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慕佑天篇（35）
鬼穀老太將麵孔一板，憤然冷笑道：“為何不可？我救活了一人，難道連要個丫鬟在身邊伺候都不可以嗎？”
她的聲音陰冷入骨，字字句句都暗含著不滿和威脅的意味。
沈幽若暗自思索了一下，笑嘻嘻的插言道：“若是老太想要個丫鬟，我出府為老太買一個中意的便可。”
她並非傻瓜，自然知道鬼穀老太千裏迢迢親自前來，絕非僅為著一個丫鬟這樣簡單。
沈幽若突然想起一件江湖傳聞，前些年盛傳著鬼穀老太曾經尋了很多年輕女子入鬼穀，皆是為了挖取她們的心髒，製成藥引。
一想到這裏，沈幽若愈加覺得毛骨悚然。
隻是這鬼穀老太可不是那麽好打發的，她高高的揚著下巴，神色倨傲的大聲要求道：“不，我已經有中意之人。”
“是誰？”沈幽若心懷忐忑的詢問道。
隻見鬼穀老太手指一偏，竟然直直的指向綠萍，“就是她！我要帶她走！”
“不”
“不可以！”
鬼穀老太的要求實在過分，剛一提出便得到了眾人的齊聲反對。
特別是那劉庭羽的反應最為強烈，他那張臉幾近慘白如紙。他是一介書生，自是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場景，白皙修長的手指都在微微的顫抖。
慕佑天率先站出來拒絕道：“不可以！綠萍姨娘並非丫鬟，她是外麵的家裏人。”
沈幽若也麵色嚴肅的對鬼穀老太說道：“若是想要得力的丫鬟，我可以為你選擇其他人。但是綠萍是絕對不可以的，她雖然是我府上的陪嫁丫鬟出身，但是這麽多年以來我們二人早已經情同姐妹。無論是在我們夫妻還是在孩子們的心中，皆把綠萍當成了親人。”
那鬼穀老太氣焰越盛，憤怒的眸子一一掃過眾人的麵龐，再次冷聲警告道：“難道你們寧願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鬟，得罪我這個讓江湖人人喪膽的老太嗎？”
她此時的眼神格外的犀利，聲音裏的威脅的意味已經愈加強烈，似乎眾人若是不能隨了她的意，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一般。
劉庭羽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躲藏在身後的妻子早已被竟突如其來的事
、件嚇的瑟瑟發抖。
劉庭羽心中的男子氣概，陡然被激發起來。他下意識的張開雙臂如同老鷹袒護小雞一般，緊緊的將瑟瑟發抖的綠萍攬入懷。
“你這個老巫婆，要想帶走綠萍，先殺了我。隻要我劉庭羽有一口氣在，絕對不會讓你把我的妻子帶走。”劉庭羽挺直了脊梁，憤然大聲吼道。
縱然他隻是一介書生，文弱無力，但是在妻子的危機時刻卻依然挺身而出，選擇了以自己的生命和身軀來守護綠萍。
眾人對於他這個舉動，皆十分佩服，紛紛投來了讚賞的目光。
特別是綠萍，患難處見真情，心中感動極了。
“庭羽，謝謝你。”綠萍往劉庭羽的懷中又湊了湊，夫妻二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啪啪！”鬼穀老太雙手合擊，眼神中充滿了嘲諷的意味。她用不屑一顧的眼神，匆匆忙忙挑釁般的瞥了劉庭羽一眼，忍不住出言揶揄道：“就憑你？也能跟我鬥？”
話音剛落，隻聽“嗡”的一聲響動，緊接著屋內便充斥著莫名其妙的濃濃的綠煙。
那綠煙入鼻，隻覺酸澀嗆人。
眾人的眼前完全被綠霧給籠罩，壓根無法看清楚近前的景象。
“大家快掩住口鼻，千萬不要將綠氣吸入肺裏。這綠氣著實蹊蹺，恐有毒性。”沈幽若慌忙大聲提醒道。
“咳咳……”待眾人掩住口鼻，拚命揮舞好不容易才將那綠霧給驅散。
“遭了，綠萍不見了！”劉庭羽驚聲呼喊一聲。
這一聲如晴空炸雷般，迅速的將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都轉移到此事上。而且讓眾人覺得更為糟糕的事情，便是一同消失的還有鬼穀老太。
而劉庭羽繃緊身子，作勢就要朝外衝去。
慕佑天眼疾手快，以身擋住他的去路，急忙出言製止道：“姨父，你稍安勿躁。”
劉庭羽急的要跳腳，憤然道：“佑天，你綠萍姨娘都讓那老妖婆給抓走了。現在恐已經凶多吉少，我怎麽能不著急？”
“可是姨父你並不懂武功，自然不是那鬼穀老太的對手。若是盲目的追過去，恐會累及自己。”慕佑天凝眉，冷靜的分析道。
慕辰詫異的望著的望著日漸成熟的兒子，心中頓覺欣慰極了。
“不好！即使我不會武功，那拿我的性命去換綠萍的性命總可以吧！”劉庭羽已經完全急瘋了，早已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
他推開慕佑天的胳膊，紮著身子猛地朝外衝去。
慕佑天萬般無奈之下，急速掄起胳膊，猛地朝著劉庭羽的脖頸處狠狠地砍了下去。
隻一下重擊，手無縛雞之力的劉庭羽便受不住了，雙眼一白猛地昏倒過去。
“你們先將姨父扶回房間休息！”慕佑天大聲吩咐府中的一應小廝。
