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多數
吃完了巧克力醬後，卡珊德拉原本還想著要去質問趙炎，可是她很快便感覺兩個眼皮越來越沉，門外嘈雜的聲音似乎也越來越小…嘟噥一句“又來了”之後，她便不受控製的倒在了床上，連遮蓋的獸皮都沒來得及拽，便沉沉睡去。
當卡珊德拉再次睜眼時，屋內黑暗一片，微微透風的木門外已經沒了動靜。
她想抬起胳膊，結果發現自己好像被什麽東西捆住了，心中一慌，掙紮幾下後才發現自己睡在了一個溫暖的睡袋之中——從未見過這東西的卡珊德拉摸了幾下，意識到這不是繩索，而自己也沒有往日睡覺時被凍醒的難受，反倒渾身暖呼呼的。
坐起身，因為施法導致的疲勞已經一掃而空，卡珊德拉深呼吸，摸了摸腦袋，結果抓住了趙炎給他戴上的絨帽。
她動作神情一滯，昨夜的記憶紛杳而至。
各式各樣的情緒衝刷著大腦，她心緒複雜的從睡袋中爬出來。感受到屋裏的氣溫後，卡珊德拉打了個哆嗦，腦袋清醒了不少。
外麵尚未天亮，不過想來應該快到了日出的時候，她走出兩步覺得胸口涼颼颼的，這才想起袍子被趙炎撕壞了。臉色發紅的緊了緊大衣，她又想起這材質奇怪的衣服也是那家夥的，表情一時間有些糾結。
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那些事情，她走到木門前拉開縫隙朝外望。外麵隱約有火把的光影，應該是獵人在站崗盯梢。
看來是沒什麽事了。
卡珊德拉回到爐子前，加上了幾塊柴木後抬手一指，火焰便瞬間漲高，如同燃燒了幾個小時後的模樣。借著光亮，她目光一轉，忽然發現趙炎的背包就在旁邊的地上放著。
登山包的是拉開的，花花綠綠的包裝袋映入眼簾，卡珊德拉立刻認出其中幾樣和自己吃過的奶酪和麵條包裝相同，想到那令人著迷的味道，她連咽好幾次口水，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欲望，沒有伸手去拿。
“不能吃…吃了就不好罵他了…”
卡珊德拉自我催眠似的說著，但口水卻越來越多，好在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這種煎熬。木門被敲響，漢森的話語傳過來：“女巫大人？”
“進來吧。”
大門在無形力量下自己打開，漢森敬畏的看著這一幕，低下頭去：“約翰…大人有些事想和您商量，所以我過來想問問您是否已經起床。”
“我起來了，”卡珊德拉能聽出漢森對趙炎的敬畏，這是之前沒有的。她伸手摸了摸臉頰上已經凝結血痂的傷疤，問道：“商量什麽事？他怎麽自己沒過來？”
說著她又瞥了一眼旁邊的背包。
“約翰大人這一夜始終沒休息，剛剛去外麵把那隻徘徊的雪狼殺了，還用…用投槍把那個巨獸嚇唬跑了，現在天快亮了，他想和您說說…有關全村撤離的事。”
卡珊德拉表情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這一覺睡得舒服，人家卻是忙了一夜。
複雜的情緒沒來得及醞釀，她更為漢森後麵的話吃驚：“什麽意思？全村撤離？”
之前有人提出過這個意見，但被漢森否決了，因為讓全村一百多口人在冬天撤退到八十公裏外實在是強人所難，為什麽現在又做出這樣的決定？
卡珊德拉微微皺眉，心中也是很快明白過來，她沒有廢話，立刻出門：“他在哪裏？”
“這邊。”
漢森趕緊帶路，沿著空地走出去，路過那陷阱時，天色已經微微發藍，雪狼被燒焦的味道彌漫四周，而趙炎就站在土方搭建的矮牆上，此時正低頭查看著什麽。
“睡醒了？”
趙炎穿著自己帶的另一件外套，隻不過式樣不是複古的大衣，而是Monlcer的薄羽絨服。墨綠色的短款式樣讓卡珊德拉眼前一亮，但沒來得及提問，趙炎便言簡意賅的說了打算：
“這裏四周的怪物越來越多，狼和那巨獸明顯隻是一部分，我想就算能把它們解決掉，村子也要遭遇別的危機。”
他看了一眼沉默的漢森，繼續道：“如果有你在的話，兩天之內全村人都還能有機會穿越黑牆，一個星期左右時間，或許就能走到目的地。所以…我想問你願不願意幫忙？”
卡珊德拉眨了好幾下眼睛，她著實沒想到事情會到這一步。可是昨晚的戰鬥曆曆在目——當時若不是趙炎出手果決，自己估計就被那怪物一口給哢嚓了。
作為女巫尚且如此，這些普通村民如果沒了保護，後果不堪設想。
“我是想幫忙，可如果人太多的話，要我一直施法取暖是撐不了太久的。”
她對救人一事並沒有猶豫，回答的第一句話也是考慮具體的實施方案——這種反應，讓趙炎暗自點頭。
生於和平年代的人享受富足生活久了，往往一生都遇不到生死抉擇的道德難題，“利己主義”的奉行，甚至會讓不少人嘲笑卡珊德拉這種選擇是“愚蠢”。
因為多數人看到這樣的行為，隻會把自己代入強者，卻從不會把自己代入那些等待命運裁決的弱者。
“具體我會想辦法，不會讓你一直施法的。”
趙炎剛說完，一旁的漢森便立刻感激不已：“感謝女巫大人…還有約翰大人！村子現在遭遇這種事，恐怕真的要靠二位援助才能渡過難關了，不過雇傭費用…我們不知道該怎麽支付。”
卡珊德拉剛想開口，趙炎便率先道：“反正我怎麽都要離開這裏，這次就當順路了。”
他這麽一說，卡珊德拉露出喜色，以為趙炎終於轉了性，結果後者補了句：“薪酬翻三倍就行。”
女巫嘴角抽了抽，鬥氣似的癟嘴道：“我不用加錢！那個…什麽時候走？”
漢森哪裏管他們兩人怎麽商量，現在有人願意幫忙就已經謝天謝地，他立刻回答：“我現在就去叫他們收拾東西！”
“每人隻帶一天的食物！每十個人帶一口鍋，有多少衣服帶多少衣服，其他全部舍棄，天亮之後一小時就要出發，我不會等任何人，懂麽？如果做不到，就留在這裏等死。”
趙炎的話語讓漢森打了個激靈，旁邊卡珊德拉更覺他說得過分，皺眉想要勸阻，可沒等開口，漢森便點頭應了下來：“是，約翰大人，我馬上去通知！”
看村子雞飛狗跳的折騰起來，卡珊德拉忍不住低聲道：“既然要救人，幹嘛這麽嚴格…這要是沒跟上大部隊，難道真的不等了？”
趙炎平靜的看了她一眼：“如果為了等那幾個人，把全村人都搭進去了呢？”
卡珊德拉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