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後悔
聽到秘書這麽說,趙炎便不客氣的提出了要求,他故意把事情說得很繁瑣,並強調一定要一字不落的告訴程克光,後者為保萬全,也隻能雙手用手機記錄起了這些內容——但他不知道,趙炎卻趁此機會施放了“搜魂術”,直接開始檢索起了秘書腦海中的線索。
後者對此渾然不覺,正全神貫注的記錄著趙炎剛才說的一大段話。他畢竟隻是個打工的,程克光對國安的事很是重視,秘書不敢有絲毫怠慢。如此半個來小時後,趙炎表示該說的都已說完,他便起身離開,出門便開始給上司打電話匯報去了。
坐在沙發上的趙炎坐在那裏沒動,他眯起眼睛思索著剛剛查到的那些線索…十分鍾後,他看了看手表,起身直接出了門。
用一個自製的布袋蓋住了雨傘的上半截,趙炎把它拎在手裏的時候,更像是隨手拿了根建材。他左右繞了兩圈,確認沒有人跟蹤後,先是去了距離不遠的商業區。
隨手買了件人造革材質的夾克,腦袋上扣了個土裏土氣保暖的耳罩。把換下來的麥昆大衣裝進土黃色的帆布包裏,趙炎將頭發弄亂,隨即走路的姿勢也發生了改變。
他身形微弓著,兩隻腳邁起了八字步,仿佛瞬間從時尚前沿跌落成了農村土鱉。在街邊抬手打了輛車,趙炎熟練的用方言指揮司機去了縣城北邊的一座小區。
出租車不打表,趙炎砍了半天價最後給了六塊錢。下車之後,他便像是住在這裏一般駕輕就熟的朝裏走。
這裏不是什麽高端住宅樓,從街邊那些穿著邋遢的孩子和裝潢掉價的各種商鋪,便能看出這裏的消費層次隻比農村好一點。趙炎繞了幾圈,徑直進了一家棋牌館。
劣質香煙味撲麵而來,混合著臭汗與奇怪的腳丫子味。地上的煙灰煙頭很多都被踩實了,連掃都掃不掉。拿著手機打遊戲的年輕女服務員抬頭掃了他一眼,又收回視線——對於這種邋遢的散客,她實在是懶得搭理。
趙炎操著方言在櫃台買了包中南海,點燃一根叼著進了裏麵:“看看朋友在不在。”
這種小地方的服務業基本沒什麽培訓一說,服務員隻管收錢,多餘的話一句都不會講。趙炎上了二樓,在嘈雜的喧嘩中找到了目標。
屋子裏那個正在打麻將的平頭男人叫劉楠,是程克光司機班裏的一員。因為程老板車多,去的地方也多,司機一共有六個。每次出行至少是兩人輪換。今天劉楠休息,趙炎從秘書那裏得知了他的住處和習慣,便直接來到這裏,順利找到了對方。
劉楠本身沒什麽文化,除了長得壯點外沒什麽優點。但他和程克光有些親戚關係,所以才能成為程總的司機。不過粗鄙的人怎麽也高尚不起來,劉楠工資拿得不少,但初中就輟學的他根本不懂什麽投資,一有閑錢就賭博打牌,三十多了依舊光棍一條。但正因如此,他便成了程克光少數信任的身邊人之一。
趙炎假裝來找人,到屋子裏來回繞了兩圈,裝作百無聊賴的樣子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抽起了煙——室內煙霧繚繞恍若仙境,通宵打到現在的劉楠雙眼通紅的伸手摸牌,拇指劃過牌麵,猛地往桌子上一扣:“哈!自摸!”
嘩啦啦的洗牌聲隨後響了起來,劉楠渾然沒注意身後的趙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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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婷睡醒的時候是下午三點。
她很少午休,這一次卻整整睡了兩個多小時。起來之後渾身有些酸痛,她坐起身,發現身上的被子蓋的很嚴實。樓婷知道自己有蹬被子的習慣,所以扭頭望了一眼旁邊,發現顏霜橫握手機,應該是在戴著耳機看電視劇。
她察覺到了樓婷的動作,摘掉耳機,起身倒了杯熱水過來:“感覺好點了麽?我剛才摸你額頭好像有點熱。”
樓婷趕緊自己摸了摸,好在此時體溫是正常的。她呼了口氣:“沒事了,使用那個法陣容易有些後遺症,等過去就好了。”
以前她為此發燒躺床上歇了三天,但這次應當是休息的及時,身體好歹撐住了。酒店暖氣很足,穿著睡衣的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洗了把臉後問道:“他們在忙麽?”
“趙炎出去一趟,說是晚上回來,讓咱們自己在酒店吃晚飯就好,直接掛賬就行。”
顏霜把耳機纏起來,“如果不舒服的話,就好好休息吧。外麵好像有點起風了。”
“嗯,好。”
樓婷嘴上是這麽答應的,但心裏卻已經開始思考上午得到的那些線索。雖然法陣獲取的信息並不算多,不過仔細對比之後終究有些新的發現。坐回床邊,拿起本子閱讀的樓婷不斷開始在紙上畫起了圖。她試圖將法陣找到的影子和檔案裏的人對上號,不過很快發現受害者中唯一的女性似乎並不簡單。
名為馬曉芳的死者是邱縣本地人,派出所裏的檔案顯示她是無業狀態,之前是歌舞團的成員,後來忽然辭掉工作便沒了其他記錄。從時間上,她一年前就已經“無業”。樓婷之所以覺得奇怪,是因為在法陣的探索過程中,女鬼表達出的情緒往往比男性更加清晰——她並不懂這其中具體的原理,隻能用“女人陰氣重”之類的理論勉強解釋。
不過現在的問題在於,如果那個女鬼就是馬曉芳,樓婷實在不理解為什麽她的情緒一直是“後悔”。
在此之前,樓婷碰到的女鬼,所擁有的情緒無外乎“憎恨”或“恐懼”兩種。被謀殺的、被其他鬼害死的,情緒多為害怕,而因為某些事情自殺的,往往心懷怨懟,至死不能忘懷。
按照這個分類,顏霜其實就是後者的典型。
不過在利用法陣探索時,樓婷能聽到女鬼反複擁有同一種情緒,她盯著本子上的一句話,上麵寫著“求求你,我再也不這樣了”——這是她努力將情緒翻譯成文字的結果,因為法陣並不能讓她聽到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