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手指和腐屍
“嗬嗬,那個黑衣男子與張警官的身高體格差不多。”徐梅開玩笑的講道,張警官神經緊繃,這玩笑開的有些大了。“哎呦,不要介意,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隻是告訴你,我和彭君的母親關係非常好。我對待彭君就像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要知道我這輩子膝下無子女。”徐梅話中有話,極具針對性,她突然轉移了話題,且話鋒尖銳,張警官啞口無言了。“彭君是個好孩子,最大的優點就是誠實,對誰都不講慌,他告訴我你早上把他和袁琦帶到了警察局。你逼問些什麽,我不管,也管不了。你好自為之。”
“你……你什麽身份?”張警官有些結巴,他開始恐懼,彭君的死會不會是他一手造成的。眼前這個來曆不明的老護士卻幾乎什麽都知道似的,他心如火燎。
“沒什麽的,張警官應該繼續查案,隻是我婦人家總感覺彭君這孩子是受了你表哥命案的牽連。差不明白,可要吃不了兜著走。”徐梅講到這裏便止口不言了,她一臉陰沉地朝牆壁望去,眼神複雜。
“好!”張警官等了好久,終於開口了,一字定心神,他心意已決,不容退怯。“我會以命相抵的。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直覺,我表哥的命案我會查到底。包括彭君這個學生。”後麵這一句他是故意講給徐梅聽的,見徐梅並不理睬,心裏也感到沮喪,他知道對手一定很難對付,否則這麽多無名死者,中央怎麽會置之不理。“我心意已決,請徐護士道講五年前的事吧!”張警官腰彎的更低了,像一把柔韌的竹弓。
“五年前,這間太平間剛廢棄,老院長讓我抽空清理清理。一個黑衣男子找到我,他給了我很多的賞錢,讓我給他放行,把太平間租用給他。我當時很害怕,怕他用來裝禁物,就告訴他必須有院長的允許。之後他去找了院長,不知用的什麽主意,院長讓我把鑰匙給了他。不過,我有一串備用的鑰匙。”徐梅講著把口袋裏的鑰匙拿出來晃了晃,那串鑰匙年代挺久,繡跡斑斑。“然後,那個黑衣男人就消失了,我和老院長感情破裂,他又包養了許多有姿色的女人。”徐梅額頭溢出一些汗水,有些慌亂,不過她掩飾的非常完美,張警官絲毫沒有察覺。她歎了口氣,繼續道,“一年後的一天晚上,我滿懷好奇地打開了這扇鐵門。”徐梅扭頭看了看太平間的鐵質門,意味深長地搖搖頭。“這裏全是……”
“是什麽?屍體?”張警官顯得有些激動,這些往事若不是聽徐梅講起,他這輩子可能都不會知道。他現在好奇心頓漲,急切地追問徐梅。
“是許多木箱子……”徐梅指了指老式火化爐,又指了指立體冰櫃。“從那裏到這裏,算是木箱子。箱子裏……算是槍!”
“啊……槍!你看清楚了嗎?”張警官嘴巴張的老大,他身後的警員渾身發抖,徐梅講的像童話般不可思議。難道這件案子,還參雜著軍事走私?張警官的破案線索徹底崩斷了,毫無線索猛然間多出一堆亂麻,張警官不知道該怎麽下刀了。
太平間裏的低瓦度白熾燈渙散地拋灑著昏沉光亮。話題僵持,三人陷入一陣死寂,各自思略著自己的想法。
突然,鐵門旁邊的開關處傳來一聲崩的響動。隨即整個房間燈光盡熄,太平間裏陷入昏黑,僅靠那個狹小的排風口照射進來的微光維持視線,三人都是心裏一驚,目光齊刷刷地拋向開關處。可能是電路老化,跳閘了,此時開關處已被電流燒焦,冒著幽幽的黑煙。靠牆成列的立體冰櫃停止了工作,不再嗡嗡作響了,空氣溢滿刺鼻的焦爛味。
“什麽情況?”張警官身後的警員打了個機靈,慌忙巡視四處,他有些緊張。
張警官沒講話,用胳膊肘頂了一下他,示意他不要多嘴。他眯眼盯著徐梅看,眼裏是警戒的寒光。
“哦,可能是短路了。”徐梅不為所然道,她扯了扯有些汙痕的護士服,朝鐵門旁邊的開關處走去,昏暗中,她的護士製服倒顯得特別亮堂。“這些都是老線路,多年不得翻新更換,老化的電線載電量帶不動這麽多立體藏屍櫃……”徐梅手舞足蹈,似乎有意吸引張警官的注意力,她在遮掩什麽?整個太平間可見度極差,排風扇的扇葉似轉非轉,房內的光也隨之一昏一亮。當視線受阻時,人的聽力會出奇的靈敏,這是求生的本能。
