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安的心裏敲定了主意,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電話那頭的莫海說:“安安,你是個讓爸爸省心的孩子,但是你太讓人省心了,所以導致我完全不知道你正在經曆著什麽,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受過傷害……安安,我是個不稱職的爸爸,但是,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什麽事情,請和爸爸說,好嗎?別不告訴爸爸。”
莫海的話讓莫安安的眼淚終於忍不住的滑落,但是,他最後的兩句話和葉紹寒說的何其相似。
她遇到事情,總喜歡自己解決,總喜歡瞞著身邊最親近的人,葉紹寒也總是因此怨她。
試想,即使林書晴和葉紹寒沒有那一層血仇,她又會把事情告訴他嗎?恐怕依然不會。她依然會在亮子接到林書晴回國的消息時,偷偷跑去詢問原聲;她依然會在接到林書晴的電話後,選擇瞞著他。
不是不信任,而是天生性格使然。
她曾因此吃了許多的虧,可直到現在依舊改不了。
“爸”莫安安抬手捂住嘴巴,死死的壓製住將要溢出唇齒的嗚咽,但是她出口的聲音依舊帶上了哭腔。
就在剛剛,章佳麗走了之後,葉紹寒還站在她麵前神情哀痛的質問她“如果今天這個女人不出現,你還要瞞我多久?”
當時她心裏隻覺得煩躁和惱怒,但是現在看來,恐怕她的隱瞞的確是傷到他了。
“安安,爸爸永遠都在。”莫海自然聽出了莫安安的哭聲,他欣慰的笑了笑,堅定的說:“咱們家永遠都為你留著位置,別讓自己受委屈。”
莫安安知道莫海大概是誤會了,於是連忙收住眼淚解釋道:“爸,您別誤會,紹寒對我很好的,我是因為別的事。”
莫海重重的鬆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婚姻畢竟是人生大事,你倆又已經生了孩子,隻要不是因為這個就好。不過,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工作上的還是你婆家那邊?”
莫安安特別想說:爸,不是工作上的,也不是婆家的,是娘家的啊!我盼了二十多年的親媽要回來了,可是她已經變成了殺人犯了!
“爸,等我回到家再和你細說吧。”莫安安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招了一輛出租車說道。
“誒!”莫海寬慰的應了一聲說道:“爸爸現在開始做飯哈,吃飯的時候咱們慢慢說。”
……
葉紹寒一人坐在陽台上抽煙,腳底下已經散落了一地的煙頭,七零八落的顯得煙主人尤其落魄。
“紹寒?”王姨抱著葉文軒走過來,小心翼翼的問:“這是怎麽了?安安呢?”
他們家裏就隻有王姨一個傭人,所以平時也沒有那些葉家老宅的做派。什麽大少爺少夫人之類的,也就家族老宅裏才會保留這種傳統。
至於王姨,她在這個家裏本就地位不低,又全權照顧葉文軒,所以平時她的話,葉紹寒兩個人都是會認真聽的。
葉紹寒這次卻自顧著抽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落地窗外的景象,像是沒有聽到王姨的問話一樣。
王姨好奇又擔憂,但是最後卻隻能無奈的搖頭離去。葉紹寒依舊在望著落地窗外小區樓下的景色。
樓下一會兒走出去一個人,一會兒又開回來一輛車,有時候會出現幾個保安在這兒轉悠幾趟,偶爾也會有一些小型的寵物狗跑來跑去,可,這所有的景象裏,都沒有莫安安。
葉紹寒一丁點都不願意承認他是在等莫安安,他更不願意承認的是:他沒有等到她。
窗外的路燈明亮,樓下的人流也漸漸消失,晚上十點多的時候,葉紹寒掐滅了最後一支煙。
……
莫安安收拾好用過的碗筷又洗了個澡,直到她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時,莫海竟然還坐在客廳。
“爸,您怎麽還不回去休息呢?”
莫海抬頭望了她一眼說道:“安安,剛才吃飯的時候,爸爸問你發生了什麽,你說吃完飯再說,結果吃完飯又一拖再拖。”
莫安安尷尬的搓了搓頭發,確實,原本她還是打算趁機問問林書晴的事情呢,但是,現在的莫海實在是太敏感了,所以,她幹脆選擇了什麽都不說。
“安安,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更不用覺得打擾,隻要出了事情,一定要及時和我們說。”
莫海所說的“我們”,指的當然不是他和張莉,而是他和葉紹寒。
莫安安鄭重的點了點頭,卻依舊什麽都沒說。
莫海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朝她擺了擺手說道:“去吧,去吧,趕快回你房間睡一覺,明天回你自己家去吧。”
莫安安點了點頭:“那,晚安啊爸爸。”
兩個小時後,莫安安在久違的單人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麽也難以入睡。腦海裏一會兒是年幼時關於林書晴的朦朧印象,一會兒又是今天葉紹寒失望離去的背影,直到腦子都快炸開了,莫安安才終於放棄了睡覺的想法。
狂躁的揪了揪頭發,莫安安頂著一頭淩亂的發絲打開了臥室門。
一絲涼風吹過,莫安安單薄的身子縮了縮,竟然覺得這夜晚有些滲人。莫安安從來都不是膽小的人,但是,她的直覺往往都非常準。
莫安安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皺著眉頭退回了臥室,幾乎在腳邁進臥室的那一瞬間,就已經麻利的帶上了臥室門。
暗處的兩個男人對視一眼,目光中皆閃過了一抹疑惑,心中卻震驚著不敢相信:不是吧?這個女人竟然能感知到他們的存在?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被兩個人齊齊的否定了。人的感官是可以通過訓練加強的,就好像盲人的聽力會非常棒一樣,這一切,都可以通過後天魔鬼式的訓練得到,但是,據他們得到的資料來看,莫安安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人而已,怎麽可能警覺性這麽高?
莫安安依靠在臥室門上,心裏不停地閃過不詳的預感。
“紹寒”莫安安在心裏暗暗的默念這個名字,慌張的心竟然真的稍稍平靜了些。她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拿出手機撥打了葉紹寒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