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錯愛
過了良久，我突然發現子硯靠在我肩上竟然睡著了，耳邊聽到雨霖說：“這孩子為了編寫這本冶城之策，已經幾天幾夜沒合眼了。”
原來是這樣，那麽，就這樣安靜的睡吧。
雨霖把子硯橫抱起來，我們一起回到了子硯的別院，雨霖走得很穩，讓熟睡的子硯沒有一點顛簸，雖然他總是對子硯很嚴厲，可是他低下頭來看子硯的眼神，又何嚐不是充滿疼愛。看著他把子硯放在那張碩大無比的床上，雕花的床欄，質地精良的簾縵，隻是這個疲倦至極的孩子躺在這張精美至極的床上卻顯得很孤單。
他一定是這樣，每天一個人睡著，會不會做惡夢？會不會想念娘親？白天的傷痛會不會到了寧靜的夜晚而更加痛？我在心裏體會著子硯的心情，心就一點一點縮起來了，我坐在他的床邊，隻想這樣靜靜的陪著他，哪怕隻有一夜也好，讓他不要再感到害怕。雖然他白天總是嬉皮笑臉的，可是心裏的苦，卻又有幾人知道呢？
第二天清晨，我發現自己居然睡著了，雨霖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的，而我的背上搭著雨霖銀灰色的披風，醒來後我看到子硯調皮的大眼睛正盯著我看，一邊看一邊說：“師傅的睡相可一點也沒有神仙的風采。”
“你這小鬼。”我做勢欲打，子硯巧妙的躲開，房內響起我們的笑聲。
上前服待的宮人們也在悄悄微笑，一邊低低的議論著：
“從來沒有看到四殿下醒來後心情這麽好。”
“是呀，以前醒來後不是發呆就是發脾氣呢。”
子硯笑著對她們喊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麽，快把最好吃的點心給我師傅呈上來。”
宮人們微笑著答應，感染到了他的好心情，我陪著他一起吃了一個快樂的早餐。吃完後，子硯跟我說：“師傅，這些點心是我最喜歡的，這一種是桂花酥，這一種是香芋酥，味道甜美，各有千秋，你帶一點回去，給如霜姐姐吃。”
看著他這麽心心念念的惦記著如霜，又想起他這些日子總是把宮內的一些奇珍異寶拿去送給如霜，我收起玩笑的表情，正色的跟子硯說：“乖徒兒，如霜姐姐已經心有所屬，再說你年紀還小，等你長大了，一定會遇上一個更美麗的女子。”
“這個世上，不會再有比如霜姐姐更美麗的女子了，如霜姐姐是仙子，不會老，正好有時間等我長大。等我做了希望之城的城主，就娶她為妻。”
這個世上倒底還有沒有比如霜更美麗的女子，這個問題我也沒有答案，看到子硯如此執著，又想起他以前本來對於這些封地什麽的並不在意，於是我疑惑的問道：“子硯，告訴師傅，你是真的想治理好希望之城，還是想得到希望之城，然後娶如霜呢。”
“二者都有。起先，我是想做一個城主，如霜姐姐就會高看我一眼，可是最近這段時間，我看到你們為了希望之城付出了很多，我也想做一點事情，希望之城剛剛初建，百廢待興，我研究出了許多良策，一定可以讓希望之城的百姓們安居樂業，商業和生產都有不條不紊，希望之城總有一天，會變得堅固富裕，再也不怕妖人入侵。”他滔滔不絕的說著，樣子沉穩的象一個教書先生。
我認真的看著子硯，從眼睛看到鼻子，從鼻子看到嘴，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他的真實年齡，可是怎麽看，還是一個十一二歲稚氣未脫的孩子。真是想不通，他怎麽心思這麽複雜，想得到一個城池，又希望治理好一個城池來證明自己的實力，最後還是想通過實力來博得美人的歡心。
“師傅，別看了，雖然我長得很漂亮，可是你這麽看我，我也會不好意思的。”子硯笑著打趣我。
這小鬼居然敢嘲笑我，我拿出紙扇敲了一下他的頭，他笑著躲開，我歎了一口氣把他拉到我有膝上坐著，緩緩的說：“子硯，師傅很開心你有如此的誌向，治理希望之城，師傅一定不遺餘力的幫助你，不過，如霜心中早有所愛之人了，我們要做的，就是祝福他們，幫助他們。這才是對所愛之人最好的禮物啊。”
“如霜愛得是元帥，對嗎？”子硯問道，接著胸有成竹的說：“如霜的眼睛純淨的象水晶一樣，這樣的眼睛不會做假，軍營裏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如霜愛得是元帥。可是我知道元帥並不愛她，隻要我永不放棄，如霜就一定會被我感動的。”
“子硯，你永遠都沒有機會，如霜不是才見過元帥幾個月，早在幾百年前，如霜的心裏就隻有他一個人。她可以為他生，為他死，為他品嚐人間的至苦，無論世間發生了什麽變化，我想她的心，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這個世上，不會再有一個人，比我更了解如霜的感情。
“你也是，對嗎？”子硯冷冷的問我。
“師傅，你愛得也是元帥，對嗎？你為了他，不顧自己的箭毒，你知不知道，當我知道師傅要死掉的時候，我有多恨你，你為何不先救自己的性命，你為何要讓我傷心。”
這個孩子竟然會知曉我心中的一切心事，如此直接的說出來，卻讓我感到無地自容，是的，我心中有一份絕望而深厚的愛，這份愛，也許並不比如霜的少，可是，我更願意讓我所愛的人，得到他真正想要的幸福。
“子硯，隻要師傅所愛之人，他是幸福的，師傅也就幸福了。”
子硯細細揣摩著我的話，然後反駁道：“如果我愛上一個人，我會不擇手段的得到她。”
“得到了又怎麽樣，她的心不在你這裏，她不快樂，你也不會快樂的。”
“我若不快樂，那就一起都不快樂吧。得不到，就毀了她。”子硯咬牙說，看到他的神情我突然感到後怕，我似乎看到了那一夜子硯眼中詭異的紅光，以及那個惡靈驚恐的叫出“魔王後人”四個字，看來，有許多的頭緒我還沒有理清，我需要跟雨霖談一下了。
準備離開子硯的時候，他送我到宮門口，然後突然說：“師傅，你有時間還能來陪我嗎，我昨天第一次，沒有做惡夢。”
我點點頭：“師傅隻要有時間就來陪子硯，以後我的子硯再也不會做惡夢了，因為有師傅在保護你，沒有人敢傷害你。”
子硯依戀的攥著我的手舍不得放開，他看我眼神就象在看娘親，看姐姐，看一個至親的人。
我心裏對他的疑惑再一次被他的眼神和表情擊碎了：“好吧，師傅今天不回軍營，再陪你一天。”
“耶，太好了。”子硯歡快的跳起來，一把跳到我的背上，我背著他在宮裏轉著圈，到處都留下了他開心的笑聲。
路過的宮人們都驚訝的說：“從來沒聽過四殿下這樣笑過。”
我聽到了她們的竊竊私語，好吧，即使我的子硯以前沒有這樣笑過，以後，我會讓他天天這樣開心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