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車上
母子兩人在候車廳下等了好久，一輛破舊的公車才徐徐開來，車上零星的坐著一些上班的乘客。刷卡，上車。
彭君和老媽屁股還沒坐穩當，剛起步的公車又來了個急刹車。彭母不滿的嘟囔一句。
破舊的公車緩緩啟動，窗外的行道樹往後退著步子。彭君一抬頭眼睛瞪得圓圓的，之後趕緊低下了頭。上車的竟然是班主任！深藍色花紋旗袍，這麽開放的令人吃驚的款式，再配上人工製造的成熟韻味，除了班主任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彭君緊張地拍著胸口，不受驚嚇的小心髒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真是冤家路窄，獨木橋上撞見挑糞的，晦氣。萬幸的是，班主任並未看到他，終究是平凡人士，直接被忽視了。也好也好，如果被認出來就完蛋了，又要作思想工作了。班主任坐在彭君右前方的位置上。
“你講你也真是的，我開車送你多方便，你非得大清早的坐公交車。我車還在路邊停著呢……”與班主任一同上車的中年男子抱怨著跟了上來。他看看手腕上的表，緊挨著坐在班主任旁邊。這個中年男子衣履光鮮，光看他的衣著打扮就知道不該是擠公交這類人。
“你懂什麽，咱倆這關係得小心點才是……我坐你的車去學校，那成什麽樣子了。”班主任把頭扭向窗戶那邊，不理睬中年男子。
“小君，那不是你班主任嗎？”彭母碰碰兒子，指著右前方嘀咕道。
“媽，你小聲點……”彭君也不抬頭，緊張的示意老媽。彭君又感覺有一雙眼在盯著他看，急忙扭頭往後看，並未發現沒有可疑目標，看來是他緊張過度，多慮了。
“哼，就那德性還為人師表呢？不也是個水性楊花的家夥。”彭母聲音很小，講完後鄙夷地瞥了班主任一眼，扭頭看向窗外。
彭君回頭一聽，一向文明的老媽竟然這般詆毀班主任，心裏很是不解，趕忙問原因。彭母一聽兒子想了解內幕，頓時話多了不少。她壓低聲音，繪聲繪色的給彭君講了起來。還不時抬起頭小心觀察著班主任是否注意到了。
這一聽可把彭君聽得目瞪口呆。原來，右前方和班主任緊挨著坐在一起的是本區域赫赫有名的副市長，何雄生，也就是自己的情敵何天華的父親。這個何雄生感情竟然這麽混亂。
“什麽！”彭君強捂著嘴沒有激動的發出聲音。這可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新聞呀。這兩對奸夫淫婦……怪不得最近班主任這麽奇怪，總是耗費精力到衣著打扮上。有時候上課都會偷偷照鏡子。
彭君聽老媽激動的表達著內心的正義感，瞬間感覺當官的都不過如此。自己昨天晚自習還自稱是他兒子！媽呀，一刀把我切喉了吧。
“……差不多就這麽多了，沒了……”彭母突然發現自己在兒子麵前嚴重失態了，她皺皺眉毛，整整衣襟，扭頭瞧著窗外不講話了。老媽講這個副市長的緋聞可不少，據講還和她的院長有些關係，有很多新舊歡，這樣看來班主任就是近期內的新歡咯。同時和這麽多女人有關係，看來也是個情場老手。
彭君看向班主任，這一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幸好老媽沒看到，要不然肯定直接憤怒的站起來為正義拚命了。
何雄生不愧是官場上打滾多年的人了，可真會節約時間。此刻，他的手很不老實的摟著班主任的脖子。兩個人公然在公交車上打情罵俏，兩個人都快親嘴了。彭君看的都為他倆害臊，時不時地左顧右盼，幫這倆人放哨。這種明顯的舉動，其他乘客不可能看不到呀。不會都像老媽一樣睡著了吧？開什麽玩笑，在公車上調情！
兩人終究是親在一起了，扭著脖子親，扳著被親……彭君感到喘息都有點困難了，自己的班主任竟然開放到這種程度。眼看兩人激烈的都要扒衣服了，公車終於到站點了。
兩個人觸電般閃開，班主任理理頭發站了起來。彭君一看班主任站起來了，慌忙把頭壓低。
何雄生竟然摟著班主任一同下了公交車，彭君抬頭看到何雄生的手大膽地按在班主任臀部上。彭君直接沒話講了。透過模糊的窗戶，彭君看到兩個人並未朝學校大門走去，而是朝反方向直接過馬路了。窗外的行道樹迅速往後推移著。
彭君突然感覺上車前那種被人盯視的眼神又在黑暗處看他，這感覺使他感到很不自在，可是回過頭卻找不到。
公車又行駛了一段路程到了站點，彭君晃醒靠窗睡著的母親。他感覺身體好多了，堅持自己下車。母親扶著他，兩人下車朝市中心醫院的大門走去。
