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冬雷
漫天風雪越下越大。
趙澤寅的屍體被擺放在營地中樣的位置,昏暗的光線下,黑色裹屍袋上麵積了厚厚的一層雪,遠處望去呈現一個凸起的人形…從痕跡來看,這屍體並沒有被人動過或自己動過的跡象。
譚平定了好幾秒,沒有發現異常,而麵前的王西平則開始要求嚴查張仁奇的靈寵,一名II級探員被叫過來檢查其身上的手串念珠,並開始嚐試召喚。
四周的氣氛十分壓抑,可站在譚平身後不遠處的顏霜,此時卻明顯察覺到了異樣。
她從始至終關注著營地內的這些人,自趙炎下去時便神經緊繃,若是有任何意外,顏霜都做好了隨時應對的準備。不過直至此時,營地內的人看起來都還算正常,一個個麵色緊繃的望著譚平這邊…可是這種“正常”是說的人,而天地之間的氣息,在顏霜眼中卻明顯出現了難以想象的變化!
在城市中,她對負能量和各種靈體早就習慣,然而此時顏霜的視野中,昏暗的天空卻明亮異常——並非燈光照射,而是那不斷聚集起來的負能量密度遠遠超過了平常!
之前她還以為這是飛雪,但仔細觀察後才明白這種能量的飄散方向和飛雪並不相同。漫天大雪被風向吹的朝一個風向落去,而星星點點逐漸凝聚的負能量則如同收到了某種吸引,竟順時針圍繞著營地旋轉著…
而當她抬頭望向天空時,更體會到了一種奇怪的壓抑感。
密集的飛雪遮蓋了黑暗的視野,可顏霜卻覺得自己凝視的不是天空,而是看不見底的深淵——仿佛恐高一樣的不適傳遍全身,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正在不由自主的顫抖…
回過神來時,顏霜努力握拳驅散那種壓抑,她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情況,但內心不由自主生出的畏懼卻讓她意識到了危機。
這種情況下,顏霜本能的就想去和趙炎說一聲,結果身體剛邁出一步,整個世界忽然間白茫茫一片——
“哢!”
一聲驚雷伴隨著閃電驟然響起,頭頂的天雷橫著劃過,因為這本就是山頂附近,以至於所有人都覺得那雷電就在上方幾百米處似的,雷聲震得腳下地麵都在嗡嗡震動,不少探員當場捂著耳朵蹲下了身子…
他們怕這道雷直接擊中營地——若是天雷劈在這裏,幾級探員都難以抵擋。
顏霜以前沒見過下雪時會打雷的情景,但報紙和新聞都說過“冬雷”算是自然現象,並不稀奇。
營地中的其他人也沒有為此感到疑惑,畢竟這麽大的雪,打幾個雷完全符合自然規律。
譚平等人甚至根本連動都沒動,冒著風雪矗立在那裏,一個個目光都盯著張仁奇屍體旁檢驗物品的探員…而後者在低聲念誦了幾句咒語後,表情皺成了一團:“王隊…這裏麵沒有感應了。”
“怎麽會?!”
王西平情緒有些激動:“張仁奇的那一套我還不清楚?他早就和我說過,即便是飼主死亡,這靈寵也能寄居在這手串上至少十年,他那靈狐就是師傅傳下來的,怎麽可能消散?”
“可是…裏麵沒剩下任何痕跡,這手串…好像也隻是凡物。”
聽到探員的話語,王西平一把拿過念珠,確認這就是張仁奇平時用的那串後,抬頭看了譚平一眼:“那我隻能說…這是謀殺!有人不但殺了張仁奇,還直接毀滅了他身上攜帶的靈寵!普通人根本不可能這樣做。”
“王隊長先別激動,看看有沒有探員能招魂?這類事情應該還來得及吧?”
譚平的聲音響起,但話語卻不緊不慢。
“劉滿!你來!”
王西平扭頭喊了一句:“現在就查!”
他這話一點都不客氣,仿佛將II級探員完全當做了自己的下屬——其實在他眼裏,連張仁奇在內的這些人,都應該是自己擁有絕對控製權的“下屬”!
在湖北地區的第九局探員中,王西平就是絕對的“老大”,雖然形容起來帶些黑社會的味道,可在製度並不完善的第九局、尤其是帝都之外的第九局係統內,王西平就是這種地區一霸級的存在:把控了大部分話語權後,他能輕鬆影響探員的等級排名,甚至能決定探員能否晉升II級或I級。
如此一個囂張跋扈慣了的異能者,在麵對空降的譚平時,甚至能正麵硬懟而不懼代價,本身就說明他是個難纏的家夥。結果王西平在神農架屢屢失敗,主要任務被譚平走了狗屎運完成,往日不對付的劉明義暗踩自己一腳不說,張仁奇又離奇身亡…
連續的打臉和挫折,已經讓他瀕臨爆發邊緣。
那叫劉滿的II級探員被嗬斥後不敢回聲,迅速拿出自己掛的項鏈,舉著上麵的白色象牙墜跪在屍體旁開始了招魂——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將血液點在了張仁奇的頭部,在風雪中,著滴血液迅速凝固凍結,而他口中念誦的咒語結束後,一道無形的氣浪竟是驟然從屍體上方爆開!
“啪”的一聲,劉滿手中項鏈直接破碎,舉著的胳膊更是如被電擊般彈飛。
“沒…沒有?!”劉滿愣在那裏,隨後繼續道:“不可能啊!這麽短的時間,靈魂不該消失的!”
“劉明義,我知道你有讓靈體湮滅的能力,對吧?”
在一眾人思考劉滿話語中的意思時,王西平降了八度的沙啞嗓音直接將矛頭指向了始終沒說話的劉明義…並且意圖明顯。
而這時趙炎已經無聲的繞到了譚平身後的位置,他看似隨意的抬頭望向天空,又一道閃電恰好在此時再度劃過。
驚雷聲過後,劉明義望著王西平,平靜的回答:“怎麽?你覺得我和這家夥因為幾句口角便會下殺手?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王西平瞬間握緊拳頭,明顯有一個想要動手的前傾。
譚平這時候自然要上前化解,可是看到王西平這副樣子,不知怎的莫名就幸災樂禍起來——他空降這裏後從頭到尾吃了對方不知多少釘子,心裏怎麽可能沒有怨氣?
劉明義說的似乎也沒錯…一個好端端的I級探員,幹什麽不行,非要在營地所有人都在的時候謀殺張仁奇?圖什麽?過癮?
譚平看了一眼王西平——這家夥就是該殺殺銳氣,一個探員罷了,在老子麵前裝什麽大瓣蒜?!
所以他原本勸阻的話語咽了回去,伸手胡嚕一把臉上的風雪,有些不耐道:“王隊長說話做事是不是太著急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