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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最后的黃巾

  第四章最后的黃巾(一)


  空城計!又見空城計!

  不說歷史中諸葛亮高居城上,一面望著城外司馬懿諸多兵馬虎視眈眈,一面悠然自得,焚香彈琴,心中是何等感受,反正眼下的江哲感覺卻不是那么好受……


  這玩意,真不是常人能玩的!


  故作淡然地瞥了一眼關下密密麻麻的白波黃巾,江哲直感覺頭皮隱隱發炸,勉強伸手取過案上酒盞飲了一口,卻發現這美酒好似苦藥,難以下口。


  合著坐在對面的賈詡好似并沒發現江哲的不妥,一面伸手取過一枚棋子落于棋盤,一面瞥了一眼關下,低聲微笑說道,“司徒,這招高明啊!”


  “呵呵,是么,”訕訕一笑,江哲下意識望了一眼關下的馬超,卻見他死死地盯著自己,好似想瞧出其中破綻來,隔著許多遠,亦能看出他眼中的濃濃疑慮。


  他江哲,究竟想做什么?

  跨在馬上的馬超實在有些想不明白,拽著馬韁踱了個圈,好幾次欲下令全軍攻關,然而再一想,卻又被他強自忍下,暗暗對自己說道:江哲此人,向來詭計多端,今日示我以弱,其中必定有詐!


  正猶豫間,身旁策馬而立的龐德,一拽馬韁,低聲說道,“孟起,不如我率軍襲關,試試真偽?”


  “……”只見馬超猶豫地望了一眼殺機密布的汜水關內,搖頭說道,“不可!若是江哲當真有埋伏在內,令明不得回也!”


  “難不成叫我三萬大軍干干等候在此?”龐德有些不服氣地說道,“若是無有埋伏,乃是江哲故弄玄虛,那又如何?”


  “無有埋伏?”喃喃念叨一句,馬超心中一動,正要說話,卻聽一聲呼喚。


  “兄長!”其弟馬岱策馬而來。


  “怎樣?”馬超低聲問道。


  馬岱轉首望了汜水關關上,方才搖頭說道,“小弟細觀許久,卻是不曾看到關中有諸多兵馬,唯見旗幟隱隱涌動,關中十有八九有伏軍……”


  “是么?”馬超淡淡應了聲,抬頭一瞥江哲,卻見他正與一文士談笑弈棋,絲毫無視底下三萬兵馬,心中疑慮更甚。


  究竟是誘敵?亦或是故弄玄虛?

  “依我想來,此乃江哲詭計!”龐德低聲說道,“細作來報,曹軍與江東大戰,乃敗,數十萬大軍無一幸免,他江哲又哪里能領來諸多兵馬?”


  “令明說得不錯,不過這江哲……”搖搖頭,馬超倍感籌措說道,“若是他麾下無兵,豈敢如此大膽,在我三萬精銳面前大開關門?再者,昨夜伏擊我軍者,一為虎豹騎,一為步卒,粗粗一算,皆不在三兩千之下,更兼實力遠非關中曹兵可比……換而言之,關中至少乃有江哲來援兵馬六、七千,加之關中殘存曹兵三、四千,關中仍有萬余曹兵!


  再者,江哲精通妖術,若是其在關內布下妖陣,如同上次……上次大帥引軍襲此關,便是中了江哲妖陣,故而損兵折將,我等且需謹慎!


  古人云,事有反常必為妖,我思江哲這般有恃無恐,其中必然有詐,我等不可輕視!”


  “這……唔!”龐德總歸不是好謀無斷的將領,細細一想之后,忽而抬頭說道,“不若我等用言語試探一番,倘若有何破綻,我等當即下令襲關!”


  “這倒是可行……好!”馬超點點頭,想來想去,他亦是認為,不能再這般傻站著,難道要自己并麾下三萬將士就這樣傻站著看對方飲酒弈棋?若是傳出去,自己豈有何顏面立足于世?


  想罷,馬超咳嗽一聲,跨在馬上搖搖抱拳喚道,“江司徒不愧是天下名士,視我三萬將士如草芥,何等氣魄,馬超佩服!”


  話音剛落,卻聽關上江哲大笑道,“哪里哪里,馬孟起之名,江某亦是耳聞已久,尊父馬公,江某自是心慕,只可惜世事弄人,無緣拜會,最終……唉,實乃可惜!今日得見馬兒,江某亦是欣然……想來馬兒如今為一軍統帥,令尊在天之靈,自也得以安息,可喜可賀!


