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7章 十六年前（3）

  “這事哪有你想得那麽簡單！”哈察旺搖頭道：“那些該死的魚龍潛伏在水下，刀砍不著箭射不到，一下子冒出來就把船給掀了，根本無法靠近，島上如今又是什麽都缺，也沒足夠的木材和鐵來打造更大更堅固的船隻，否則有辦法我早做了，還用得著在這裏啃魚頭嗎？”老板失望地歎了口氣，朝小紫瞧了一眼，又忙著招呼其他人去了。


  “唉，這些居民和海蜇聰那些家夥都一個樣，總以為做的和說的一樣簡單。”哈察旺無奈地說道：“對了，說到這，有一件事我可要和你商量商量。”


  “什麽事？”小紫張大了眼問。


  “我在想，晚上你去宮裏赴宴，海蜇聰那夥人一定也會在場，到時一定會想盡辦法要你在其他季節帶領別的獵人去征討巨林，你就說一切聽老風安排，可千萬別答應啊。”


  “為什麽，這不是很好嗎？”


  “不是說這不好啦。”哈察旺有點心虛地說道：“隻是事情總要有個規矩，你說是吧？既然島上獵人一向是歸老風管，該怎麽做就應該聽他的，不能因為你一來就自成一派，一群獵人分成兩頭在管，這樣整個不就亂了，你說是不是？”


  小紫猶疑著微微點頭，心裏卻是暗想：“這些人的事，可比打獵複雜多了，可是如果一年隻有一季可以入林，狩獵的機會不就少了很多，到底該不該答應？”


  “你點頭了就好。”哈察旺鬆了口大氣，“喂，別光看著湯發呆，趁熱喝了吧，喝完我帶你去港邊走走看看。”


  喝完魚雜湯，兩人來到了哈察旺居住的港村。珍珠城三麵環海，可是東西兩麵都是峭壁岩岸，隻能停靠一些小型的舢舨漁船，大型船隻出入的港口隻在這個最北端的村鎮，港村之名由此而來。兩人驅車直達港邊，站在一處防波堤上一眼望去，碼頭上大小船隻桅杆交錯或歪或斜地擱置，大部份船帆已經殘破不堪，隻剩下一條條布片在那裏隨風搖晃，少了帆布襯托的船桅，則像是一截截兀立在海邊的枯木，隨時都會傾頹下來。船身外圍爬滿了海草，船板上更是處處皆洞，成群海鳥在裏頭鑽進鑽出，鳥糞一座座堆得像蟻丘一樣，遠遠看去簡直是一道海邊廢墟。


  “唉，想當年，這兒可是個每天進出幾百艘船的大港啊。”哈察旺不勝唏噓地歎道：“別的不說，光這大大小小的船帆前後相連起來，就足夠把天空遮去半邊啦，誰想得到，竟然有一天會荒廢成這樣？看了可真叫人難過。”


  “是因為魚龍的關係嗎？”小紫問道。


  “魚龍隻是一部份因素，”哈察旺道：“最主要還是因為十六年前那場事。”


  “就是你常常在說的那場浩劫嗎？”小紫認真問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可以說給我聽嗎？”


  “這要說起來，話可長了，你真要聽嗎？”


  “沒關係。”小紫笑道：“反正現在時間還早。”


  “這要從哪開始說呢？”哈察旺撐著堤上欄杆，露出回憶的表情，過了片刻才又開口：“這樣吧，就從白鯨號入港那天開始說吧。


  記得那天就和今天一樣，是個陰中帶晴的天氣，我和一票搬運工人站在碼頭上，等著白鯨號從大陸遠航回來。白鯨號是我手下最大的一艘商船，同時也是兩岸最大的一艘，就連對岸碧連城也沒比它更大的船。這一趟整整去了大半年，交易遍及七個城邦，預計帶回來的現金貨物絕對不少，因此整片碼頭的人全都很期待，可是從正午一直等到傍晚，卻始終沒見到它的蹤影。


  就在大家等得不耐煩，而且開始胡思亂想會不會是出了什麽意外，就聽有人大喊：“回來了，白鯨號回來了。”大家往海上望去，就見遠處白鯨號火紅的船帆好像三麵大旗，一點一點移近過來。


  其實這一趟我原本是要去的，卻沒想到出發前一天在甲板上，莫名其妙被纜繩絆了一跤，竟然就把腳給摔斷了。我十幾歲就在海上討生活，各類船隻上上下下了不知幾萬遍，竟然會在甲板上被纜繩絆倒，那可真是怎麽也想像不到之事，不過總之這一來是去不成了，卻沒想到反而因此逃過一劫，隻能說是海洋之神眷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