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陌生
我曾經在心中幻想過無數次先生見到我們的情景，他會親切的叫我竹君嗎？象對待從前的那個竹君一樣，把我當成兄弟，當成知已嗎。
還是，他會把我當成一個陌生人，因為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我和以前的竹君必竟是兩個人，我本無名，甚至盜用了她的名字，如霜的名字也是我起的，他會因此而感激我，還是會厭棄我。
一切都是未知的，隨著那一小隊騎兵越來越近，我的心已經怦怦跳的快要蹦出來了。
如霜的手心冰涼，我隻好更緊的握了握她，這個心地單純的女孩子，似乎此時已經把我當成了唯一的依靠。我可以感受她心中的波濤洶湧，雖然有著和霜兒一樣的容顏，但她們必竟是兩個人。
兩個人有著不同的經曆，不同的性情，也許唯一相同的，是她們的情感吧。
快要接近我們的時候，他們放慢了速度，我漸漸看清了先生的臉，他的臉上遍是風霜之色，但眉宇之間仍是那份清逸飄靈之氣，他身上的戰袍已經洗得發白，想必曾經沾滿了敵人的鮮血。所有的人都稱他為元帥，隻是他卻穿著最簡單的盔甲，但身上揮之不去的高貴之氣，卻讓人們把尊敬的眼神投給他。
就在我們靜靜的看著他時，他同時也在靜靜的看著我們。
我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疑惑和震動，還有一絲不易覺察到的冷漠和陌生。
“你們是。。。？”
“元帥，是她們救了我們，這兩位姑娘從天而降，斬殺了無數敵軍，尤其是這位姑娘的蕭聲，竟然可以使敵軍產生了幻境，那些凶殘的狼族突然停止了攻擊，是以我們才大破敵軍。”雨霖搶著說。
聽了雨霖的匯報，他的臉色緩和了很多：“我可以看得出來，你們並非妖邪，你們身上的仙氣彌漫，法力高深，想必是來自天宮吧。”
“雖然我並不知道你們為何要變化成竹君和霜兒的麵貌。但是我仍然感謝你們為人間斬妖除魔。如果你們願意，就隨我來大帳吧。”
“是。”我們垂下頭恭敬的回答。
雨霖牽了兩匹馬給我們，我們靜靜的跟隨著蕭回軍營大帳。
一路上，我們都很沉默，終於找到了先生，心中最強烈的願望突然變成現實以後，反而感到心裏空靈一片。最艱難的第一步終於做到了，終於，可以與他肩並肩的站在一起，此後是生還是死，都已經不再重要。
於是我的心就慢慢的從最初的沉默開始興奮起來，我悄悄的跟如霜低語道：“太好了，我們終於找到了主人，接下來，我們也會成為他身邊的將領，與他並肩做戰，奮勇殺敵了。”
如霜感染到了我的興奮喜悅，她蒼白的臉上慢慢有了幾分血色，看著前麵那個高大的身影，她笑了。
夕陽下，如霜的笑容就象一朵突然開放的曇花，釋放著奪目耀眼的光茫，許多兵士看到她的笑容後驚呆了，前麵的先生慢慢的回過頭來，他漠然的看了一眼如霜，眼神沉痛。
王朝大軍的軍營建在離皇城八百裏正北方的一處半山腰，此地山勢險要，地勢易守難攻，軍營周圍亦是布滿了奇行八陣，重重機關，隨處飄揚著許多符咒，想必都是應對魔軍的。
元帥的大帳就在軍營的一角，看上去與其他軍帳沒有什麽不同，隻有帳前高高飄揚著一隻帥旗，看來先生仍是對這些身外之物毫不在物。帥旗上，是一個由金色盤龍環繞的“蕭”字，那是國姓，是天命之子才有的姓氏。
待到在帳內坐定，蕭才開始詢問我們：“請問二位仙人的法號如何稱呼？”
“我叫。。。”
如霜已經開口，我急忙攔下她半截話，這個傻姑娘一定會脫口說出自己的名字，可是這個名字，真是會讓我們的主人開心嗎？
“我二人為追隨元帥而來，以前的種種皆已忘記，以後將追隨元帥，為元帥出生入死，除魔衛道，請元帥賜我二人一個名字吧。”
“這個。。。”
蕭聽了我的話有點遲疑，幾十年來，從四麵八方投奔大軍的能人異士不計其數，但是無名無姓甚至要求賜名的還是第一次遇上。
隻是他卻釋然的微笑了一下：“既然如此，我賜你五千兵馬，你的將士編為青翼軍，以後就稱呼你為青翼將軍如何？”
“多謝元帥！”我清脆的答道。
雨霖將軍走到我麵前，微笑道：“青翼將軍，看來以後我們要並肩作戰了。”
蕭淡然一笑，然後對如霜說：“我也賜你五千兵馬，與青翼軍，雨翼軍互相呼應，就叫銀翼軍如何，你可願意做我的銀翼將軍。”
“我。。。當然願意。”如霜的聲音輕飄空靈，臉上看不出是激動還是欣喜，隻是已經微微的透出一抹潮紅。
從此，這個世間再也沒有了竹君和如霜。
“哈哈，今天真是高興，不僅打了勝仗，還得了兩位將軍，媚兒，快倒茶來。”我們的先生，不，現在應該叫元帥了，他仰天大笑，豪氣幹雲。
“茶來了！”溫柔的聲音響起，一個身著淡黃衫子的女子掀開大帳嬌媚的走進來：
“恭喜元帥，即打了勝仗，又得了良將。”
蕭接過那女子手中的茶一飲而盡，然後驚喜的說：“哈哈，媚兒，這是酒。”
那女子悄然一笑：“元帥如此高興，總要有酒助興。”
說完後她盈盈的轉身，向我和如霜輕輕一拜：“見過二位將軍。”
我認得她，她就是主人曾經救過的那隻白色狐妖，眼兒媚，看到她臉上一絲不苟的笑容，我的心裏沒得升起了一股寒意。
雨霖拍了拍我的肩頭，在我耳邊低語道：“放心吧，雖然是隻小妖，可是還沒有做過惡，不然，做為降魔者，我會第一個取她的性命。”
我連忙與她客套道：“媚兒姐姐，我和銀翼初來乍到，還望你多多指點啊。”
如霜卻還是呆著，眼兒媚好象沒有看到她一樣，轉身對元帥笑道：“看來，我要出去為元帥準備慶功宴了。”
蕭暢懷一笑，似是為眼兒媚的善解人意而心折：“那就辛苦媚兒了。”
“不辛苦。”眼兒媚嬌笑道，接著象一隻蝴蝶一樣搖搖擺擺的從帳內走出去，隻是她走到如霜身邊的時候，我卻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怨毒之意。
身邊的雨霖微微的皺起了眉，看來，我所發現的，他也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