  嘛!不知馬兒今日前來,乃是襲關耶?乃是敘舊耶?”


  我與你唯有殺父之仇,豈有敘舊之理?


  強忍嘴角冷笑,馬超沉聲說道,“江陵至此關,路途何等遙遠,江司徒竟是半月兵至,神乎其神,日后必成佳話!不過嘛……”


  “不過什么?”江哲下意識問道。


  “哼!”冷笑一聲,馬超突然拔高聲音,大聲喝道,“兵法云,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將,五十里而趣利者軍半至!司徒數百、上千里急趕而來,豈有全軍抵達之理?我思關內必無諸多兵馬!是也不是?!”


  咦?這馬孟起亦非是一莽夫嘛!站在關上一廊柱旁的司馬懿微微有些吃驚,繼而轉首望向江哲,卻見江哲仍是面帶微笑立在原地,心中亦是暗暗稱奇。


  “怎么?被我說中了?”馬超哈哈大笑,猛一揚手,一面叫全軍準備襲關,一面細細一瞅關上,卻見關上江哲微笑望著自己,頓覺心中一突,額頭驚出一層冷汗。


  “呵!”關上傳來一聲輕笑,直笑得馬超心中不安,皺眉喝道,“笑什么?”


  “笑?”江哲自嘲搖搖頭,繼而凝聲說道,“馬兒說的不錯,關中此刻并無諸多兵馬,馬兒盡管來攻便是!”


  “……”望著江哲那淡然的語氣,馬超心中疑慮更甚,一思忖,強自說道,“莫非我所言不準?”


  關上江哲又是微笑又是搖頭說道,“馬兒所言全中!”


  “……”雖語調平和,亦說得馬超心中坎特不安,望了一眼關內,只感覺殺機四伏,再看江哲神色,心下更是肯定:關內必有埋伏!


  另外一面,望著關下馬超猶豫不決,賈詡輕笑一聲,忽而低聲說道,“司徒,若是此子當真下令全軍襲關,那該如何?”


  只見江哲復身坐下,一面取盞飲酒,一面苦笑低聲說道,“若是如此,我等皆被其所擒也……雖我有諸多布置,然城中兵馬實在不足,如何擋得住他三萬精兵?”


  “哦?”聽江哲這么一說,賈詡愣了愣,隨即眼中笑意更濃。


  確實,江哲能在半月間,從荊州江陵趕往汜水關,實乃是神乎其神!然而,隨他抵達此關的,不過是區區三千虎豹騎而已!至于其余數千曹軍,卻是仍在路上……


  其實,昨日伏擊馬超的的兩支兵馬,皆是虎豹騎,區別在于,其后一次,虎豹騎脫去了那顯眼的黑甲,又不曾騎馬,是故叫馬超產生了錯覺……


  虎豹騎,作為曹軍最為精銳的士卒,可不僅僅是一支騎軍!

  其實,關內此刻,僅有數千殘弱曹兵,以及三千疲憊不堪的虎豹騎……僅此而已!


  從卯時至巳時,馬超竟是在關下立了足足兩個時辰……連帶著江哲在關上飲了兩個時辰的酒……


  直至旭日高掛當空,馬岱卻是有些忍受不住,策馬上前,悄悄指了指身后士氣低落的將士,低聲喚道,“兄長?”


  馬超自是明白弟弟馬岱的心思,死死盯著關上江哲半響,再一望麾下將士,長長一嘆,倍感無力說道,“撤軍!”


  “……是!”馬岱抱拳應命。


  強橫如馬超,終究不敢貿然襲關!


  就這樣,關下三萬白波黃巾,緩緩退去了……


  “呼!終于走了!”江哲長長松了口氣,揉了揉有些發酸的面頰,回復不遠處驚出一身冷汗的鐘繇說道,“鐘將軍,叫將士們關閉關門!”


  “是!”鐘繇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眼中充斥著濃濃敬佩。


  回望一眼鐘繇那猶帶著顫音的下令聲,司馬懿咧了咧嘴,回頭對江哲哂笑說道,“司徒,若來的并非是馬超,而是如在下等輩,司徒想必是……嘿嘿!”


