呢？”
蔡雅琴眉頭擰成了個疙瘩，上下打量著劉樂瑤，狐疑的問：“咋的？你媽是讓你來叫他們過去給你家幫忙？”
“不是。”劉樂瑤急忙說。
“那就好，我家沒閑人去幫忙，家裏都要揭不開鍋了，他們倆得去生產隊幹活掙工分。”蔡雅琴說著，還冷哼一聲：“我們窮人家養不起大姑娘，你媽也真是拿得出來，你大舅家小敏結婚，竟然都不回來隨個禮份子！”
倪敏？
劉樂瑤嘴角一抽，她倒是忘記了大舅倪柏青一家子了。
當年用倪彩霞聘禮去了媳婦兒的倪柏青日子過得不咋地，誰都沒想到錢大芬是個母老虎的性子，過門第一年就分家另過了，這些年也不準倪柏青接濟老宅這邊一分一毫。
他也沒想過，自己的妹子聘禮錢一分都沒拿回去過日子，因為這個著實讓劉駿很不滿意，到後來要不是看著倪彩霞能幹，劉駿真是不怎麽待見這一股的。
錢大芬第一個孩子六個多月的時候小產了，第二個孩子倪敏比劉樂瑤大兩歲，比劉長生小一歲，已經二十了。
所以，二十結婚也沒啥不可以的吧？
“姥娘，大舅那邊兒也沒稍信兒，家裏不知道。”劉樂瑤的確沒聽過這些，再者春天那會兒劉建國和倪彩霞不是回來一次嘛？好像也沒聽到他們提過啊。
這話，讓蔡雅琴楞了一下，隨即也想起來是大兒媳婦錢大芬的事兒了，也就沒再說話。
“姥娘，我這次來是有事和您商量，我小舅二十五了，我小姨也二十四了……。”
“保媒？”劉樂瑤話還沒說完，蔡雅琴就問了一句，眼睛都隨之亮了起來，這倆孩子也成了老大難了，沒有換親的說法，小兒子和小女兒的婚事都沒人搭句話呢，都是家裏窮鬧騰的。
劉樂瑤搖頭：“是要接他們去彭市讀書。”
“啥？”蔡雅琴都站起來了，上下打量著劉樂瑤，硬生生被氣笑了：“你這孩子不是腦子壞掉了吧？他倆都啥歲數了？還讀書？”
“姥娘，你先聽我說。”劉樂瑤過來扶著蔡雅琴坐下，慢條斯理的說：“小舅和小姨都讀過書，小舅好像還是初中畢業呢，小姨雖然差了一些念到了初中二年紀，但是英語可好了是不？”
提到這個，蔡雅琴的臉上總算是帶了幾分欣慰之色，這倆孩子歲數小占了便宜，當初村上小學和鎮子裏的中學都是免費讀的，因為他們家的情況實在特殊，村子裏研究過後說倆孩子讀書給工分，蔡雅琴就同意了，不然那麽小的孩子能幹啥活？
也正因為這個，倆孩子才都讀到了初中。
“我得到了風聲，今年會開放高考，小舅和小姨有底子，彭市那邊兒成立了輔導班，我媽說把他們接過去讀書，如果真考上了大學，家裏也算是有奔頭了，您說呢？”劉樂瑤看著蔡雅琴，她沒說輔導班是自己開的，也沒提廠子的事情。
蔡雅琴卻想的就多了，端詳著劉樂瑤：“你和姥娘說實話，是不是那個小夥子的本事？”
小夥子？楚豫東？劉樂瑤額角一跳。
“你也別瞞著姥娘了，姥娘雖然沒啥見識，可也認得那小夥子開著的車老值錢了。”說到這裏，歎了口氣：“你媽和我生氣，也和你大舅和三姨生氣，但到底是惦記你小舅和小姨，我啊，卻不能答應。”
“為啥？”劉樂瑤看著蔡雅琴慢慢的縮回了身上的那些刺兒，卻聽到了這麽一句，有些不解了。
蔡雅琴閉了一下眼睛，良久才說：“他們倆腦瓜兒好使，是讀書的料，可真考上大學的話，姥娘就是砸鍋賣鐵也供不起啊，到時候還不是要拖累你媽？你媽願意，可你爸呢？你爺爺呢？孩子啊，姥娘不是糊塗人，不管之前做啥事兒，都是因為窮，家裏孩子多姥娘顧不過來啊。”
劉樂瑤垂眸掩去了自己的情緒，聽到蔡雅琴這一番話，她就理解了蔡雅琴的心思，她說話刻薄，是因為窮，窮就讓人瞧不起，再者還是個帶著好幾個孩子的寡婦，一張嘴不厲點兒，隻怕都被別人欺負死了。
可終究是個心裏有衡量的人，從這句話裏也聽得出來，她心裏並不想嘴上說的那麽生氣倪彩霞，反而是有心維護。
還是因為窮，即便是有維護大女兒的心思，都是有心無力。
也正因為如此，再想到小兒子和小女兒可能會成為大女兒的累贅的時候，拒絕了。
想通了這裏麵的症結所在，劉樂瑤的心終於是踏實下來了，她隱瞞自己做的事情，是害怕蔡雅琴獅子大開口，再把倪柏青一家和倪紅霞一家都帶著讓自己照顧，她不是照顧不了，是真不願意。
但蔡雅琴不會那麽自私，否則也不會拒絕了。
想到這裏，劉樂瑤從兜裏掏出來個布包，想了想全都塞給了蔡雅琴：“姥娘，錢不是問題，讀書的事情也不用您操心，您隻需要照顧好自己，等過了今年這個年，看結果，小舅和小姨考上大學的話，您就熬出頭了，考不上大學的話，您也知道我媽疼我小舅和小姨，他倆的婚事我媽管。”
蔡雅琴看著手裏的布包，再看看劉樂瑤，伸手打開之後，臉刷一下就白了，不敢相信的抬頭：“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