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送別
“虞師兄,小妹許負,還請以後多多照應了。”
眼前的小蘿莉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身高隻到腰間,挽著個包子一樣的發髻,看上去剛換完牙不久,細齒明眸靈氣十足,隻是臉上有些泥土花汁一類,似乎剛從哪個草叢鑽出來。
虞周扭頭,瞪著龍且拿眼睛示意: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沒交代魏老頭的新徒弟是個女弟子?
龍且一臉迷茫,摸了摸屁股,帶著點哀求之色回應:我也不知道啊,隻聽魏老說是去找徒弟,哪想是個小丫頭啊。
虞周投去質疑的目光:真的?
小胖子眨著眼睛皺著眉頭,嘴巴也是緊緊抿著,一副嚴肅又堅定的模樣:真的!
虞周的眼神有點複雜:仔細想想,師父還沒有提起過這丫頭,什麽來路啊?
扭動了幾下,龍且的肥臉沒緩衝過來,奇形怪狀的擠在一起,不時的一抽一抽。
“噗嗤……這個哥哥真有趣,想必就是師父提到的龍且大哥吧,小妹見禮了。”
胖子一時半會兒沒法回,虞周接著話頭問道:“許師妹從何而來?”
“從溫城啊,爹爹官運已盡,隻好帶著全家出來避禍。”
官運?許負?
虞周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說了一句:“你是不是還有個名字,叫做許莫負?”
小姑娘笑容更加燦爛,回頭對著魏老頭擠眉弄眼,魏轍也以目光回應,看那意思,也有幾分暗中交流。
“師兄從何得知?”
小姑娘很疑惑,師父明明說過,從沒跟這師兄提過自己,現在的名字可是她上山之前臨時定下的,原來莫負寓意不負君恩,現在嘛,已與大秦決裂,隻好改掉。
虞周不答,繼續追問:“這麽說,師父教你的便是察天時觀氣運的陰陽相學了?”
魏老頭也是心中納悶,瞞了這麽久,怎麽什麽都沒瞞住?小孩兒一樣的反骨脾氣上來,他故意插口道:“老夫愛教什麽教什麽,誰讓你不珍雜學了,哼!
不止相學,我還要把兵法盡數傳授,縱橫相殺,就看你們誰的本事更大了……”
虞周臉色怪異:“師父,你不是說鬼穀一派的縱橫相殺是謠言,根本沒有這種事嗎。”
“鬼穀派確實沒有啊,但是我覺得這想法不錯,可以適用老夫的徒子徒孫。”
虞周扭臉就對小姑娘說:“聽到沒,這個老不休讓我以大欺小呢,你還跟著他幹嘛?不如我再給你找個師父吧。”
許家人接觸魏轍不多,不熟悉他們師徒間的相處方式,聞言臉色全變了,這是女兒不受歡迎又被排擠了?還是那小子欺師滅祖?怎麽這種話也能說出口?
哪知小許負咯咯亂笑,抱著肚子回道:“好啊,不如師兄來教吧,哪怕是種地,隻要是你教的,我也用心竟學。”
這還是個自來熟!
虞周也不客氣,在她腦門一彈:“我可沒空暇了,找你嫂嫂去吧。”
小丫頭扶著額頭,對著魏轍苦臉道:“師父……師兄欺負我。”
“你……你這小娃兒,怎麽一哭就看老夫……完了完了,最近下棋再也別想贏了。”
……
……
一場離別總是愁,魏轍回來了,終於可以安心上路,師徒兩個悄悄的嘀咕一番,再向各位長輩鄉親告個辭,昨日那個醉心居家的虞周再也不見了。
一層精良的內甲作用很強大,可以激起蓬勃的戰意,也能讓一顆心無處可逃,如果沒有這層甲胄相隔,它一定會掛在身後的未婚妻身上,不肯隨著身軀一起走吧?
送親人上戰場,眼淚是不吉利的,緊咬著嘴唇的項然煢煢孑立,在那高聳的山峰上,努力看清越來越遠的身影,還好,視線沒有模糊,我沒有哭。
手心已經攥得發疼,鼻子裏的酸意越來越濃,一緊一送把那裙角擰成菊花,很想抽打些什麽發泄一下,轉過頭,卻嚇了一跳。
“啊……阿虞姐姐什麽時候來的?”
紅衣少女打扮輕便,對於兄長離開,她好像高興多於憂愁:“從你念叨相濡以沫的時候,我就來了。”
項然稍稍頷首,剛要說些什麽,不料紅衣少女的背後又閃出個身影,笑得酒窩乍現:“相濡以沫?我知道我知道,《莊子》雲:嗚嗚……唔……”
少女身上從不缺零食,香甜宜人的醉棗更是封口妙物,項然收回柔荑,隻覺離別的不舍哀愁,被這一鬧衝淡了許多。
“好好吃你的吧,大人說話少插嘴。”
小許負咽下棗子,張嘴還要說什麽,哪躲得過項然的手快?又是一把狗糧下去,小蘿莉腮如鬆鼠,酒窩都被撐開了。
“嘻……嫂嫂好大的威風,不過我覺著啊,沒必要在此哀歎,你想啊,以前偷偷下山,哪次回來不是挨訓?現在好了,還少個人嘮叨呢。”
項然白眼一翻,倒也有了幾分長嫂架勢:“真是沒心沒肺,你哥白疼你了,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他……他帶走的人也太少了些。”
“放心吧,我請小神婆算過了,上上大吉。”
項然這才恍然,對啊,自己怎麽把這岔忘了?許負雖小,卻是身負大名,觀氣相麵無一不準,聽說他們家剛搬走,求測凶吉的宮人便找上了門,能讓皇帝遙聞其名,本事自然不用多說。
“小神婆,來,再吃一點,多說點好聽的好不好?”
許負艱難的吐出棗核,竟是吃上癮了,張嘴再咬幾顆,邊嚼邊說:“師兄氣運旺盛,自然不必多說,倒是阿虞姐姐有些奇怪……”
兩個少女同時皺眉:“可是哪裏不妥?”
小蘿莉搖頭:“這倒沒有,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阿虞姐姐紅鸞、天喜早動,卻又遲遲不入命宮,好像有一股外力相阻,不知何故……”
要論劍術身手,虞悅興趣所在修習精湛,可是說起詩書典籍,項然更加通曉,她隻稍轉腦筋便知許負卦意,笑著打趣道:“阿虞姐姐藏的好深,快來說說,是哪家的少年郎?”
本以為虞悅會像以往那樣,遇到不懂的隻管大咧咧追問,誰知“紅鸞”二字剛出,她那耳朵一豎,矢口否認:“沒有!絕對沒有!這次不靈,小神婆,你還得繼續精進所學啊……”
她這表現,別說想瞞過項然了,就連早慧的許負也是聽得隻捂臉,簡直不打自招……
“好啊,原來真有,站住別跑……”
“沒有沒有,別追我了,咱們想想怎麽下山去玩,怎麽樣?小然你不是想我哥嗎,咱們幹脆偷偷溜著一起去……”
“我知道了,那人就在五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