  “仲達竟如此自負?”賈詡嘿嘿一笑,眼中一閃精光而過,唬得司馬懿面色微變。


  “呵呵,”面對著司馬懿略帶嘲諷的話語,江哲倒無幾分尷尬,伸手取過一杯美酒壓壓驚。


  畢竟,這‘空城計’雖有赫赫之名,但論其究竟,只能對付對付那些謹慎的將領,如曹仁等輩,若換做張飛等莽夫,哪管你有什么埋伏,早早便下令襲關了!


  別看歷史中諸葛亮似乎是用此計騙過了司馬懿,其實,不過是司馬懿將計就計,放了諸葛亮一馬而已,若是諸葛亮身死,他司馬懿自然也身價倍跌,如何能繼續手握軍權?畢竟,那時魏國仍有曹真等統兵大將,如何會叫野心昭然的司馬懿繼續統兵?


  另外一面,諸葛亮亦是明白,他司馬懿不會就此下狠手,是故安安穩穩坐在城頭焚香彈琴。說到底,兩人不過是聯手演了一場好戲,繼而各取所需罷了,論兇險,豈能比得過眼下?


  一旦江哲露出何等破綻,他馬超必定下令攻城!

  介時,不說汜水關在否,一戰惡戰總歸是免不了的,可是江哲麾下兵馬仍有大半未至,如何能戰?


  雖‘空城計’徒有其名,然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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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借此計騙過馬超這善戰之將,實屬不易!


  “司徒懼否?”司馬懿輕笑問道。


  江哲苦笑著搖搖頭,就實說道,“若此計不成,我等皆為其所擒,如何不懼?”


  “嘿!”聞言,司馬懿自嘲一笑,倍感無趣,這時,身旁賈詡起身說道,“司徒,我等麾下兵馬趕來仍需數日,在下倒是有一計,或可在此騙過白波黃巾……”


  “哦?計從何來?”江哲問道。


  “如此如此……”


  不說這賈詡緩緩說出心中計謀,且說馬超撤軍……


  統帥三萬兵馬,在汜水關外呆了足足兩個時辰,卻不敢襲關,這對于軍中將士的士氣,造成了極大打擊,連帶著馬超心中亦是無比郁悶。


  揮揮手叫麾下兵馬散于營中,馬超自召麾下將領前來帥帳商議攻取汜水關事宜。


  然而,足足商議了半個時辰,帳內眾人卻仍是商量不下,竟連一個可行的計策也無……


  眼看著期限將至,馬超是越想心中越氣,一拍桌案懊惱說道,“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他江哲如何能在半月之內,調重兵至此!莫不是他驅妖術,能往返于江陵與汜水關?可笑!”


  “孟起,”低聲勸了一聲,龐德沉聲說道,“江哲用兵,向來講究神速,我等又不是不知,”說著,他話語一頓,環顧帳內眾人,低聲說道,“諸位,你等說,這江哲,當真在關內布下伏兵了么?”


  或有一將領凝聲接口說道,“難不成關中無兵,那江哲故弄玄虛?”


  “應該不會,”馬岱連連搖頭,沉思說道,“觀以往江哲用兵,皆是趨‘奇’,倒不曾見他兵行險招……”說著,他一抬頭,倍感詫異說道,“莫不是他從許都調兵?昔日江哲救援汜水關時,便是從許都發兵,三日乃至……”


  “唔!”帳內眾將一想,雖仍感覺有何蹊蹺之處,卻說不出個頭緒來,只好附和地點點頭。


  “這不可能!”猛然揮手,馬超皺眉說道,“早前細作來報,言江哲取荊州之時,調盡豫州兵馬,許都哪里還有諸多可用之兵?”


  “莫不是汝南夏侯淵麾下兵馬?”龐德疑慮說道。


  “這……”馬超有些猶豫,細細一思,忽而輕吐一口氣,倍感惆悵說道,“且不管他從何處調兵!這江哲一來,我等要取汜水關,恐怕便有諸多不易了,諸位可有何良策?”


