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痛陳利害
忽悠人是一項技術活。
還好林昊之前已經做了足夠多的鋪墊，將自己包裝成了京城來的大衙內。
雖然他自己什麽都沒說，但越是這樣，越能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神秘感覺。
尤其是對李九達這種疑心重的老狐狸來講。
如果林昊真把話都擺在明麵上，或許還真要被懷疑一番。
然而像現在這樣的猶抱琵琶半遮麵，留下足夠的想象空間，卻是讓李九達自行腦補，主動用各種細節將事情給圓了起來。
自我攻略，最為致命。
李九達瘋魔了。
在得知唐城會開發東南東北兩大片荒地，設置新的行政區之後，他已經徹底放棄了先前坑程山水的計劃。
於是接下來他就打起了太極，一麵跟林昊二人虛與委蛇，一麵心裏暗暗盤算該走哪些門路，盡可能將兩個新區的地皮用最便宜的價格拿下。
一點多的時候，飯局無疾而終。
直到重新開上大奔，程山水都還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知道李九達怎麽就突然放棄了和自己的合作計劃。
想不通就問，反正車裏也沒外人。
於是程山水就一邊開車，一邊對副駕駛的林昊說道：“老弟，你今天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林昊此時正半開車窗抽煙，聞言就回過頭，笑著說道：“三哥不會到現在還看不出李九達是想要坑你呢吧？”
“啊？”程山水愕然。
雖然他早就看出了今天這場會麵的詭異，但具體坑在什麽地方，卻是沒想出來。
隻是不等他繼續發問，林昊就彈掉手中煙頭，給出了答案：“李九達那份規劃書，三哥你也認真看過了，你真覺得他有那麽好心，會拿一隻下金蛋的金雞來跟你一起分享？”
程山水搖頭：“恐怕夠嗆。”
“所以這裏邊就一定會有貓膩。”林昊敲了敲門把手，又繼續說道：“規劃書這種東西，其實是可以掩蓋很多問題的，隻要有心用一些春秋筆法，那麽就算一坨狗屎，他也能給你吹的天幻亂墜。”
說到此處，林昊心裏不由得一陣冷笑。
他知道後世那些搞挨踢玩概念的，在騙投資時就經常使用這種把戲。
盈利模式還隻在屁屁踢上，就敢覥個逼臉跟投資人十億八億的張嘴要錢。
程山水本身學曆並不高，文化程度有限，雖然社會經驗豐富，也搞過一點房地產，但隻看文案的話卻還是很難發現這裏邊的彎彎繞。
而他自己也是因為重生的緣故，才知道李九達的坑在何處。
為
了不讓兩人之間日後因為這件事產生嫌隙，林昊覺得有必要給程山水把事情說清楚，於是就建議親自去舊煙廠那邊看看。
程山水下午反正也沒有其他事，再加上心中也頗為好奇，便欣然點頭答應下來。
於是二人便改道直奔李九達說道那塊地皮。
舊煙廠顧名思義，就是唐城市卷煙廠的舊址。
隻不過早在上世紀末，煙廠就和造紙廠鍋爐廠一起，搬遷到了西郊的工業開發區。
而留下的地皮，之前也已經被某開發商買下，建起了一片當時在唐城轟動一時的高層住宅。
隻不過後來因為很多原因，工程開發到一半就爛尾了。
林昊和程山水趕到舊煙廠，眼前就出現了一片破敗不堪的灰蒙蒙爛尾樓。
二人驅車在附近饒了一圈，隻見在那片爛尾樓四周，全都是低矮平房的棚戶區，或者年久失修的筒子樓。
“這下三哥你應該知道咋回事了吧？”指著前方一片跟爛尾樓隻有一街之隔的大雜院，林昊笑著問道。
程山水輕輕點頭，顯然也已經看出了其中的問題。
隨後就聽林昊繼續說道：“想要開發舊煙廠的地皮，就得先把這裏的遺留問題解決掉，雖然我不能百分百的確定，但料想李九達應該是接到了官麵上的暗示，所以才會接手舊煙廠這塊燙手的山芋，畢竟這裏已經成了咱們唐城麵子上的一塊汙點。”
“然而這麽多年這片爛尾樓都一直沒有人接手，其實就已經說明很多問題了，三哥你也是搞房地產開發的，應該明白如果將這片闌尾樓拆掉重建，到最後就算不賠錢，肯定也賺不了多少，而那麽多錢不論幹點什麽，哪怕是存在銀行吃利息，都肯定比開發這塊地皮的收益要高。”
程山水聞言緩緩點頭。
他自然更明白林昊所提的這個問題。
不過在點頭之後，他眼中卻又閃過了一抹不甘。
林昊看在眼裏，便笑著反問：“三哥是不是認為，哪怕開發這塊地一分錢不掙，好歹也能在官麵上刷一波好感度，為今後的生意討個人情？”
程山水再次點頭。
他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很多生意人其實都幹過這種賠本賺吆喝的事，出錢為上頭的領導解決麻煩堆政績，隻為了在官方那裏留下個好印象，以便今後可以獲得更多的便利。
然而林昊卻不這樣認為。
起碼在舊煙廠這塊地上，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於是他就繼續解釋說道：“三哥你想法是好的，不過這裏邊有一個問題，你認為李九達會給你這
個討好上頭的機會嗎，以他的行事風格，恐怕此前就已經把方方麵麵都舔明白了，到時候三哥你一旦答應合作，就會淪為默默無聞的苦力，至於最後的人情會落在誰身上，嗬嗬。”
林昊一聲冷笑，他相信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程山水一定能相同這裏麵的關鍵。
果然，經過林昊這麽一分析，程山水的臉色登時就陰沉下來。
“何況這塊地想要開發，其實也並沒有看起來那麽容易。”林昊繼續補充：“三哥你看到這周圍的棚戶區了吧，和爛尾樓隻有一街之隔，如果想要拆遷的話，爆破之類的方法是甭指望了，而如果一點點拆除，那麽就會加大成本投入，到時候新房子蓋起來，不賣出天價就鐵定要賠錢，可你看看這周圍的環境，不是筒子樓就是棚戶區，三哥你覺得在這麽一個地方，新房子有可能賣出高價麽？”
“而且我敢斷言，李九達到時候一定會在工程質量上偷工減料！”
林昊最終，一錘定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