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甕中捉鱉
兩人驚慌地一左一右躲避飛來的彈簧刀,彭君趁隙而入,從兩人中間擠了出去,拐了彎,憋足了氣往回跑。
彭君跑回電梯處,看到自己方才遺棄在地的體恤衫,彎腰拾起。邊跑邊用衣服纏著胳膊內側的刀口,黑斑點白底邊的體恤衫很快被血浸透了,血紅的瞭眼。彭君感到由缺血引起的頭暈,彭君出了走廊來到大廳,人群有些紛亂,他們看到半個身子都是血的彭君,都驚慌失措地避開他。
人群的紛亂很快將大廳外的一個保安引了過來,這個保安挺年輕,二十歲出頭。他可能剛入著行,工作經驗尚淺,麵對這種突發事件他顯得有些緊張。彭君看到他,心裏猛的一緊張,右拳顫抖的緊握著。他現在對任何警服之類的服飾高度敏感,兩人對視一下。緩和片刻,彭君不再理會他,喘著粗氣坐在了休息靠椅上,他汗流浹背,鹹汗流到傷口附近引來針紮般的痛楚。一些大膽的病人站在他兩米開外處愣愣地望著他。彭君仰臉望了望牆上的電子攝像頭,看到裏麵亮著紅點,懸著的心才算放了下來。大廳裏人流多,他們就算發現了自己也不敢妄然動刀子。他感到自己非常愚昧無知,那個跟蹤他的灰衣瘦子明顯是在恐嚇他,他才心頭驚慌,亂跑一通。仿佛一個早已設計好的全套,請君入甕。
保安僵直地站在原地好一會,不知該如何是好。之後他拔下腰間的對講機準備喊話。
“你幹什麽?”彭君見到此景,警惕性大漲,他朝保安大聲恐喝。
保安被彭君這徒然一乍驚的對講機都抓不穩當,他一臉不爽地瞥了彭君一眼,“我幹什麽?我喊人!”保安對彭君的身份頗為疑惑,特別是他身上醒目的刀口和淋漓鮮血。他按了按對講機,“呼叫安保部,呼叫安保部,這裏是住院樓一樓大廳。”
“保安大哥,謝謝你啦,不用麻煩你了。”彭君降低了抵觸,他起初神經處於高度緊繃狀態,現在緩和了些許。他強顏擠出一絲微笑。“謝謝你的好心,我自己可以的。”彭君自作多情地搖了搖頭,右手緊了緊包紮在左臂上的體恤衫,勉強站起了身,血滴在鐵椅上,又滴在地上。
彭君的態度突然轉緩,令保安感到更為奇怪,仔細端詳一番,彭君更像個學生,可學生怎麽可能渾身是血呢?不會被歹匪追殺,為了躲難才跑到人多的地方?那歹匪可能還未離開!
“收到收到,這裏是安保部,什麽情況?”保安迅速進行著分析,他拿起手裏的對講機卻又不知道該講什麽了。“喂喂,講話啊,我操,搞什麽呢!”
“如果可以,能幫我喊個護士嗎?”彭君朝保安苦笑道,之後他左右張望了一番,四處沒有什麽可疑人物,不對呀,他們會這麽輕易放過自己?
“哦,安保部,這裏是住院樓一樓大廳,有一個病人受了嚴重的刀傷,能讓個護士帶點藥趕過來嗎?”保安講的很小心,講話時兩眼瞧著彭君的左胳膊,血止不住地流。
“放屁,這是安保部,你搞什麽玩意呢!草,沒事別他媽亂吆喝。”對講機那邊掛斷了。保安臉憋的通紅,對講機裏的辱罵彭君聽的一清二楚,能理解保安此時的心況。
“保安大哥,沒什麽的,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想開點吧。”彭君看保安心情不好,同樣是弱者的他很是同情。這次換做了保安對彭君強顏一笑,他頓時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不是我講,小兄弟你這是怎麽了嘛,出什麽亂子了?”保安對彭君印象變好,開始關心起他的傷勢。“來,我扶著你去包紮一下。”保安細心地扶著彭君望大廳外走。彭君依舊保持著警惕,講句實話,他不可能完全信任任何人,更別提這個認識不到五分鍾的保安,做些提防還是應該有的。
“大哥幹這行有多久了?”兩人都不講話倒顯得有些尷尬了,彭君便隨口找了個話題。講真的,經曆了這麽多事情後,彭君各方麵都比較冷靜了。他已經習慣了謹慎從事,這樣才能活命。
“我是新人,才來著一個星期。”保安歎了口氣,臉像霜打的茄子般布滿沮喪,“現在還是試用期呢。”
“抱歉啦,我給你添麻煩了。”彭君見保安大哥這般善樸誠懇,心裏也為之所撼。由於自己這爛攤子,把別人的工作都搞胡了,這讓他感到很內疚。
“哪有……都是苦難人嘛!”沒想到保安大哥竟是這麽好心腸的人,彭君也敞開心扉講話。“你看上去是個學生嘛,怎麽會被……”
“嗬嗬,我是市高中的學生,高一新生。其實這間事有點複雜。你也知道像我們這種沒錢沒勢的,都不知道怎麽搞得就被玩死了。”彭君隻能編些瞎話應付應付。
“哎,都一樣的,我鄰居就是兩個孤兒,哥哥妹妹相依為命,前一陣子妹妹上學沒學費了,哥哥直接不上學了,跟著建築隊掂水泥。”保安扶著彭君來到醫院大門外,彭君頗為忌諱地朝急診樓三樓的窗口望去,此刻窗戶緊閉著,陽光照耀其上發出折射。
“喂,彭君!”兩人正行走間,突聞身後傳來呼喊,定步回首,竟然是老護士徐梅。她來幹什麽?彭君右手不知覺間又緊緊握起。
“徐護士。”徐梅小跑著來到兩人跟前,之後保安若有所思地詢問,“你們認識?”
