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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篇 第二十五章她在鬧,他在笑

  曾經年少的修羽蓁內裏充滿野心,她的眼神裏充滿了對權力的向往。


  她高桀不馴,為了登上帝位不惜拿自己的命作為賭注。


  她殺父弑兄,利用他人的言論淹沒所有擋她路的人。


  在別人眼中,她的確是位愛國愛民的好女帝,她沒有辜負所有人對她的殷切期望。


  但在她的親人眼中,她唯獨辜負的就是信她、愛她的人。


  為了無盡的王權,她一次又一次的將愛她的人置之死地。


  她贏了,贏了天下;


  她輸了,輸了親情,輸了自己。


  她將在有限的生命裏享受看似無限的榮耀。


  或許這就是她願意付出一切而得到的吧。


  用蠱之後,她的身體日漸嚴峻。


  在上朝時,眼前會突然出現黑影;午夜夢裏,她總會夢見渾身是血的親人向自己索命;她夢見自己成為眾矢之的,被世人指責謾罵;她會突然暈厥,嚴重時會咯血,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繼而殺戮。


  她不知自己什麽時候就會倒下,所以我要在自己清醒時想找一個人。


  她要找一個信任的、年輕的,能被自己塑造成任何形狀的帝王,延續自己的統治,捍衛自己的王權。


  而如今,一對羸弱子女是派不上了用場,她還有一張王牌,她的小女兒。


  在修羽蓁眼中,她相信這麽些年洛清鶴一定把洛雲嬰培養的十分優秀,也必須優秀。她是最適合的人選,最值得自己信任的人。


  她的未來…可期!

  鄔淙在一旁看戲,頓時心生一計。


  既然小帝姬逃跑了,如果自己比他們先要找到她,那麽自己會不會更容易控製修羽蓁,進而控製王朝呢。


  眼下兩人撕破了臉皮,誰也不對誰說真話。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鄔淙悄悄離開朝陽殿,身影隱在了黑夜中,開始了自己的籌劃。


  世人皆為棋子,世人皆為執棋人。


  “修羽蓁,你騙不了我。既然你決心把她藏起來,我就一定會找到她。你心裏打的什麽鬼主意,我明白,但是我不會讓你得逞。雲錦、雲鏡已經被你害成了這樣,你休想再打寧寧的主意!”


  修羽蓁被罵的惱羞成怒,她作為高高在上的女帝,從來沒有人敢如此頂撞過自己。


  許是洛清鶴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了,一個沒有利用價值,沒有權勢的人也敢威脅自己?做夢!

  “來人,皇貴君目無禮法,將他軟禁在鸞凰殿,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來!”


  幾名金甲護衛提劍從外麵進來,徑直站在洛清鶴的身後說道,“皇貴君,得罪了。”


  “我自己走。”


  洛清鶴看著麵前清冷的女人,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嫵媚的女人撇過臉看著床榻上的人不由得歎了口氣,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難以控製了…


  紫色琉璃眼睛的男人站在畫卷前遲遲沒有挪步,心神全然被畫中的女孩吸引。


  “大祭司,線人來報,女帝暗地下了命令全麵搜查小帝姬。我們是不是應該…”


  把她交出去?

  “女帝這麽不動風聲的把小帝姬帶來意思很明顯。王朝表麵平靜,實際上風起雲湧,看來帝都要變天了。”


  “那我們…”


  槐安穿著夜行服踏著霜月而來,他心裏也知道帝都要變天了。


  “我雖是大祭司,但不代表我必須服從於她…”


  岐贏此話一出驚到了一旁的槐安,莫非大祭司有意要反?難道真如父親說的那樣,岐贏就是居心叵測的臥底。


  木窗被一扇陰風吹開,三千青絲隨風飄飄然,在月光之下露出了那頎長的身材,勁瘦的腰身曲線。


  那俊美的容顏上露出一抹心機,萬物皆有定數,怎麽會被一個人隨意更改呢。


  “天冷了,吩咐下人給小帝姬添床被子,這段時間要好生照顧,萬萬不可出了差錯。”


  鳳陽閣的火勢已被控製,女帝下了密令,勢必要不動聲色的找到小帝姬。


  這一盤棋才剛剛開始…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薄霧冥冥,一夜寒霜,氣溫驟然下降。


  窗外的桂花樹上打上了一層薄霜,花瓣萎靡落了一地,庭院裏泛著一層霧蒙蒙的水汽,遠處時不時傳來公雞報曉。


  房間內的小人兒於睡夢中打了個噴嚏,蜷縮在床榻上,緊了緊身上的被子。


  一張小臉上長長的睫毛像隻蝴蝶撲打在眼睛上,嫩的掐出水的小臉白裏透紅,櫻桃小嘴顯出健康的粉紅色,嘴角微微勾笑,呼吸之間仿佛還能聽到她的囈語,或許是夢到了回家吧。


  悠遠的遠方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入耳,將這位酣睡的小姑娘從夢中叫醒。


  恍惚之中,她以為自己又回了小苑,以為那琴聲是容景彈出來的。


  在小苑居住的那段日子,洛雲嬰總能聽到容景奏琴,或是拂曉、或是正午、或是晚霞落日。


  她揉揉了惺忪睡眼,起身下床,不由得歎了口氣。


  認清現實吧,洛雲嬰!你這不是在家,而是到了一個人不知地不熟的王宮。


  但她還是好奇奏琴者是誰,於是穿上婢女早已為她準備好的衣服,便順著聲音源頭找去。


  出了小院子,走過狹小的小道,目標直奔後山的小亭子。


  她的小苑裏也有一個類似的小亭子,隻不過這個要小上一些。


  這也是洛雲嬰第一次遇見岐贏的地方。


  曲調悠揚流水般的琴聲就是出自眼前背對著自己的人的琴下,她不由得更走進了一些,才發現奏琴者不是別人,而是自己身為大祭司的岐贏。


  “怎麽不多睡會?”


