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大佬
屋子裏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文森特雖不是專業的醫療研究員,但這個房間明顯做了隔離處理,進門還有專門的殺菌腳墊,屋裏陳設極為單純,按照戰地醫生的標準,在這裏做手術都夠了。
“這些年學的東西不少啊,我就記得當初羅伊大腿中彈,我說讓你幫忙按傷口,結果你沒幾秒就跑外麵吐去了。”
趙炎湊近看了看吸血鬼躺的鋼床,隨口說道。
文森特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想想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十年,又有些唏噓:“這麽多年,血見的太多了,總歸要學點東西…”
他說著推了下旁邊電腦的鼠標,休眠狀態的屏幕亮起,一個個圖標和檢測畫麵顯示出來。不過文森特頓了幾秒,繼續道:“羅伊12年的時候死了,肝癌晚期。99年他回了英國後精神狀態就不對了,後來子女給他送進了養老院,再然後是精神病院,最後死在了那裏。”
“嗯。”
趙炎平靜的應了一聲,“總比受罪強。”
幾十年過去,戰友們沒剩下幾個,趙炎早已習慣了無聲的告別。而文森特終究在這個年紀容易感傷,沉默下來。
監控屏幕上的各個圖標比較平穩,趙炎走過去看了看,發現代表生物電和心跳的兩個檢測窗口有著規則的律動。
“有什麽變化麽?”
“生命體征越來越強,心跳明顯,皮膚也有變化,對比圖我也在拍,定時每兩小時記錄一次,都在這邊。”
文森特用鼠標點開幾張,趙炎看後,發現她身體再生的速度著實不慢,枯骨一樣的身軀如今似乎厚實了一些,肌肉在逐漸生長。伸手摸了摸,皮膚已經有了一些彈性,不複當初那般幹硬。
“對了,我查了些資料,大概能確認這個吸血鬼的身份。”
“哦?教廷數據庫裏的?”
“不止,我在幾個異能者組織的數據庫都有賬號,掛上代理查了一下,有些沒有權限打開,但大概能夠確認她是個法國貴族。父親還有男爵的爵位,不過整個家族早就消失了,史書上隻留下幾個名字。”
文森特說著把幾個加密PDF文檔打開,趙炎看到上麵有幾個家族徽記的圖片,倒是點頭:“石棺上的確有這個標誌,她是怎麽被埋的?受迫害,所以自我保護?”
“不止,如果資料沒錯,顯示她應該叫露易絲——但綽號的名頭更響亮,叫‘紅女巫’…但會不會巫術不知道,畢竟那個年代信息失真嚴重。”
趙炎掃了一眼屏幕上的資料,上麵顯示“紅女巫”在1574年被附屬於教廷的獵魔人小隊發現,她自己僥幸逃生,而整個家族其他成員則被公開處以極刑。
她在此後的二十多年裏不斷組織人手對抗教廷,還造成了不少獵魔人的死亡。但文件最終沒有寫她的下落,估計最後是她自己主動躲進了棺材,畢竟石棺上還有非常簡陋的家族徽記。
“沒想到還是個盟友呢,幾百年前就跟教廷對著幹…”趙炎笑了笑:“當然,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咱們按計劃來。”
說完他在燒杯裏留下了一百毫升血液,文森特則負責定時將其滴入吸血鬼的嘴巴。
“真能喚醒她麽?”
“這些都不重要。”
趙炎笑了笑:“這段時間先辛苦你,身份的問題很快解決,先蟄伏一段吧。”
“這說的什麽話,我這個老頭子——嘿,和你一比我也不能這麽說…反正我身體也不如當初了…打打殺殺就算了,當當管家,做做小事真是求之不得。”
文森特咧嘴笑著說道,不過趙炎能看到他滿頭銀發和已經鬆弛的皮膚。
歲月終究不饒人。
他拍了拍這位老戰友的肩膀,離開出租屋後便打車朝望京走,路上給老譚打了電話,但對方直接掛掉,估計在開會。他便發了個信息,隨後閱讀起了克裏奧娜忽然發來的一段文字…
上麵說女巫聯盟最近在華國邊境和第九局的探員發生了衝突,想就此詢問一下趙炎的看法。
趙炎有些莫名其妙,因為他並不知道教廷暗地裏已經把他的危險等級提升到最高,屬於“無法估量”級,上一個被這麽定義的家夥是女巫卡珊德拉。而包括女巫聯盟在內的數個組織,都以此為標準,直接將趙炎認定是第九局某個深藏不露的決策層大佬…
因此當衝突發生時,他們首先想到了曾經和女巫聯盟交好的趙炎,並讓克裏奧娜私下裏先探探口風。
這事也的確是趕巧,趙炎琢磨了一會,大致猜到了原因,隨後默默開始打字。
而在第九局的辦公室內,剛剛從會議室回來的譚平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微眯眼睛,不動聲色的揣了回去。
此時此刻,譚局長在局裏的地位可謂發生了明顯變化。
整個第九局的辦公區域就這麽大,神農架發生的事兩天內早就傳遍,但凡了解局長和副局長之間矛盾的,都明白這次譚局長栽定了。
一路走回辦公室,四周看過來的眼神要麽帶著些憐憫,要麽就是完全無視。譚平麵色陰沉的回到座位上,見四周沒人,這才放鬆了神情,嘀咕一句:“演戲還真是費勁啊…”
楊平山在剛才會議上的決定果然不出他所料:這位局長吃定譚平徹底完蛋,從頭到尾連句批評的話都沒說,隻道讓他“繼續做好手頭工作”,簡單問了問情況後便放他回來寫報告。
打開文檔,譚平剛敲了個開頭,張副局長便敲門進來。看到譚平的一副臭臉,心裏高興的同時臉上卻作出嚴肅模樣:“老譚,這事你可千萬別想左了,最近局裏實在不太平,楊局長忙的沒日沒夜…”
聽上去是寬慰,但官場上這種之前撕破臉的家夥,譚平半句話都不會信。他勉強笑了笑:“嗯,這個我聽說了,女巫聯盟似乎和內蒙那邊的探員起了衝突?我這無所謂的,局長讓我寫報告,那我就先寫報告了。老張你要忙就先忙,恕我不奉陪了…”
“嗯,我就是來知會一聲,其實死這麽多人誰都知道情有可原,你可別多想…”
他叨叨幾句,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離開。門關上後,譚平卻是覺得好笑——想想讓黑夜亮如白晝的劫雷,眼前這些破事,還真是有點小兒科了。
別看張局嘴上是在安慰,實際上這貨明擺著故意給自己一個不存在的期待,等期望落空後,那種失落才會讓他感到快意…
而楊平山大抵也是這種伎倆——就像是折磨死囚一樣,就是不給你痛快的一刀。
但譚平現在巴不得他們這麽晾著自己。他四平八穩的往椅背上一靠,眯起眼睛翻看起了內蒙邊境和女巫聯盟的衝突事件,忽然笑了一聲,關閉了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