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慕佑天篇（8）
一見到他們這群無用之輩，張員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們這群飯桶，怎麽才來？剛才你們死哪兒去了？枉我張家好吃好喝養活你們，關鍵時刻竟然一個個全都腳底抹油？你們都給我滾！我張家不養活無用之輩。”張員外暴怒，大聲咆哮咒罵。
眾人本就理虧，再猛被張員外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便個個都拉長了臉。
張員外似要借故發泄一般，竟然越罵越難聽，那些爪牙實在聽不下去，便集體灰溜溜的溜走了。
痛罵之後，張員外心中便不再像從前那樣窩火。
他轉身，衝那個最為得力的老嬤嬤招招手，吩咐道：“去給我取一杯清茶來！”
那老嬤嬤立即幫他奉茶，並保持了她一貫多做事少說話的作風，並未多一句嘴。
張員外喝完香茶，心中順暢多了，他輕拍了拍老嬤嬤的手，“這麽多年，還是你最貼心。我交代你的事情，可都辦妥了？”
那老嬤嬤立即受寵若驚道：“老爺放心，三夫人當年可是患了血病去的。現如今那個不聽話的丫頭將三夫人的衣服穿到身上，明日便也會被傳染上。”
張員外滿意極了，“血病可是無藥可醫之症！縱然家中有個大夫，恐也於事無補！”
他似想起了什麽，急忙吩咐道：“你趕快傳令下去，命人快速收拾下家中值錢的細軟，帶上孫兒，我們即可前往別院去住段日子。”
“是！”老嬤嬤自是爽快答應下來。
張員外生怕慕佑天會再找他的麻煩，便決定要外出躲避一段日子。
慕宅。
慕辰與沈幽若的臥房。
“慕辰，你可覺得今日那張員外似有什麽不正常之處？”沈幽若早已換上了舒適的居家服，並坐於梳妝台前梳理黑發。
她總覺得有些對方不對勁，卻又找不到症結所在。
慕辰款步來到她身後，順手接過了她手中的木梳，溫柔的一下下幫她梳理起發絲來。
“我也有同感。那張員外可是臭名昭著之人，他此番行事倒不像是他尋常的作風。我也覺得，他此番放人放的有些過於爽快了。”慕辰擰眉，同樣擔憂道。
“或許是因為被你的大俠名聲所嚇，不敢招惹你！”沈幽若嬉笑著故意調侃道。
慕辰倒也不氣惱，反而麵上的笑容愈深，“如此便是最好！”
“那丫頭可曾住下了？”慕辰沉默了一會突然繼續說道：“我見佑天對她似乎很是關心！”
沈幽若掩口輕笑，禁不住轉身打了慕辰的胸口一下，出聲責備道：“我兒那是責任感強大，休要往其他方麵瞎扯！”
慕辰忙不迭應聲道：“孩子大了，即使有其他的小心思也是無妨！”
沈幽若不滿的白了慕辰一眼，並一把從他的手中重新奪回了梳子，不滿的催促道：“還是我自來吧！那個叫嫣然的丫頭，已經安排到下房了。我們倆也早些休息吧，明日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
“也好！”慕辰應下來，便率先寬衣休息去了。
慕宅，一夜安寧。
翌日，天色大亮，眾人都已經起床，卻依舊不見新入府的丫鬟嫣然的影子。
此時慕家一家人，正圍攏於桌前如同往日一般共進早餐。
慕思若隨手夾了一個沈幽若親手蒸的包子，貪婪的咬了一大口，整個口腔便被香菇和肉的香味填充。
她滿足的歎了一口氣，漫不經心的打趣道：“吃了這麽多的美食，還是娘親蒸的包子最好吃了！哥哥，你是說對不對？”
慕佑天似有心事一般，隨口應道：“恩。”
慕思若眨巴著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再次趁機追問道：“那哥哥是否也希望嫣然能夠有幸嚐一下娘親的手藝呢？”
慕思若說完，便回身尋找，尋遍了整個屋子都未曾看到嫣然的影子。
她好奇的兀自嘀咕道：“嫣然人呢？難道還沒有睡醒？”
其實慕佑天早就發現嫣然不住這件事，隻是礙於男女有別，而妹妹又喜好拿他開涮，便沒有做聲。
經過慕思若這一提醒，慕辰與沈幽若這才察覺到不對勁。
“思若，你先不要吃了，先去嫣然的房間裏看看！”沈幽若麵色凝重的吩咐道。
也不知為何，沈幽若的心裏有一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般。
慕思若放下手中的包子，輕輕的拍了手，爽快道：“好！那我就替大家跑一趟！”
她扭著腰肢，邁著歡快的步子，便離開了。
片刻之後。
“啊！”慕宅中，突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聲。