  岐贏沒有停下手上的琴弦,側眼看向身旁的嬌小人兒。


  好半天沒有聽到身旁的動靜,隻能看見一個身影站在身旁不動。他忽然想起洛雲嬰還不能開口說話。


  洛雲嬰站在原地,雙手絞在一起,打量著奏琴的男人。


  他還真是奇怪,自己明明開不了口,卻還為難自己。


  頓時覺得心裏鬱悶,眼神也變的犀利埋怨的看著那個男人。


  大起膽子,用茶水在桌案上寫。


  「你答應我的。」


  一身玄黑衣袍的男人側身正好對上了她的視線,他的眼睛還真是好看,紫色的、深邃的、迷人的眼睛。


  岐贏下一秒躲過了她的視線,渾身不適。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自己是個異類一般,被她直勾勾的看著。


  她的眼神像是個懵懂不懂世事的森林小鹿,而自己卻像個受了驚的野獸,還怕起她來。


  “我昨日答應過你,要幫你開口說話。你準備好了嗎?”


  小女孩趕緊點了點頭,他要是真的幫了自己,她一定要重謝於他。


  洛雲嬰躺在臥榻上已有三個時辰,身上開始有麻木的感覺。


  她轉動著眼睛看著不遠處那個近三個時辰沒有開口說話的男人,自己的頭上被插滿了銀針,活像一隻刺蝟。肚子也開始呼嚕呼嚕的叫,似乎和她同樣不滿。


  唉~一聲長歎入了他的耳,他掐指算了一下,時辰差不多該結束了。


  “收針之後你先把桌上藥喝了,用不了多久你就能開口說話了。”


  她看著岐贏將銀針收入針灸包內,隨後跟婢女說了句他聽不見的悄悄話。


  暗自盤算,他又耍什麽把戲?

  碗裏的藥水呈黑棕色,還沒靠近就能聞到一股刺鼻苦澀、惡心的味道,讓人想吐,但是為了能說話,她忍了。


  心一狠,眼一閉,捏著鼻子就往嘴裏灌。


  一碗中藥入口,回味起來,她差點要死過去,著急忙慌就倒了杯茶水往嘴裏灌,這才好了那麽一點。


  岐贏坐在不遠處看著小醜一般滑稽的騷操作,被她逗笑出聲。


  慌亂之中她竟然無意間用了自己的茶盞,若是自知,應該羞紅了臉。


  洛雲嬰倔強不服輸的盯著他,岐贏的嘴角若隱若現的一抹微笑。


  他在嘲笑自己?他竟然嘲笑自己?這麽苦的藥,換他來試試,看他還笑不笑得出!


  洛雲嬰在陌生人麵前從來沒有這麽窘迫過,心中十分不爽,下意識說。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


  岐贏繃緊了嘴巴,試圖給她留最後一點麵子,否認道。


  “我笑了嗎?沒有吧。”


  笑容都寫在臉上了竟然還一本正經的不承認,臉皮真厚!誒?好像哪裏不太對勁啊?剛剛…剛剛自己能說話了?

  “我能說話啦?啊!我能說話啦!”


  這麽大的聲音怎麽會是從一個啞巴嘴裏發出來的呢。


  岐贏甚為無奈的搖頭看著眼前的人。


  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香氣四溢。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顧不上舉止文雅不文雅,她拿了一個雞腿就往嘴裏塞。


  這麽多天她就沒吃過一頓好的,饑一頓飽一頓,還擔驚受怕。


  雖說那位救命恩人好好待她,鮮肉野果的伺候,但一心想回景明會館的她哪有那麽好的胃口。


  到了王宮之後,她更加寢食難安,整日擔驚受怕。


  現在一想自己偷偷從恩人那裏跑出來,他也會擔心自己的吧,手中的雞腿瞬間不香了。


  再想想爹爹、喜兒、為自己受傷的黎辰,心裏便開始委屈,豆大的淚珠滴入眼裏,飯菜也泛著苦澀的味道。


  她再也吃不下去,嚎啕大哭起來。


  女人的情緒陰晴不定,上一秒還是晴天,下一秒就開始雷陣雨了。


  岐贏皺著眉頭放下手中的筷子極為不滿的看著她,小姑娘家家的,怎麽那麽愛哭。


  “怎麽了?”


  “我想家,想我爹爹了。我想回去。”


  接著又是一頓暴哭。


  “再哭把你丟去喂狼!”


  岐贏一聲威脅止住了她的哭泣,果然這招好使。


  即便是洛雲嬰再覺得委屈,她也哭嘰不出來。


  眼眶裏滿是淚水,但她忍著抬起頭不讓眼淚流出來,默默的將剩下的飯菜吃完。


  這臭岐贏可真不是人,吃完飯就讓人把自己軟禁在房間不讓出門,自己倒是逍遙自在去了。


  此時正值晌午,氣溫有所回升,陽光泛著暖意,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嘴角剛剛想要上揚,轉而又耷拉下來。如此好天氣她卻不能出去。


  不行,她得做些什麽才對!

  於是喊來了不遠處的婢女,拜托其幫自己把岐贏喊過來,自己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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