  “這個……”帳內眾將面面相覷,畢竟,要叫他們沖鋒陷陣,那自是無妨,但若是要叫他們出謀劃策,這恐怕有些為難他們了。


  帳內一時間寂靜異常。


  半響之后,或有黃巾將領出言說道,“將軍,我軍連番血戰,汜水關鐘繇麾下,僅存數千老弱,我軍自可一戰而定,誰想江哲突然引軍來援,末將以為,此事不干將軍之事……”


  話音剛落,又有一將接口道,“江哲乃曹操麾下重謀,亦是大帥心腹大患,今江哲率軍到此,如此大事,不可不稟報大帥。今大帥統兵距此地不遠,不若將軍遣人稟告此事,且聽大帥如何分說……”


  “此言大善!”其余眾將紛紛附和。


  聽著麾下眾將所言,馬超有些猶豫,說實話,他實在是不怎么想去向張白騎稟告此事……


  說得好聽是稟告,說的不好聽,便是求援了……


  張白騎自是對馬超不薄,但是,就是因為不薄,馬超才不好意思,擺著麾下三萬將士仍在,馬超如何好意思因為區區一個江哲,便去向張白騎求援?


  出兵之前,他馬超對于拿下汜水關一事可謂是信誓旦旦吶,誰想……


  “兄長,”似乎是看穿了馬超心中顧慮,其弟馬岱勸道,“江哲精于妖術,非是兄長一人可敵,此等人物,還是稟告大帥,再做論處吧!”


  龐德與其余諸多將領亦勸。


  “唉!”沉思良久,馬超終究嘆了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說實話,他雖恨江哲,然而心中,亦有諸般畏懼,也是,誰叫江哲‘威名過盛’呢?


  當馬超遣人將此事稟告張白騎時,已是兩日后了,而這時,張白騎正臥病于帳中……


  這段日子,張白騎身子并不是很好……唔,應該說是每況愈下,這要源于他在取漢中時頻頻妄用天書所載的天術,折損陽壽過多而致,實非人力、藥石所能及!


  說起來,張白騎與江哲年紀相仿,亦不過二十五、六,然而此時看去,卻見他頭發斑白如遲暮老人,面色枯黃毫無血色,眼眶深陷,嘴唇干裂,哪里有半點堂堂白波黃巾之首的雄姿?


  妄自逆天,必遭天譴,乃至于此!


  “咳咳……”


  聽著帳內熟悉的咳嗽聲,站在帳外的王當一臉焦慮地朝身旁士卒喊道,“藥還不曾熬好么?”


  話音剛落,乃有一人匆匆而至,手中捧著一藥罐,口中連連呼道,“好了好了,王將軍!”


  王當急忙接過藥罐,沉聲喝道,“你等守候在此!”


  “諾!”


  望了一眼手中藥罐,王當暗暗嘆了口氣,小心翼翼走入帳內,卻見榻上張白騎正聚精會神看書,遂輕聲喚道,“大帥……”


  “唔,”淡淡應了一聲,張白騎也不轉頭,伸出翻了一頁手中兵書,說道,“何事?”


  只見王當輕輕走上前去,低聲說道,“大帥看了一個時辰了,也該歇歇了,這個……這是剛熬好的藥,大帥趁熱喝了吧……”


  話語剛落,卻見榻上張白騎轉了頭來,皺眉望著王當手中藥罐說道,“我不是吩咐過么,拿走!”


  “這……”望了眼手中藥罐,王當為難說道,“大帥,古人云,病莫諱醫……”然而話還未說完,就被張白騎打斷。


  “這病我自己知道,非藥石能及,你莫要白費心思了,有這空暇,不如多看看兵書,我白波黃巾能堪當大任者,眼下唯有馬孟起,倘若你能獨當一面,也可叫我少操些心!”


  “大帥教訓的是,”低頭應了一聲,王當仍有些不甘心,抬首勸道,“大帥,不過這藥……”


  “丟了它!”榻上張白騎放下手中兵書,皺眉喝道。


  只見王當面色一滯,一轉身正要離開,卻又聽榻上張白騎長嘆說道,“罷了,給我吧!”


  “大帥!”王當面上露出幾分喜色,轉身將手中藥罐遞給張白騎,卻見張白騎凝神望著那藥罐良久,忽而低聲說道,“不予我碗,莫不是叫我就著這藥罐喝?”


  “碗?”王當一愣,頓時醒悟過來,左右一望,連忙說道,“大帥稍等,末將這便去取!”


  “踏踏!”


