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盜屍人
“兄弟們不要信他的鬼話。當初簽好的合同,講冰雕建造完畢馬上給錢的,現在又想怎樣?村長被他們打傷了,他們才是罪魁禍首,他們把我們的工資全貪了,竟然還嫁禍給我哥!我哥當十幾年的村長,為村裏做的好事大家不會不知道啊!”講話的正是周天賜,他眼神犀利寒光凜冽,看的小張心裏發毛。小張臉色難看,冷汗涔涔,一時不知該怎麽回駁他。
“別那麽多廢話了!”風衣男子雙手緊握機槍,朝小張使了個眼色,小張會意,歪著頭衝村長的哥哥不以為然道,“你能奈我何?”講完閃身在機槍後,隨手從褲腰帶上抽出一把銀白色左輪手槍。
周天賜急忙上前扶起地上的村長,幾個人幫扶著將他拖在懷裏,觀其傷勢應該是受盡了折磨,現已暈死過去。
場麵頓陷驚慌,一波村民義無反顧地撲了上去,之後是機槍突突的掃射,血液交織著冰渣鋪滿冰麵。過高的血溫將地麵堅硬的冰麵融成血水,袁靖低估了這些村民,眼下村民們的團結遠遠超過了自身求生的意誌,近二百人寧死不屈、前赴後繼地湧向鐵門。
機槍換彈的空檔,周天賜一把放下懷裏的哥哥,怒吼著撞向機槍口。他本想用胸口堵著槍口好讓村民們趁機離去,遺憾的是機槍換彈非常飛速,他剛撲上去就不得不就地打滾閃在一旁。令所有人為之汗顏咆哮的一麵發生了,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頂著機槍口往前衝,最後癱跪在機槍口,半邊臉被射速極快的子彈打的血肉模糊,形成蒙蒙的血霧。他幾乎消耗了近一半的子彈,不容遲疑,左右又馬上站出一排男子,一個身體略微發福的男子咬牙壓在槍口上。他雙手去掐袁靖的脖子,撲了個空,胸口被子彈掏空,看到腸子在空中柳絮般紛飛。另一個馬上將傷口補上,仿佛沒有生命、不知疼痛的喪屍。小張看情況不對,揮手又開了兩槍,調頭就跑。袁靖破口臭罵,朝四周掃射一番做掩護,氣急敗壞地丟下機槍逃脫。
村民們慘死一大半,隻有幾十人存活,許多傷勢太重走不動,村民們相幫著挪運傷員,至於死去的也無暇顧忌。周天賜帶領一部分村民到門口觀察情事,發現門外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一個膽大的村民率先垂範,低頭衝了出去,一下子跑出十米開外。村民們喜出望外,周天賜正準備招呼其餘人跟上時,第一個村民卻哀叫一聲,麻袋般倒下。
“外麵有埋伏,看來我們都得死了!”一個村民沮喪著臉抱怨,“要不是村長找這個工作,我們也不至於淪落到這份田地。”
“你怎麽能這麽講,你看村長都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你還講什麽……”一個年輕的男子反駁道。
“對呀,村裏鬧饑荒,中央下發的補貼金都被貪官扣了大半,村長也是為我們好呀。”周天賜默默地聽周邊人議論紛紛,“前年村長帶我們去新疆采棉花不是賺了好多錢……”
“夠了!再起內扛都得死。你們對的起剛才死去的人嗎?”周天賜現在無疑成了眾人的主心骨,他沉著地思考著出路,凝重的雙眼望著漆黑的夜空。想起他們村的特殊使命,心裏隱隱作痛。“把人都叫齊,死的把名字記住,能活著出去就去告發他,黑心的牲口!”他歎息一聲,“就差這一關了!”
村民們陸續擠在倉庫大門,周天賜講出了最後的決定。用多數人做肉盾,讓少數人活下來。激烈的掙執後,他的決定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可。受傷的村民被死死地圍在中央,身強力壯的則阻擋在外,當人群移至倉庫們時突然有人產生了矛盾,堅決不願意站在中央的安全位置。當周天賜問及他原因時,他突然跪下來痛哭流涕,他講他的腿被機槍打折了,就算活下來也是個廢人,與其這樣下去,倒不如讓身體健壯的人活下去。逃跑的路還跟長遠,受傷的人根本走不了多遠。他隻希望自己的妻兒父母能得到存活者的照料,這是唯一的要求。他還繼續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周天賜。以他的方案是,冰室內的屍體很多,可以用他們替作肉盾,必要的時候再讓受傷的人作誘餌吸引槍火。這樣做雖然對不起死者,但也是無奈之舉。外麵至少有五六個人持槍等他們,他們必須做到完全沒意外。
又是激烈的爭論,周天賜看到天色漸漸明亮,心裏暗暗焦急……
“然後呢?”彭君回過神問地上的戒尺。“你的村民們真是勇敢團結!我錯怪他們了!”
