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探望
“黑色……黑色的風衣,衣領遮著臉……”羅院長慌不擇路地敘述著,她把知道的含糊的講了出來。
“好了,差不多了,應該就是他!”張江鬆揮揮手打斷了羅院長,之後抬起桌麵上的水杯抿了一口。“他就是盜屍人!”張江鬆拍案而起。“給我列個詳細表,大致畫出這個人!”
彭君對自己的體重比較滿意。至少能用窗簾纏繞成繩子下滑,如果他是個一百公斤的胖子,這種想法純屬玩命的存在。
他把那把戒尺別在褲腰上,抬腿跨上窗台,這個醫院一二樓沒有安置防盜窗,是個好機會。
其實二樓也沒多高,要是情況危機,他肯定一下就跳下去了。倒是現在體況較虛不宜劇烈活動,隻好用這種小兒科解決問題。
彭君下滑到一樓,剛看到一樓窗戶就傻眼了。他看到周哃正拿著一個玻璃杯接水喝,哎呀,慌忙手腳並用迅速往上爬,同時還不忘把多出來的繩子收回來。
算他僥幸,他爬回原地後,發現不對勁的周哃就打開窗戶向外張望了一番。
想象一個滑稽的場麵,二樓窗口,用窗簾擰成的繩子上吊著一個男生,男生緊張兮兮地默默禱告著上帝。
由於他腳下的一樓窗戶大開著,一個端莊好看的女護士正趴在窗口朝外張望。男孩體力漸漸不支,身體因雙手的鬆懈在漸漸下滑。
近在咫尺,男生哭喪著臉盡量蜷縮自己的腿腳,如果碰到護士的頭,他就玩完了。真是倒黴透頂,還好他沒有選擇直接跳窗,否則當場就被抓住現行。
彭君高估這窗簾的韌性了,打結處已漸漸脫滑,隨時有墜落的可能。他想伸手抓住打結處,不料發出了聲響,之後得不償失。
周哃剛想關上窗戶,隨之聽到頭上有響動,猛地一仰臉,看到一個正在往下摔的人。她尖叫一聲,彭君的屁股幾乎貼著她的鼻尖擦過,頓時冷汗涔涔。
不等她火冒三丈,就聽窗外麵彭君痛苦的呻吟著,趴在窗沿看到扭曲成一團的彭君,隻能沒好氣地嘲笑兩聲。“你這孩子挺野,電影看多了吧。”言畢慌忙出門查看他的傷勢。
周哃在另一個護士的幫助下將彭君抬回二樓病床上。她坐在床邊得意洋洋地瞧著彭君。
樓下正是她的辦公室,且彭君的病房緊挨樓梯間,上下樓非常方便,這對病人的照顧有利。誰知道彭君唱的是哪出,玩笑開大了也臭大了。
“你媽媽差不多快趕到了,呆在這裏老實點。想跳樓自殺也選個高層建築物,別從二樓跳,摔不死還讓人笑話。”院長周哃年輕有為,以她的獨到見解分析,一個警方竭力尋找的人,肯定涉及大事件。彭君搞不好就是做了虧心事,想一跳了之。
“講誰呢?我那是想出去活動活動!”麵對周哃無中生有的誤會彭君極力反駁,“我最討厭輕生的人,要知道,‘生命曾可貴,愛情價更高’,額,這好想有點跑題。”他向床邊的周哃不屑地挑一挑眉。
“對了,剛才那個護士為什麽叫你周院長?難不成你是院長?”周哃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並未回複就離去了。
晌午氣溫回升,立竿不見影。萬裏無雲的天將太陽暴露無遺,光和熱源源不斷地湧入建築物內,憋急的人爭先將窗戶敞到最大。
遺憾的是,空氣中無風,靜如一潭死水,人的血和汗都快蒸發殆盡了。
彭君和周哃呆在病房裏幾乎喝了半桶飲用水。奇跡的是沒有一絲內急的現象,真是無所不蒸發呀。
周哃在一旁認真批改藥物入庫單,彭君不敢打擾,就專注地坐在一旁看她。
她真不像院長,彭君起初看羅院長,感覺太年輕,今日看到周哃,方才曉得何為年輕。
她把頭發撩到耳後,順手將身上的白色製服褪去。裏麵是一件黑色的圓領襯衣,將胸口的銀項鏈襯托的很顯眼。
襯衣腰部束的緊,顯得很熱。她耳朵上掛著一個好看的耳環,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看上去倒挺奢華。她不自然地回神看向彭君,兩人尷尬地相視而笑。
淺淺的酒窩,笑起來露出潔白的虎牙,眼神裏是不協調的深邃。憑這略有計謀的眼神勉強能夠接受她年紀輕輕便勝任院長一職的事實。
“周姐姐,你那麽年青就當上了院長,真不簡單呐。”彭君這句話稍含質疑,讓一旁的周哃臉色變得很難看。看到周哃的臉色轉變,彭君識趣地彌補道,“嗬嗬,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我就是片麵地問問,你別介意。”
“哼,少在那假惺惺的。我好心在這陪你,你倒無中生事。”周哃放下手裏的文件,端起桌邊的水杯抿了一口,“是,我的確是靠關係才當上院長的,但我能夠勝任此職!最重要的是,我為人耿直!這一點沒人能質疑我!”三句話一句比一句語氣狠,最後一聲言畢,水杯也狠狠地磕在桌麵上,嚇彭君一跳。
“噢噢,你渴嗎?”彭君從病床上跳下,“來來,杯子給我,我再給你接杯水,熄火熄火。”接過周哃手中的杯子,來到飲水機旁接滿水。雙手捧著杯子遞還給周哃,緊張地瞥了她一眼,“姐姐的項鏈和耳環真好看!未婚夫送的?”