  望著王當急匆匆奔出帳外,張白騎嘴角露出幾分笑意,繼而一望手中藥罐,笑意頓時變為自嘲。


  “想我張白騎,竟有一日淪落到這般地步……”


  “大帥!”突然,帳外傳來一聲低喝。


  “進來!”


  只見帳幕撩起,一士卒匆匆走入,叩地抱拳道,“啟稟大帥,小人有要事稟告!”


  聞了聞那撲鼻的藥味,張白騎皺皺眉,揮揮手說道,“有何要事,說吧!”


  “馬將軍遣小人稟告大帥,言江哲率軍至汜水關……”


  “哐當!”瓦罐破碎之聲。


  無視那流了一地的藥汁,張白騎勉強坐起,大聲喝道,“你方才說什么?”


  “這,”那士卒自是有些畏懼,低聲說道,“大……大帥,馬將軍言,江哲率軍援汜水關……”


  “……”只見張白騎瞪大眼睛瞅著那士卒,口口連連說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說著,他猛一拍榻邊扶手,大怒喝道,“這不可能!他江哲便是肋生雙翅,也飛不到此處!”


  話音剛落,忽然帳幕撩起,王當握著一只瓷碗,愕然望了眼怒氣沖沖的張白騎,隨即,望見了榻邊地上那一灘藥汁……


  “大帥……”


  “呼!”長長吸了口氣,張白騎平復一下心神,問道,“何時的事?”


  “前……前日!”


  “前日嗎,”喃喃說了句,張白騎抬頭望了一眼帳頂,黯然嘆道,“如此行軍,豈止神速乎?駭人聽聞!”說著,他揮揮手,倍感疲倦說道,“此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諾!”那傳令的士卒應聲而退。


  “大帥……”王當走上前去。


  抬首望著榻便愛將,張白騎帶著些許遺憾與歉意說道,“抱歉了,王當……”


  王當下意識望了一眼地上的藥汁,搖頭說道,“大帥言重了,不過是區區一罐藥汁而已,若是大帥……”


  “免了吧!”輕笑著打斷了王當的話,張白騎自嘲說道,“我張白騎還沒淪落到靠藥石續命的地步……方才之事你聽到了?”


  “唔!”王當點點頭。


  “哼!”輕哼一聲,張白騎眼中露出幾分憤恨,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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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這江哲,屢次壞我大事,實在可惡!”說著,他對王當說道,“傳令下去,全軍拔營,與孟起匯合,此次我不拿下汜水關,誓不罷休!我倒是要看看,他江哲究竟學得幾成《奇門遁甲》!”說到最后,語氣凜冽不已。


  “大帥……”


  “還去速速去傳令?!”張白騎喝了一聲。


  “是!”


  望著麾下愛將匆匆奔出帳外,張白騎閉目深吸一口氣,突然從榻上起身,取過不遠處掛著的鎧甲……


  “江哲……”


  此事之后,張白騎身子狀況更差。


  建安五年二月五日,張白騎率四萬大軍于馬超匯合,兩人合兵一處,屯扎于汜水關外四十里處,合計七萬余兵馬,與此同時,江哲行軍途中拉下的六、七千曹兵終于趕到……


  不說汜水關中曹兵士氣如何,且來說白波黃巾大營!


  早前便說過,作為白波黃巾之首,張白騎在黃巾軍中的威望,實是無以復加,盡管此刻帥帳內將領二、三十,然而帳內,卻鴉雀無聲,唯有張白騎略帶怒意的喝罵。


  “區區一個江哲,就把你等唬得連關隘亦不敢靠近?唔?”


  “啪!”


  猛一拍桌案,好似是拍在眾將心中,叫眾人眉梢一抖。


  “大帥莫要動怒……”王當勸了一句,對馬超使了個眼色。


  馬超自是會意,硬著頭皮出列,微微思忖一下,抱拳說道,“啟稟大帥,非是我等怠慢不前,實是關內蹊蹺……”說著,馬超便將數日前的事一一告知張白騎,直聽得張白騎面上冷笑不止。


  “關內殺機四伏?隱隱有人頭涌動?嘿!”冷笑著,張白騎說道,“他江哲耍個小把戲,就將你等一個一個給唬住了?數萬兵馬,哪個說江哲麾下有數萬兵馬?他倒是給我變出數萬兵馬來!”


  “……”帳內,或有一名將領聞言縮了縮腦袋。


  長長吸了口氣,張白騎望著馬超嘆道,“孟起,深失我望!”


