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硬氣
下樓之後,譚局長便帶著探員們離開了,趙炎和顏霜帶著卡珊德拉坐文森特的車返回1037——這時他們才知道是文森特第一時間指出了狙擊手的位置,不過對於戰場上的老兵來說,這沒什麽可誇耀的。
埃爾法上大家沒有誰繼續聊剛才的驚險,反倒是談論起了事務所最近接觸的幾個委托案子。卡珊德拉不知什麽時候又掏出一個棒棒糖塞進嘴裏,同時有些期待的問趙炎:“是不是準備去吃飯了?等會兒吃什麽啊?”
“天天這麽下去,過不了多久你就要吃成小胖妞了。”
趙炎回了一句,卡珊德拉頓時害怕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聲道:“我不胖!我一點都不胖!”
“又沒說你現在胖,你得保持良好的生活習慣啊。比如每天定時運動什麽的。”
“運動?像你早上那樣跑步麽?”
“嗯,對了…你對用兵器感興趣麽?”
趙炎想到晚上要去拳館,便隨口問了一句。
“還能學這個麽?我看海倫每天都有練習,其實也想學來著,但是不好意思去用她的劍…”
“那正好,吃完晚飯我帶你去個地方——霜姐,你給她買運動服了麽?”
這個稱呼算是喊慣了,縱然兩人現在確定了關係,但趙炎也沒有改成其他稱呼的打算,顏霜也不在乎,回道:“沒呢,那我等下帶她去買幾身,對了,樓婷樓康到事務所了,你去跟他們聊聊那幾個委托的事吧。正好你回來了,咱們有時間去處理一下。”
“好的。”
趙炎轉過頭來:“等下霜姐帶你去買運動時穿的衣服,對了,你不是想染頭發麽,下午可以去換個自己喜歡的顏色。”
“真的嗎?是你幫我染嘛?”
“不是,這裏的理發店有更專業的器械和藥劑幫你染,”趙炎看她有些失望的樣子,又道:“你的手機可以和我視頻通話,如果不知道該怎麽選,可以隨時問我。”
“啊?這個怎麽弄?你教教我…”
顏霜看著後麵的趙炎拿著手機教她怎麽用微信,笑著和文森特說道:“露易絲看著像個孩子,結果比我還成熟。這卡珊德拉看著和我差不多大,但總讓我想起最早帶的那些初中生。”
文森特聞言倒是想起了自己許久未見的兒子,搖搖頭:“其實還好吧,她也不鬧騰,我家那個孩子可真是精力充沛…”
埃爾法就這樣在車流中駛向了望京,沒有人知道,當前世界上幾位有數的“渡劫者”,正坐在同一輛車內聊著閑天。
趙炎和顏霜此時的心情是放鬆的,不過遠在魯省的林珊,此時卻愈發的感到了絕望。
因為她此時剛剛發現,自己的父親…遠比想象中更令人作嘔。
“男權主義”這個詞很少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倒是“女權”頻頻成為網絡上熱門討論——究其原因,就在於華國當前大部分人,潛意識中始終接受著無數年沿襲下來的“父權主義”,又或者直白一些說,就是對“男尊女卑”的認同。
而林珊的父親林大興,便是一位極其“封建”的父權主義者:從小到大,林珊和母親都是活在父親的陰影之下,無論是語言暴力還是肢體暴力,早已成了家常便飯。
這些事情,她已經稱得上“習慣”。這次母親住院她回來,也已經做好了麵對甚至反抗的準備,但林珊怎麽也不會想到,她會發現自己的父親竟然會在外麵還有別的女人,並且還有了不止一個孩子!
這一切,都源於她無意間聽到父親在走廊裏打電話的內容。
林珊回家這件事目前無人可知——她是從一位遠親孩子的朋友那裏得知消息的,回來的時候也沒通知任何人,進了醫院後,再三從護士那裏確認母親方青山身邊隻有幾個親戚偶爾過來陪床後,她才現身並墊付了一萬多醫藥費。
在昏迷的母親身旁小心翼翼地呆了三天,林珊大致摸清了那幾個親戚來探視和照顧的規律,不過就在上午,她在從廁所回來之後,終於發現滿身酒氣的父親竟然過來探視母親了。
然而說是“探視”,林大興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方青山一眼,他隻是過來問問護士方青山的狀況,聽到“還要住院三天左右”後,罵罵咧咧的說起了“醫院都是騙錢的,醫生都是騙子”之類的話語,要不是電話鈴聲響起,護士差點被他罵哭。
林大興接了電話,頭也不回的走出病房,甚至沒有注意到躲在角落的低著頭的林珊——因為他那個手機聲音開的極大,即便沒有免提,林珊也清晰聽到他稱呼另一個女人為“老婆”,並和對方叮囑“老二”的作業一定要好好寫,同時還說“老大”學習差不要緊,以後湊合上個中專就嫁人之類的話語…
結合這樣的信息,林珊立刻想起自己上大學時父親的種種可疑行跡…兩相映照之下,她終於確認了一個事實:父親恐怕很早就在外麵養了一個女人,並且已經有了一個快上初中的女孩,和一個即將上小學的男孩!
很顯然,這個被稱為“老二”的男孩才是林大興的命根子,而被稱為“老大”的女孩,在他嘴裏則是“沒用的賠錢貨”——如此赤裸裸的重男輕女話語,林珊從小到大已經聽到近乎麻木,甚至於她上大學之前都在自我懷疑:難道作為女人,在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是一種罪過?
好在帝都的大學生涯讓她及時糾正了這種錯誤的人生觀,也正因如此,當她重新回到這裏時,父親林大興那種對女性赤裸裸的蔑視,讓林珊深呼吸好幾次後才努力壓下了許久以來積攢的怒火。
以前她的確對父親的聲音都感到戰栗,但是在重拾自信之後,林珊意識到自己的憤怒其實早就積攢了超過二十年——在此之前,恐懼壓抑了憤怒,但現在,她已經有足夠的勇氣去正視自己所遭受的不公。
這種自信不僅僅來源於在拳擊館的不斷練習,更源於她年前剛剛拿到的兩萬月薪。
有錢,在這個社會就意味著說話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