“嗯?這個?不。”周哃慌忙低頭看胸口的項鏈,銀色的光澤,形狀奇怪,好像是個牛頭,但又不像。她捏著項鏈的雙手激動地顫抖著,“這是我父親給我的成人禮,也是他唯一留下的東西。耳環倒不怎麽珍貴了,夜市時在天橋下買的地攤貨……”
“啊……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彭君直起腰回到病床上,望向窗台上黃燦燦的菊花。燥熱的空氣中,他仿佛看到了升騰的花香,迷人陶醉,猶如往事。
“你到底犯了什麽錯,他們那麽急著找你?”沉默後的周哃再次發問。彭君像敷衍張江鬆警官一般,再次重述了那天在市中心醫院被小套三人圍堵的事。他懶得添油加醋使事情的真實性得到顯著的提高,周哃似乎對這件事很好奇,很重視,她甚至顯得焦慮不安。緊緊逼迫的詢問中,彭君將自己在倉庫地下室見到的奇美冰封世界告訴了周哃,不過他講這來源於一個夢。
周哃聽得淚流滿麵。她語出驚人,她竟然也是周鬼村的村民之一。當年她父親去世,她正值成年,父親給了她這個象征意義的奇特項鏈。五年後,又得知家鄉遭遇泥石流,全村老小皆命喪黃泉!市政府給出的證據確鑿,令她深信不疑,直到聽完彭君敘述,她對自己鄉人的離奇死亡才產生質疑。
“你認識徐梅這個人嗎?”彭君抬起頭,一臉認真地詢問。
“不認識。她對你很重要?”周哃一臉疑惑地瞧著彭君,大腦飛速查找記憶名字,確實不認識這個人。“對了,聽你這麽講,我有一件事告訴你。二年前我還不是院長,一天我在醫院的太平間裏發現了屍體!很多!那一陣子有很多車拉這些屍體!”
“屍體?!”彭君馬上聯想到家鄉市中心醫院太平間裏的屍變事件,心有餘悸。這裏是上海市,是事發地,有屍體也屬於正常現象。
“你也感覺不正常嗎?”周哃苦笑著,“我起初並沒多想……”
“沒……嗬嗬。”彭君掩飾地一笑,他有太多秘密不能告示別人。他摸摸褲腰帶,包括別在褲腰帶上的戒尺。“周姐姐可以把這些線索告訴張警官。他不是正往這裏趕嗎?”
“嗯嗯,那是。”周哃朝彭君釋懷地莞爾一笑,她的心結算是有了著落。“屁股還痛嗎?”
“嘻嘻,早就不痛了。謝謝你陪我聊天。”
“客氣什麽。我自己在樓下也是無所事事。有點耐心,你媽媽他們快到了。”
時針緩慢地挪動著,一個時刻仿佛一個世紀。彭君正在清理自己的大腦,他要用最佳的狀態來迎接他的母親大人。同時還要想借口瞞過張警官,估計他這次不問出個因而然來是不會放過他了。
夕陽無限好,何須悵黃昏。
最後一抹陽光別離東半球之際,病房的頂燈自動亮了。與此同時,房門外傳來腳步聲,周哃喜出望外開門巡視。正是眾人,彭母袁琦、張江鬆警官、王大個,還有兩個意料之外的人,何天華和範婷雨。彭君本已經感到欣喜了,可緊接著推門而入的還有一對兄妹,周維和周朵。
他那日夜思念的同桌。他感到奇怪的是,周維進來時就一直跟他對視,看的他有些不自然。不過,彭君深感榮幸,他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竟能得到這麽多人的眷顧,實屬受寵若驚。
房間裏塞滿了探望他所帶的禮物,還有範婷雨捧進屋的一盆菊花,比窗台那一盆更具光澤。彭君激動不已,揭開被子跳下床,一把將窗前的範婷雨擁入懷中。
令他不解的是範婷雨很快就掙脫開了,她低著頭,滿臉緋紅。彭君顯得有些張慌失措,這與他所預料的情景迥然不同。
“你身子剛好,還是在床上躺著比較妥貼。”範婷雨鼓起勇氣,昂首與彭君對視,眼神裏是毫無柔意的決然。難不成是人多,範婷雨羞澀?
“為什麽?你不是……”彭君是焦慮的,他已經對自己那天的懦弱感到恐懼不安,他失去了自己暗戀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