“那是由於我們的信仰!”戒尺裏的周天賜講道,“我們的村子與別的地方不同,我們世代守護著鬼王的秘密。對鬼的世界非常了解,因而他們才會找上我們。”
“我有點聽不懂了,你們村子到底什麽來頭?聽上去很神秘……”
“我沒時間告訴你那麽詳細,我得先救你出去。”周天賜斬釘截鐵,幾乎用命令的語氣對彭君講話,“告訴你,你必須活著走出去,要不然我們村的死亡案件就永遠不能得到雪昭!快!起來!”
“我感覺我不行了,站都站不起來,倒不如聽你講些過去的事,讓我死個明白。”彭君雙腿毫無力氣,坐在冰麵上,褲子早已濕透,並凝固成冰,與地麵連為一體。
“你怎麽這麽窩囊!記住,你是個男人,一個男人如果隻想著一死了之,那他就是豬狗不如!”麵對彭君突如其來的泄氣,周天賜感到很失望,這就是他們村的希望?自己村裏的秘密使命能不能肩負,就要看他了。
“可是……”彭君試了試勁,褲子上的冰渣讓他想起小時候吃的冰糖葫蘆,唉,他真心不想死呀。“可是我渾身沒力氣,可能是缺血過多。”彭君昏昏沉沉,看東西都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塑料袋,腦袋也特別沉重,猶如枯死的瓜秧上吊著一個西瓜,隨時風吹墜地,瓜汁四溢!
“你現在聽我的,我能理解你的身體狀況。要知道你現在是坐以待斃,你試著幻想美妙的場景,堅持住!”在周天賜的指導下,彭君由坐著漸漸變成趴著,之後用地上的戒尺支撐著冰麵。因為力不從心,幾次脫力都導致戒尺打滑,為此還把嘴角磕出血來。費盡了力氣,終究還是站了起來。背貼著冰牆已感覺不到刺骨嚴寒。
“試著抬腳!”周天賜的聲音略顯疲憊,仿佛彭君正在吸取他的力量。“記住,千萬不能倒下,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五百條人命在你手上!”周天賜聲音顫抖哽咽。
“什麽?!五百條?”彭君吃了一驚。
“對,這裏隻是我們周鬼村的男丁。當我逃回我的村子時,我才知道,他們屠村了!!!”周天賜幾乎在悲憤地怒吼,“以我鬼村族人的血祭奠鬼王!”
“一個村莊憑空消失政府不管不問?”彭君步履蹣跚地來到鐵門處。
“政府講,村民死亡原因:泥石流!”周天賜講完就不講話了,彭君正納悶,突然看到手中的戒尺通體發光,光色琉璃耀目。彭君頓感身體湧出力量,抬起手中戒尺硬生生紮入鐵門。鐵門門軸處發出吱吱的斷裂聲,嘭的一聲應聲倒地,彭君踩在冒著白氣的鐵門上目愣地瞧著走廊盡頭。
戒尺上的光芒逐漸暗淡,最後恢複成一把普通的脫漆破尺子。彭君記起周天賜的告誡,“一直走下去,不能倒下。”
五年前,周天賜在村民們的懇求下答應躲在人肉盾的中央位置,他們隻有三十個人從倉庫地下室裏逃脫,之後一行人挾持一輛貨車回到村莊。看到的是破敗蕭條的空村,村裏人全都神秘失蹤,他回到家,通過老婆就給他的密語找到了那把幸存的戒尺。他還得知自己的家屬都慘遭不幸,他帶領眾人去政府舉行遊行示威,卻反造拘捕,隻有他逃脫一劫。危機關頭,他見到了曾經背井離鄉的徐梅,得到了她的幫助,躲藏在市人民醫院的老太平間裏。令他吃驚的是,村裏死去的人,一部分屍首就匿藏於此。
他在太平間裏發現了一具並非本村人的屍體,是個小女孩的,他似乎發現了這個女孩的身世秘密。他將女孩的屍體放進火化爐裏準備火化,不料太平間裏闖進一群人,正是苦苦尋找他的、想至他於死地的風衣男子,袁靖!他被當場捆住,袁靖用汽油把他活活燒死,他的怨氣躲進了那把戒尺裏……
彭君出了大門回頭觀模,這是個廢棄的倉庫,周圍空靖無人,除了麵前一小片水泥地外,其餘的竟是齊腿高的枯草。正前方是一個占地麵積廣泛的加工廠,與這個廢棄倉庫是一體的,估計沒人能記起這裏了。
彭君繞到倉庫後麵,翻過一道因失修而倒塌的牆壁。不知走了多遠,直到看見前方陽光下發亮的高速公路,他莞爾一笑,滿足地倒下了。
羅院長辭職了。這在市中心醫院引起了很大的轟動,謠言版本五花八門,有講前些天死掉的交警支隊隊長馮明瑞以前跟羅院長有一腿,然後被羅院長克死了;也有講失蹤的彭君也跟羅院長有關聯,她事前把彭君他媽媽的工作給辭退了;以及救護車送到醫院不久便一命嗚呼的劉嬸……張江鬆及時趕到醫院問明事理,才知道羅院長被人脅迫了,不知道是真是假,在眾醫生護士的挽留下,羅院長勉強收回成命,謠言一屢不攻自破。這個羅院長可真不簡單,想收了錢反咬小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