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靈芝
人在生死關頭的時候，寧可舍棄性命也要保護的那個人，應該就是自己最在意的人吧。
在下凡前，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先生遇險，我會向前世的竹君一樣，毫不猶豫的舍了性命也要保護他。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另外一個人的性命比他的命更重要，而這個小子，還是一個我隻認識了幾個月感情還不知深淺的小鬼。
但在我知道他的話我必須聽。
我把懷裏的洞蕭摸出來，變成一隻小小的竹筆，上麵寫上兩個字：有難！然後把最後所有的仙力都運在這隻筆上，竹筆如流星一樣飛出了箭雨，它會知道它的方向。我長舒了一口氣，希望先生還可以再支持一陣子，我的竹筆就會帶著救援的人過來。
先生懷裏抱著子硯，隻騰出一隻手來抵擋那四麵八方的箭雨，這些惡靈應該都經過嚴格訓練，箭雨基本上百發百中，全衝著我們的要害而來，而先生一人難敵四手，雖然已經斬殺了幾隻惡靈，但餘下的幾隻卻更為狡滑，他們先是用箭打掉我的法器，讓他們可以在黑暗中成功隱身，接著再以密集的箭雨象我們攻擊，此箭發出後閃著妖魅的紅光，是專門對付神仙的利器。
有兩隻惡靈正在悄悄的靠近我，先生的眼中露出焦急之色，我盡力微微一笑：“元帥不要擔心，這兩隻小妖，我還對付得了。”其實我知道自己的仙力所剩無幾，現在就如同一個普通的凡人一樣，這兩隻妖魔隻要輕輕動一動手指，我就會魂飛魄散，隻是他們顯然不知我已經身受重傷，顧忌到我是一個神仙，所以隻是在悄悄的靠近，試圖偷襲。
先生一聲清嘯，突然從箭雨中衝過來，原來已經布好的一個結界被他自己打破，轉眼間，他的手臂上中了一箭，而他隻是用身體護住子硯，一提劍，殺掉了兩隻靠近我的惡靈。
子硯左手一張，一隻碧綠的降魔棍被召喚出來，情急的喊道：“元帥快放我下來，我可以保護師傅。”
又是一隻箭射入了先生的肩頭，我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先生不得已放下了子硯，子硯把手中的降魔棍舞得密不透風，擋在我的身前。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子硯長大了，不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有責任、有膽識、有擔當的成年男人了。
因為傷勢，加上箭上的魔毒，先生的劍氣漸漸慢了下來，而此時還有四隻惡靈在不斷的攻擊，這一隻暗殺妖軍已經抱了必死之心，招招都是同歸於盡的狠毒招式。一隻惡靈向我和子硯撲來，子硯的眼中閃爍出耀眼的紅光，那隻惡靈突然怔住，子硯趁機跳躍起來，一棍打在那隻惡靈的頭上，由於力氣尚小，那隻惡靈還沒有馬上死去，他隻是不敢相信的盯著子硯眼裏的紅光，嘴裏驚恐的叫道：“魔王後人。”
另外三隻惡靈聞聽後大驚之下向我們望來，先生焦急萬分，他對我大喊道：“青翼，今天絕不能放走一個活口。”
我隱約的感覺道，這其中必定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機密不能泄露出去，雖然仙力已經所剩無力，但好在還有一條命可以搏一下，我從地上拿起紙扇，向其中一隻想要逃跑的惡靈撲過去。那隻惡靈畏懼我的身分，隻是用了一招普通的攻擊，邊打邊跑，我無視那一箭從我的身體上穿過去，並沒有停下腳步，用盡力氣，終於把紙扇投入了那隻惡靈的心窩。
殺死一隻惡靈後，我提著所有的力氣站著，壓抑著胸中想要嘔血的翻湧，現在隻要來一陣風，就能把我吹倒，但是我不能倒下，一旦倒地，先生就會被惡靈包圍。子硯跑過來扶著我。先生殺紅了眼睛，叫道：“這兩隻妖孽交給我，子硯，照顧你師傅。”
可是我看到先生的手臂越來越麻木，箭毒已經走遍他的全身，他提著劍的手在微微顫抖，我在心裏默念：“先生，再堅持一會兒，再堅持一會兒。”
我看著遠方，眼中含著對一個人無比的信任，果然，一個快如疾風閃電的白影從夜空中飛來，絢美如花的劍法，兩隻惡靈霎那間魂飛魄散，如霜扶著毒發的先生，情急的喊道：“元帥，元帥。”
先生的眼前出現了幻境，幻境中是他苦苦思念的那個女子，她白衣勝雪，頭束金環，她的眼睛明亮而癡情，他長歎一聲緊握著如霜的手，低低的說：“霜兒，是你嗎？”
“是我，是我。”如霜回應他。眼淚已經如斷線的珍珠滴落下來。
“如霜，別哭。”我靜靜的說。
如霜淚眼淒迷的看著我：“竹君，先生中毒了，怎麽辦？怎麽辦？”
“如霜，別哭，我有辦法。”我從懷裏拿出一玫小小的靈芝：“姥姥的靈芝，可解神仙所中的百毒。快給他服下去。”
如霜拿過靈芝，試圖給先生服下，隻是先生嘴唇緊閉，已經不能進食，如霜心一橫，把靈芝放在嘴裏咬碎，一口一口的給先生喂下去。子硯眼神複雜的看著如霜，我感覺到他心裏泛起妒忌的火焰，但我不知道此時應該用什麽話來撫慰他，子硯卻冷靜的說：“師傅，你也中了箭毒。你還有靈芝嗎？”
“子硯，對不起，師傅不能再等到你十三歲生日那天了，本來還準備給你做一把好弓。”我坐在地上，靠在子硯的身上，氣息微弱。
“可是師傅看到元帥平安無事，你也平安無事，師傅心中很高興。”
“子硯會記住師傅的吧。”迷蒙中，感到子硯的眼淚滴在我的手背上，滾燙。
接下來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我想，我可能要去一個遙遠的國度，從那裏關懷的注視著他們了吧。
我的心裏仍然深深的愛著他們，可是此時我卻不得不要離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約象一個世紀那麽久，我感覺自已的手總是被一個人溫暖的握著，我感覺總是有人在我耳邊低低的哭泣，我感覺總是有人在不停的喊我師傅，我感覺每天都有一股綿長的內力在為我療傷，於是，那天我虛弱的睜開眼睛後，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她一頭美麗的青絲垂在我的床上，疲倦的睡著了，可是那晶瑩錫透、美麗絕倫的麵孔卻是一個熟悉的人兒，我驚喜的咬了一下自己的手：“原來，這不是夢。我還活著，還能活著見到她。”
聽到我的動靜以後她醒過來了，睜著一對幽怨而關懷的眼睛看著我，看著看著，眼裏就集滿了淚，嘴上卻惡狠狠的說：“竹君，想不見我一麵就去死嗎？”
我張開手臂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青嵐，你這個壞丫頭，真是想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