“哎呀,小強。這娃娃可是袁醫生的兒子呀。”徐梅眼神飄忽不定,她仿佛像掩飾什麽。
“真的假的?”保安一副難以置信的瞧著半個身子是血的彭君,疑惑道。
“你們倆很熟?”彭君並未回複他的問題,而是質疑他倆的關係。
“必須呀,徐護士是我家左邊的鄰居,剛才跟你講的那對哥妹,住右邊,嘿嘿。”保安大哥講的很亢奮,幾乎手舞足蹈。“講實話,要不是徐護士好心腸幫我找這份工作,我可能就要當小偷去了。”講完感激地看了看徐梅。
“哎呀,看你講的,舉手之勞啦。”徐梅是個虛榮心很重的人,這點毋庸置疑。“彭君,你這胳膊怎麽這麽多血呀?”她詳裝著剛發現,一臉錯愕的瞧著彭君的左胳膊,之後一把推開保安來到他跟前。彭君都快崩潰了,做人能不能不怎麽虛偽。
“我正準備帶他去包紮,有的有點慢了。”保安一臉抱歉的低著頭。
“真笨,這麽重的傷,不去急診樓去哪呀?”講著就要拉彭君的右胳膊,彭君一聽急診樓,整個心都緊繃了,右手緊忙收手躲開。“嘿,快走呀,別傷口惡化了。”
徐梅拉了半天,卻見彭君絲毫未動。疑惑不解的詢問緣故,彭君也不講話,隻是愣愣地站著,仰臉瞧著三樓那扇禁閉的窗口,心裏戰戰兢兢。
“小強,他這是怎麽了?趕緊勸勸他呀,你看血流的,還是光著上身。”徐梅一臉焦急,蹭了蹭旁邊的保安。
“對呀,彭君,你聽徐護士的吧,她人可好了。”講著便摟著彭君的肩膀推他。
“其實吧,我就是想抱抱恩,畢竟你讓你媽媽接那個手術了,不是嗎?我求你那麽久,還以為你不答應呢……”
“手術?”彭君聽徐梅一講,頓生疑惑,他放下仰起的臉狐疑地看徐梅。“病者是不是剛死去的交警馮明瑞?”彭君又想起那個臨終遺言,他家門口隱藏著一份絕密文件。
“是……”徐梅走在前麵,保安小強攙扶著彭君跟在她後麵。“他的死跟你媽媽無關的,你媽媽至少搶救成功了。關鍵在於那個值班的張正坦,警察可是在調查他呢!”徐梅漫不經心的邊帶路邊講,她步伐挺焦急,算是為彭君的胳膊少流點血做準備吧。
彭君來到了急診樓,那天老媽就是在眾多護士的簇擁下進入此地的。他也為他老媽的兢兢醫術感到自豪,不過現在,他得先把胳膊上的傷盡可能快的處理一下。
一樓大廳很小,前後四米左右,呈矩形。東和南有兩扇大門,西和北是兩條顯窄的走廊,這棟急診樓是老樓,因而占地麵積不大,且隻有四層。
“別告訴我要去三樓!”彭君進到大廳,頓感這裏陰冷潮濕暗藏殺機。他一把掙脫保安的胳膊,冷冷的詳觀環境。對於殺手而言,這是殺人最佳的地點,這就是受其恩施的徐梅帶他來的鬼地方。
“這棟樓怎麽一個人都沒有?好奇怪呀?徐護士,你趕緊找醫生給彭君包紮一下傷口呀!”保安比彭君還要奇怪,他也發現徐梅這樣做非常奇怪。
“不用了,你稍等一會吧。我去拿止血藥。”徐梅臉色很難看,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在向西走廊第二個房門口停了下來,從紅色小挎包裏拿出一串鑰匙。她打開門進入,等了好一會,她才端著一個醫藥盤走了出來。她寬鬆的潔白護士裝把她襯托的很幹練,倒是手裏的醫藥盤有些不規則的抖動。醫藥盤不同尋常,上麵雜亂無序的堆放了很多藥物和繃帶。
“你端這麽多藥?”保安想上上前幫徐梅端醫藥盤,卻被她躲開了。彭君突然感到惶惶不安起來,這裏的環境甚至一切都不正常,殺機很重,更像一個倒置的甕,如果出口被堵死就完蛋了。
“來吧,我給你止血。”徐梅態度很冷淡,像換了一個人一般,那種虛偽的樣子被冰冷的話語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