聲音淒厲，極有穿透力。
沈幽若與慕辰聽出是女兒的驚叫聲，便迅速的放下筷子，衝了出去。慕佑天自然也是緊隨其後，心中忐忑不安。
嫣然的房間。
當慕辰一行趕到的時候，衝在最前麵的慕佑天與慕思若不偏不倚正撞了個滿懷。
“啊！”又是一聲，驚恐至極的叫聲。
慕思若雙手捂住麵龐，看不清楚她麵上的表情，但是眾人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身子一直抖的厲害。
“思若，你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嫣然呢？”慕佑天雙手急切的扶在慕思若的肩頭，急切的大聲質問道。
慕思若聽聞是哥哥的聲音，終是有勇氣抬起頭來。她見麵前之人真的是慕佑天，便如釋重負般一下撲到了哥哥的懷中。
“哥哥，嫣然，嫣然她……”慕思若邊哭邊泣不成聲。
慕佑天聞言，心中咯噔一下，轉身急速將妹妹交於娘親，便毅然決然的衝了進去。
“不，不要進去！”慕思若大聲驚呼。
隻是慕佑天怎會肯聽她的話，人早已經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慕辰與沈幽若緊隨其後，也跟了進去。
縱然有了親人壯膽，但是慕思若卻依舊沒有膽子再踏入那個門口一步。
房間內，一切如舊。
隻是躺在床上的嫣然，早已麵色發白，身體僵硬，七竅流血而死。
沈幽若做為大夫，自是見慣了生老病死。她搶先一步，率先趕到床邊，檢查了一下嫣然早已經冰涼的身體。
片刻之後，沈幽若終是沉著麵，得了結論，“昨夜三更，人便沒了。她身子本就弱，又突染上了血症！便一發不可收拾，身子立即撐不住了。”
沈幽若檢查完之後，又用錦被將嫣然的慘死之狀蓋住。
她回身，擔憂的望了望兒子。卻見慕佑天的麵色漆黑，嘴唇蒼白，唇瓣一直在顫抖個不停。沈幽若暗自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心知此番兒子必定被驚到了。
“兒子，你沒事吧？”沈幽若擔憂的詢問道。
最為可怕的是，慕佑天竟然可怕的沉默著，任憑娘親怎麽詢問都始終不發一言。
慕辰暗自歎了一口氣，走至慕佑天身邊，如同對待一個成年的男人一般用力的拍了拍兒子尚有些稚嫩的肩頭。
“兒子，你是個男人！這一生會經曆各種各樣的變故，即使麵對承受不了的噩耗，也應該咬牙麵對。嫣然這樣的花季少女離去，爹爹知道此刻你心裏肯定不是滋味，我和你娘親同樣也很難過。”慕辰凝眉低聲安撫道。
慕佑天的唇角動了動，眸中終於有了些許的情緒變化，整個人不再像最初那樣癡怔。
嫣然之死，徹底的摧毀了慕佑天的世界觀，對他的打擊幾乎是毀滅性的。
他難過，震驚，不敢置信，也恨自己的無能。他的眼前不時的閃現出嫣然，身穿鵝黃色衣服時清麗麵容上的明媚笑容。嫣然的笑，一直都在他的眼前，怎麽都揮之不去。
慕辰見兒子雖然難過，卻終是接受了這個事實，便放下心來。
慕辰回身，麵色凝重，沉聲詢問沈幽若：“好好的人，為何會得了血病？幽若，你確定她的血病不是本來就有的，而是近期才感染上的嗎？”
沈幽若意味深長的盯了慕辰一眼，望見慕辰的目光，心知二人的想法必是不謀而合的。
沈幽若點點頭，堅定道：“我已經仔細為她檢查過，的確是突發性血病。若是嫣然的體格強健，大概該可以多撐半日。但是她身子柔弱，自是發病比尋常人更加突然。”
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的慕佑天，終於回過神來：“娘親，為何好端端的人會突發血症？這到底是為什麽？”
慕佑天詢問到了最後，語氣幾近咆哮。
他的痛苦，終究是需要一個發泄之處。
沈幽若頓了一下，內心深處不是沒有掙紮和猶豫，卻終是決定要將事情告知於兒子。她覺得，慕佑天有得知真相的權利。
“我已經仔細觀察過，傳染源來自嫣然所穿的衣服。那身鵝黃色的衣衫，必然是患有血病去世之人曾經穿過的，這血病與其他的疾病不同，極具傳染性，不管是患病者吃過用的東西，哪怕是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有傳染源，而且這種疾病隱藏的較深，起初得病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來，可一但病發基本上都是回天乏術了。”沈幽若如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