立即就有手腳麻利的小廝奔過來，攙扶著劉庭羽扶著他朝外走去。
“慕辰，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雙眼通紅的沈幽若，著急的詢問道。
慕辰並未直接回答，而是轉身詢問兒子：“佑天，你覺得該怎樣做，才能將你綠萍姨娘盡快救回？”
慕辰會直接詢問慕佑天的意見，完全出乎了眾人的預料。特別是沈幽若，她時而望望丈夫，時而望望已經長大的兒子，內心深處的幸福感愈加強烈。
爹爹對慕佑天這樣信任，慕佑天心中也十分感動。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徑直回道：“我總覺得鬼穀老太不會傷害綠萍姨娘。爹爹和娘親有所不知，這鬼穀老太之所以答應借蠱，並且親自前來都是為了綠萍姨娘。”
“哦？”沈幽若與慕辰皆十分詫異。
慕佑天接著說道：“鬼穀老太的能耐，我們都已經領教過了。若是她想殺死綠萍姨娘，簡直是易如反掌之勢，壓根不必大費周折。”
“佑天，你的意思是，這鬼穀老太與綠萍定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慕辰凝眉，若有所思的沉聲詢問道。
慕佑天毫不猶豫的堅定點頭，“的確如此！所以我們莫要去追了，耐心等在府中便好。我相信，不久之後那鬼穀老太會將綠萍姨娘安然無恙的送回來的。”
沈幽若點點頭，聽過慕佑天的吩咐之後，心中不再似從前那樣緊張。她隨即隨聲附和道：“佑天分析的有道理！我們就按照他說的做吧！”
慕辰滿意的點點頭，算做應允。
黔州城外，小樹林。
綠萍隻覺腦中昏沉一片，待她費力的睜開眼睛，卻著實駭了一大跳。
她正置身於一塊草叢中，周圍也都是陌生的景象。
“這是哪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綠萍心中又驚恐，又疑惑。她一邊使勁揉著太陽穴，一邊自言自語道。
“你醒了？”一聲蒼老而有些熟悉的聲音，陡然自她的旁邊響起。
綠萍隻覺心中咯噔一下，騰的一下，便從草坪上躍身而起。
她驚恐的瞪大雙目，雙臂下意識的成保護狀環抱於胸前。
“是你！你抓我來這裏做什麽？”她緊張極了，失聲詢問道。
鬼穀老太似變了個人一般，眼神中充滿了溫柔和慈愛，她見綠萍如此緊張，急忙柔聲寬慰道：“孩子，莫要害怕！我把你帶到這裏來，隻是為了與你說些體己話，並非要害你。”
綠萍疑惑不解，抬眸仔細端詳那滿麵笑容的鬼穀老太，她突覺一陣頭痛欲裂。腦海中如電光火石般，閃現過許多奇怪的畫麵，那些場景皆是她小時候的景象。
頭疼的越來越厲害，腦袋似要炸開一般，綠萍實在難以忍受重要的疼痛雙手下意識的抱住腦袋，縮著身子蹲在了地上。
鬼穀老太見她如此模樣，急忙施展輕功落到了綠萍身邊。粗糙的大手輕撫她的額頭，同時朝著綠萍的鼻孔撒下一小抹白色的粉末。
綠萍呼吸之間，便將粉末吸入肺中。
許是這白色的粉末發揮了作用，片刻之後綠萍的腦袋便沒有起初那般疼了。痛感逐漸消失，人也隨之開始恢複正常。
綠萍並非是非不分之人，忙向鬼穀老太致謝：“此番多虧您出手相救，多謝！”
鬼穀老太慈愛的輕撫下她的秀發，柔聲道：“放眼這世間，你最不應該言謝的便是我老太婆。孩子，你可一直都有這頭疼之症？”
望著鬼穀老太望向自己的親切眼神，綠萍心中對她的戒備感，頓時消失貽盡。
“從前年輕的時候，隻是偶爾犯之。近幾年卻是次數頻繁了許多，每年都會有五六次頭疼發作。”綠萍如實相告道。
那鬼穀老太聽完，麵色平靜並無半分詫異之色，好似綠萍的話早已經在她的預料之中般。
“恐怕日後，這頭疼之症會越來越厲害！”鬼穀老太似是說給綠萍聽，又似是說給自己聽。
綠萍聞之，再次詫異萬分，她瞪大眼睛疑惑的詢問道：“前輩，您可知道該如何醫治好我的頭疼之症嗎？”
鬼穀老太在綠萍的眼中，是一個有著神奇本領的老人，她相信若是她肯出手必然會藥到病除。
那鬼穀老太的麵色一變，神色間陡然換成痛苦和內疚之色。她慈愛的望著綠萍，忍不住心疼的呢喃道：“孩子，我老太婆比任何人都想醫治好你的頑疾。隻是若是醫治好你，恐怕你現在的生活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你會發現，頑疾康複的代價，便是你將不再是現在的你。”
鬼穀老太的話似幽幽的咒語在綠萍的耳邊響起，帶著神秘和意味深長的色彩。
綠萍對此詫異，而又深信不疑。
“前輩，我隻是個普通的婦人，您為何對我這麽好？”綠萍疑惑的開口詢問道。
鬼穀老太並未回答，而是拿那雙粗糙的大手再次輕柔的撫摸綠萍的秀發。她將自己對綠萍的喜愛，全部都化到了行動中。
鬼穀老太竭力的抑製住眼中即將洶湧而出的淚水，繼而轉移了話題，溫和的詢問道：“孩子，你可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
綠萍不明所以，眸光迷茫，腦袋搖的如撥浪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