彭君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身後。那種一直被人盯視的感覺得到了答案，那個賣菜的紅衣小姑娘一直在他身後。
“怎麽了？掉東西了嗎？”彭母疑惑的問彭君。
彭君想問老媽有沒有看到紅衣小姑娘，可話至嘴邊又咽下去了。他見紅衣小姑娘挎著一個空菜籃，歪著頭站在哪裏衝他擠眉弄眼的笑。算了，喜歡跟就讓你跟。
“額……沒什麽，走吧。”彭君回過頭尷尬的撓撓頭。
整個醫院上空都是飄蕩的幽魂孤鬼，彭君正朝哪裏慢慢地走去。
醫院裏的死胎盤、手術失敗死去者隨著怨氣的聚集，都會變成名副其實的區域鬼，因而有許多的鬼故事都取材至醫院。
醫院剛上班，早班的護士替換著上夜班的護士。其實在市中心醫院當個護士就已經前途無量了，許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護士從各類的轎車裏探出身。
市中心醫院的護士都是經過嚴格塞選出來的，不講出是誰誰誰的情人，是不可能有資格來這裏工作的。這些年青的有為護士憑借她們身體各方麵的優勢，都在年老色衰、被玩膩之前尋得了想要的東西。什麽尊嚴形象在這裏都是狗屁，沒錢？那有什麽關係沒有？我操，都沒有！好講好講，滾蛋！走在醫院的走廊上，彭君真的很納悶自己的母親是憑借什麽關係當上外科主刀醫生的，老媽一向為人耿直，不會做班主任那些見不得人的事的。
彭母去醫科室簽到，讓彭君先等等她，彭君回頭看到紅衣小姑娘正在和一個穿病衣的小男孩手舞足蹈的聊著天。大眼一看，果然，那個白色病衣小男孩也是鬼。彭君突然想起老鬼婆的叮囑，不能盯著鬼看，就當他們不存在就好。彭君扶著牆站在那裏等老媽回來，忽然聽到谘詢台的電話響了。好一會，一個身材臃腫的老護士才走出來拿起話筒接聽。看她一臉惺忪，估計是值夜班的護士長，她的通話內容讓彭君難以置信。
“喂，誰呀？預約！你要預約是吧……最近幾天的床位很緊張呀，恐怕不容易。哦哦哦，嗯嗯，你是市長的什麽親戚呀？不是！那你打什麽谘詢……”那個護士長看上去很氣憤，的確，快下班了又來了個拖延時間的電話。她的嘴巴都快撇成60o銳角了，看來很煩躁。她的胸前別著衣卡，上麵寫著護士長徐梅。名字真俗氣，彭君偷笑。
“錢！！！好好好，你等一會……我記一下你的手機號碼，我這邊快到換班點了。”護士長想賊見了金庫一樣激動不已，她小心地大量著四周，見四周隻有一個半死不活的彭君在看她，鄙夷地看了彭君一眼就慌忙在桌子上找筆和空閑的紙。彭君看到她旁邊站著一個年輕的女護士，不過已經是她看也不到的鬼了。
“好的女士，您講吧，137……1211……7016，好的，我給您重複一遍137……對了女士，您怎麽稱呼呀，哦哦袁女士對吧。好的袁女士，我回家再和你談價錢，好的再見！”那個護士長歪著腦袋，白色的話筒被哢在她的肩膀上。終於，她滿意的放下話筒，一臉貪婪地拿起桌子上的紙條，在麵前晃了晃，仿佛她手裏的白紙已經變成了百萬的支票。她晃紙的動作讓彭君想起早上弟弟晃那張二十元票子時的情景。她身後的女鬼惡狠狠地瞪著她手裏的紙條，她渾然不知，抬頭又看見彭君在盯著看，她疑惑的走過去，拿紙條的手也同時塞進了口袋裏。
“喂，你找誰呀……”她趾高氣揚，仰著臉斜眼瞧著彭君，音調很高。
“我……我等人。”彭君無奈的低著頭，誰讓他沒事亂看，自找麻煩。看這個徐老半娘挺不好惹的。還好，彭君看到老媽衣著潔白的就醫大褂從醫科室出來了。
“媽，我在這。”彭君慌忙朝老媽揮手，眼神求助。
“小君，怎麽了？”老媽整著衣領走了過來，她胸前同樣別著衣卡。
“哦哦哦，袁醫生呀……你兒子呀，哈哈，長的真帥氣，哈哈。”這個護士長不愧是塊老薑，變臉可真快。她像沒事人一樣誇讚著彭君，拍馬屁的功底不簡單。“你兒子哪裏不舒服呀？”
“嗬嗬，不勞駕你了，我隻是帶他來做個體檢。你忙吧。”彭母應付一句就扶著兒子走來了，她當然知道這個徐梅的為人。有句話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她貪汙受賄也是為養老作打算，醫院整天都在清理不達標的護士，因而她得趁現在多撈一筆養老錢。
“……因而，這人呀，年輕的時候不務正業，瞎胡混，到老了隻能想她那樣勒著褲腰帶過日子……”彭君要作全身檢查，老媽帶著他幾乎把整個醫院跑遍了。彭母袁琦走一路給兒子講解了一路，彭君耳朵都快聽僵了。彭君作為袁琦的兒子，當然不能隻做個義務旁聽，他必須謹遵老媽教導，牢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