  “……”馬超張張嘴,心中自感羞憤,低頭不語。


  倒是身旁馬岱為其兄辯解道,“大帥,兄長自領命襲關之后,便無絲毫怠慢之處,每每親臨戰前、不避箭石、身先士卒,雖或被江哲詭計騙過,然實非兄長本意……即便是江哲到此之后,兄長亦嘗思計取關,不曾有半分懈怠,望大帥明鑒!”


  “哦?”張白騎亦覺方才語氣過重,收斂面上怒意,淡淡說道,“說來聽聽!”


  “是!”馬超聞言抱抱拳,恭敬說道,“那日末將調盡營中兵馬,前去汜水關,卻見關門大開,江哲坐于關樓之上,與一文士飲酒弈棋,毫不在意末將麾下三萬兵馬,再觀關內,殺機四伏,隱隱有旗幟、人頭涌動,末將唯恐中計壞我三萬將士性命,故而不敢下令……”


  “哼,”張白騎淡淡一聲,一面伸出取過案上茶盞,一面說道,“他江哲倒是好膽量!嘿,雖看似內有伏兵,然而在我看來,不過是虛設旗幟,故作疑兵罷了,實關內并無多少兵馬,可笑你等啊……至于殺機四伏,亦不過是江哲驅奇門遁甲之術,設了一陣法罷了,唔,你等不通此道,倒是情有可原,繼續說!”


  “是!雖那日黯然撤軍,然末將等諸位將軍實對關內江哲兵馬心生懷疑,是故,末將數次遣細作前去汜水關尋探……”


  “如何?”


  “細作來報,關后隱隱有兵馬入關,聲響極輕……”


  張白騎聞言皺皺眉,閉目思忖一下,忽而睜眼說道,“若是我所料不差,這亦是江哲詭計!唔,再后,你等應該是觀關內灶臺、炊煙,以判斷關內兵馬數量,是也不是?”


  “唔?”馬超愣了愣,抱拳說道,“大帥明鑒!”


  “哼,”淡淡一笑,張白騎繼而問道,“如何?”


  雖然張白騎問得含糊,不過馬超倒是也明白其中意思,就實回道,“一切如常,不增不減,是故末將無法斷定關內兵馬數量……”


  張白騎聞言面色一愣,忽而展顏說道,“原來如此!別說你等不明,經你這么一說,我亦是不明!”說著,他收斂面上笑意,凝聲說道,“不過,我卻是可以斷定,他江哲麾下,并無多少兵馬,曹軍方才兵敗于江東之手,數十萬大軍毀于一旦,他江哲如何來得及調集兵馬?”


  “這……”只見馬超一臉驚色,駭然說道,“難不成江哲手中無諸多兵馬,卻大開關門?”


  “多半如此了,”隨口應付一句,張白騎又凝聲說道,“莫要自責了,在我看來,這江哲一人,便抵得十萬精銳,莫要小覷……”說著,他起身下令道,“孟起,點五千兵馬,隨我前去汜水關探探動靜!”


  “探探動靜?”馬超有些愕然,卻見張白騎早已起身走出了帳外。


  而與此同時,江哲正在關內清點兵馬,不,是看著帳下將領清點兵馬……


  早在赤壁之戰后,江哲統兵來汜水關之前,曹操被一干文士蠱惑,野心暗生,又恐此時治下各州生事,是故,派遣數員大將鎮守各州。


  其中,夏侯惇被調往青州,總督后防;曹仁仍居襄陽、兼樊城太守,總督荊州事宜,樂進、李典輔之;張遼任南郡太守,東拒孫氏,西助曹仁;夏侯淵改屯兵宛城,汝南太守由李通接任;張頜暫任竟陵太守,其余將領皆有分派,就連趙云,亦被暫時分派到油江口,以防劉備伺機取事……


  是故,眼下在江哲帳下,可稱大將的,唯有曹純、徐晃二人。


  “司徒,”隨著一聲輕喚,一身戎裝的徐晃大步走來,抱拳說道,“末將麾下四千一百二十三名將士,兩名偏將、六名裨將,全然抵達此關,就此將軍權交割于司徒!”說著,他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塊虎符,遞給江哲。


  “好!”望了一眼關內不遠處的曹兵,江哲伸手接過虎符,其實說到底,對于他來說,有沒有這虎符,實在沒多大區別,不過是個形式而已。


  “一路上辛苦公明了……”


  “司徒言重了,據鐘(繇)將軍言,若不是司徒日夜兼程,倍道趕來,此關早已失守……末將身為將領,竟是比不過司徒,實在慚愧!”