“徐護士,把房門打開吧。”張警官非常戒備,手指頭扣著掛在褲腰帶左側的電擊警棍。徐梅小心地應了一聲,抬手準備開門。
這時,一聲細微的響動從外麵傳來。這聲音不是門外走廊裏傳來的,而是通過狹小的排風口傳進眾人耳中。聲音雖細微,但沒逃過張警官的耳朵。
“有問題!”張警官毫不猶豫,飛速抽出電棒,箭步朝角落裏一張毫不顯眼的黑布簾奔去。警員如夢初醒,本能地緊隨其後。
發生這一幕,牆壁裏的薛靜雲單是冷冷的瞧著,絲毫不受感染,恰好應對了一句俗話:旁觀者清!徐梅在場,她們不敢輕舉妄動。是的,徐梅此時有點心虛了,畢竟薛靜雲在場,她如果泄露了身份,那就前功盡棄了。
其實,徐梅所論述的往事,隻有一點是正確的。那就是在這些被運送餘下的屍首中有她的親生兒子。他兒子是最後運輸的一批屍首。至於她兒子的事情,這都是後話,以後會一一揭曉於眾的。
“張警官,看那裏!”警員打開手電筒,炫目的白熾燈光匯聚在太平間的一角。那裏正是彭君絕境逃脫的出口,一個厚厚的黑布簾。徐梅看遮掩不下了,便解釋講那是遺容師工作的地方。徐梅沒料到她的障眼法這麽早就失效了,為了掩其耳目,她舉步朝手電筒照射的黑布簾走去。張警官和警員都一臉警惕地緊隨過去。黑布簾被掀開了,一套鐵質桌椅外加一個立體櫃子,也是鐵質品。牆角安置著一個老式火化爐。一切都是鐵的,張警官剛剛掀開黑布簾,就感覺但有點瑟瑟發冷。警員又慌忙舉起胸前的相機哢嚓照了起來,張警官圍著桌子轉了轉,之後狐疑地看看徐梅。他扭頭對警員小聲嘀咕幾句,警員點點頭快步離去。
張警官在黑布簾後麵來回的踱著步子,之後便再次停在了鐵桌旁,他腳下踩到半截禿頭的眉筆。他拾起來,在手裏端詳,光線微弱,他看的很細心。片刻,他眯起的眼跳躍著精光,視線回到桌上。很顯然,桌子上的東西被人動過,淩亂的現象被草草掩飾,倒是擺放者時間緊迫,疏忽了。徐梅隻是若無其事地站著,她態度異常的平靜,這讓久經破案現場的張江鬆很是詫異。難道徐梅不是凶手?
走廊傳來腳步聲,專業人員被叫了過來。他們手上拿著專業儀器,全神貫注地進行著指紋驗收。
“張警官,有血跡!”工作人員疾呼,張江鬆大驚,走上前觀測儀器的指示燈。
“快查查看,是誰的血!”張警官有點激動,難道這裏曾經發生過命案?這條天大的線索令他吃不消。線索收集完畢,工作人員進行整理工作。張警官戴上手套扒看現場留下的線索,他打開櫃子,裏麵竟然空空如也,隻掛著一個豔紅色的香包,香包的氣味詭異。他以為是祛除衣櫃潮氣的藥丸,不太在意。剛準備合上櫃子,卻發現櫃子裏還拤著一把手術刀!粗心的他差點沒看到。他有些吃驚,衣櫃裏儲放衣褲反而放著一把刀,什麽意思?
他彎腰拿起那把手術刀,剛一看,整個人都僵住了,手術刀被凶手克意沾上了血,血液豔紅刺目。他猛然意識到了,抬手一把扯掉掛在衣櫃裏的香包,同樣的豔紅色。他仿佛已經料到香包裏是什麽了,但他還是顫巍著打開了。張江鬆警官“啊”地一聲大叫,太平間裏的人都驚慌地朝他看去。一根血淋淋的小拇指掉到了地上,徐梅和警員也圍了過來,薛靜雲忍無可忍,不管一旁的小歡,風一般衝了過來。
整個太平間一片肅穆,那根手指頭在地上靜靜地躺著。張江鬆雙手劇烈地顫抖著,他手裏是一張被血浸濕的小紙條,上麵寫著“小心腦袋”。警員打破窒息的肅靜,他腳步淩亂地跑了出去,這種赤裸裸的威脅,令他感到恐慌。之後,衣著各色製服的警員都來了,他們各自忙各自的更加詳盡地收集證據,相機閃光燈閃個不停。張江鬆又聽到了一陣響動,這一陣響動是從醫院外麵傳來的,似乎依舊是那個排風口傳來。
“這裏!”張警官聽力靈銳,眼神犀利,很快看到了端倪。他手指抖動地指著那台舊式火化爐,不知是驚嚇未緩還是過度氣憤。
一個警員聞聲走到火化爐跟前,他抬手拉了拉停屍槽,發現卡死了,拉不動。又上去一個壯實警員,停屍槽仿佛焊實了,任憑多大力道都絲毫不動。還是張江鬆跟班的警員,他不知從哪裏掂來一個工具箱,從裏麵抽出一把尖嘴鉗子,鐵口被撕開一些缺口。警員丟棄鉗子,三人合力一把將挺屍槽拉了出來。一股濃烈的屍臭撲麵壓製,三個警員臉色憋的紫青,麻袋般倒地不起。張警官現在一旁,突聞惡臭,急忙掩麵捂鼻,身後的醫療員馬上上前噴灑消毒液,進行急救。薛靜雲兩眼發愣,她看到裏麵躺著一具腐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