  江哲正要出言安撫,突然不遠處鐘繇走來,口中笑著說道,“徐將軍莫要自謙,將軍不過慢司徒五日罷了,如此行軍,亦屬神速!”


  徐晃回身抱抱拳,笑著說道,“鐘將軍過獎了!”


  “呵呵,”輕笑一聲,鐘繇走至江哲面前,抱拳說道,“司徒,末將亦是點清了,關中眼下仍有將士四千五百余,除去傷重難以復戰者,可用之兵,少有三千!”


  “三千嗎……”江哲喃喃說了句,忽而聽到一聲呼喚。


  “叔父!”


  江哲聞言,苦笑著搖搖頭,轉首一望,卻見兩員小將急匆匆奔來,正是曹昂、陳到無疑。


  說起曹昂、陳到二人,早前被曹操嚴令屯兵于石陽,不曾參與赤壁大戰,心中自是悶悶不樂,如今一見江哲再復趕往汜水關,這對難兄難弟當即請命前往。


  曹操多半也是不勝其煩,竟是允了此二人,叫其領兩千兵,助江哲抵御張白騎……


  “叔父,”走至江哲面前,陳到恭敬抱拳說道,“我等麾下兩千兵馬,盡數抵達此關,請叔父下令!”


  不說江哲自是搖頭苦笑,那面鐘繇粗粗一算,皺眉說道,“加上我關內殘余兵馬,我軍亦不過八、九千,而關外馬超卻有三萬兵馬,兼之仍有張白騎統兵在后,這……兵馬實是太過懸殊了……”


  “鐘將軍莫不是忘了我虎豹騎?”一聲輕笑過后,曹純徐徐走來,對鐘繇、徐晃抱了抱拳,對曹昂、陳到微笑著一點頭,繼而對江哲說道,“司徒,末將已點清了,眼下關中糧草,尚可支撐一月!”


  “一月嘛,”江哲點點頭,繼而揮手笑道,“好了,你等下令叫眾將士先且下去歇息,急急行軍數十日,將士恐怕也是累壞了……哦,對了,你等也下去歇息吧!”


  “這……”為人忠厚的徐晃有些遲疑,抱拳猶豫說道,“若要說歇息,司徒急行半月至此,又操勞數日,合該先行歇息,末將……”


  “好了,”打斷了徐晃的話,江哲微笑說道,“趁著馬超尚未察覺、襲關,你等速速下去歇息,令明、子和!”


  “這……末將遵命!”徐晃猶豫一下,終究應命。


  曹純遲疑一下,忽而朝遠處喊道,“楊鼎!”


  “在!”


  隨著一聲應喝,虎豹騎副統領楊鼎大步走來,對眾人并江哲一抱拳。


  “代我護衛司徒左右!”


  “是!”在江哲面前,楊鼎毫無平日的痞行,鏗然應命。


  望著徐晃、曹純離去的背影,江哲忽而一轉身,望著身旁曹昂、陳到沉聲說道,“你二人如何還留在此處?”


  只見曹昂與陳到對視一眼,訕訕說道,“叔父,小侄又不覺……”正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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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見江哲面色一變,當即說道,“是是!我等這便去!”說著,便拉著陳到跑遠了。


  無奈地搖搖頭,江哲一回頭,見鐘繇笑呵呵望著曹昂、陳到背影,遂輕笑說道,“鐘將軍亦是辛苦月余,如今總歸是援兵抵達,鐘將軍不如稍稍歇息一下吧?”


  “司徒好意,末將心領了,”笑著抱抱拳,鐘繇微嘆說道,“雖援軍抵達,然兵力實是過于懸殊,末將如何睡得安穩……”說著,他好似想起什么,歉意說道,“額,司徒別誤會,末將的意思是,若是末將也下去歇息,倘若敵軍攻城,留司徒一人,恐怕不好……”


  “呵呵,鐘將軍的心意,在下明白……不過,將軍抵擋敵軍月余,在下擔心……”


  “司徒放心,”拍拍胸口,年過四十余的鐘繇笑著說道,“末將身子骨一向健壯得很!”


  “呵呵,那就好……”


  “哦,對了,司徒,末將今日還不曾去關前巡視,且容末將先行一步!”


  “呵呵,鐘將軍且去!”


  望著鐘繇遠去的背影,江哲回首對身旁楊鼎道,“楊鼎,你也下去歇息吧!”


  只見楊鼎搖搖頭,笑著說道,“末將倒不覺得疲乏,司徒放心!”


  望著他眼中的堅持,江哲搖搖頭,不再相勸,轉而說道,“楊鼎,你乃豫州人士吧?”


  “是的,司徒,”楊鼎微笑點點頭,回憶說道,“早先,曾落草為寇,不慎被擒,若不是司徒,末將恐怕早已餓死在許都監牢之中了……”


  “呵呵,若不是你等,恐怕許都也早早落于呂奉先之手了……”


  “司徒過獎!”


  “呵,此次,恐怕又要勞煩你等了……”


  “司徒言重了,早前數年前,司徒便曾言及,虎豹騎,乃精銳之中精銳,但凡惡戰,必啟用我虎豹騎……說起來,營中諸多弟兄,都為不曾參與赤壁一戰之事暗道遺……”正說著,楊鼎突然醒悟,當即閉口不言。


  “赤壁么?”江哲微微一嘆,抬首望了望天色,喃喃說道,“我四十萬大軍吶……諸多精銳將士,毀于一旦!”


  “司徒……”楊鼎動動嘴,心中真想給自己一個嘴巴。


  就在這時,忽然關上警聲大作,或有幾名曹兵大聲喊道,“敵……敵軍,黃巾賊襲關了!黃巾賊襲關了!”


  “什么?”只見江哲面色一緊,疾步望關上而去,楊鼎四下一望,隨手喚來不遠處的十余名虎豹騎將士,緊跟江哲而去。


  待到了關上,江哲一眼便瞅見鐘繇正扶著城墻俯視關下,急聲喊道,“鐘將軍!”


  鐘繇一回頭,見是江哲,搖搖抱了抱拳。


  “敵軍襲關?”


  “這……”只見鐘繇面色有些古怪,指著關下納悶說道,“好似并非襲關,只是……弄不清這黃巾賊搞什么花樣!”


  “唔?”順著鐘繇所指一望,江哲面色自是一愣。


  只見關外確實有諸多白波黃巾,數量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粗粗一算,不過四、五千人,眼下正在兩箭之外列陣而立。


  單憑這四、五千人,便要取這汜水關?


  江哲心有有些詫異,細細一望,卻是望見白波黃巾軍陣列前端,其大將馬超正策馬而立,在他身旁的,盡是身穿將軍鎧甲的人,細細一數,竟有十余人之多。


  難不成來示威?


  不過這也說不通啊……


  就當江哲心頭疑慮越來越濃,正欲上前喊話時,卻見關下敵軍從中散開,一人策馬而出,江哲頓時恍然!

  張白騎!

  “江司徒,別來無恙啊!”


  望著關下那人緩緩策馬至關下一箭之地,江哲好似望見了什么,眉頭一皺,繼而高聲喊道,“江某自是無恙,反觀閣下,似乎……張大帥親自前來關前,莫不是有何賜教?”


  “呵!”只見張白騎淡淡一笑,伸出右手一指旁邊空地,說道,“無他,不過是聽聞江司徒引軍到此,念及以往,特來拜會……”


  正說著,黃巾軍中突然跑出幾名士卒,在關下設下席案,并搬來一壇水酒,張白騎繼而說道,“今日你我兩家暫且罷戰,張某借貴地設下席位,請江司徒下關一敘,不知司徒意下如何?”


  “不可,司徒,恐防有詐!”關上楊鼎低聲說道。


  這邊楊鼎話音剛落,那面張白騎卻是一揮手,身后五千白波黃巾皆是倒退一、兩箭之地,遙遙望著這邊。


  “江司徒,你我也就算是舊識,又是在你關下,張某只帶兩名護衛,司徒莫不是心懼?”


  望著張白騎果然帶著兩名護衛坐于席位之中,江哲皺眉暗忖片刻,亦是有些好奇,好奇張白騎要說些什么。


  “好!既然張大帥有此等雅興,江某奉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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