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恩仇
星期天，常遼跟著趙曉去拍了曉格的廣告照片，一共拍了七套，頗費了些周折，在攝影棚拍了五套，分別模仿工作場景、居家場景的，又去高球場拍了一套，去一個購物商場拍了一套，從早上八點多鍾一直忙到晚上八點多才拍完。
詩三百負責這個廣告項目的人說，因為距離“曉格”首批新品上市隻有一個多月了，時間很緊，照片做一下後期處理就會緊接著上廣告，先把首發上市的十座大城市覆蓋，其中北京最快，順利的話國慶節後就能看到，其他城市可能也就晚一星期左右，之後再逐步覆蓋國內其他城市。
星期一一早，常遼到了公司，就總覺得認識或者不認識的同事們，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似乎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他知道這是那篇關於梅雲書的帖子發酵的結果。此前一段時間太風光了，很多人本就眼紅，現在終於逮到個看笑話的機會了，他對此倒不是很在意，隻是一想到這些人在背後指不定會怎麽添油加醋的編排梅雲書，心裏就火大，偏偏又無可奈何，這種事情他自己是沒法出麵解釋的，隻會越描越黑。
29號晚上八點多鍾，常遼開著車出了小區，在小區大門口見到了等候著的王誌豪，一年不見，他長胖了很多，但右腿瘸了，拄著一根單拐。常遼在他麵前將車停下，他就渾身不自覺的微微顫抖起來，張嘴說了句什麽，但是隔著車窗，常遼也聽不見。
常遼指了指身旁的副駕駛座，示意他上車。他走到車門邊，費了些勁才拉開車門，就拄著拐站在車門邊看著，常遼說道：“上車。”
“去……要去哪兒？”他一臉驚恐的問道。
常遼又說了一遍：“上車。”他遲疑了一下，才將單拐靠在車門邊，上半身先趴在座位上，雙手扒著爬上來坐下，又將拐杖拿上來抱在懷中。
等他關上車門，常遼就啟動了車子，一聲不吭。過了大約一兩分鍾，在一個紅燈路口停下，他又問道：“常……常爺爺，要去……去哪兒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常遼答了一句，就又不吭聲了，他也不敢再囉嗦，車裏靜悄悄的，隻有發動機的聲響。
大約半個小時左右，常遼將車開到了世紀城小區大門口，靠邊停下、熄了火，拿起煙來點了一根抽著，又遞了一根給王誌豪，他剛伸手想接，遲疑了一下，又把手縮回去，搖了搖頭：“不、不用了，謝謝。”
常遼說道：“還記得這地方嗎？”
“記、記得。”王誌豪急忙說道：“常爺爺，這回這事真不是我幹的，我……我……”
“我知道不是你。”常遼說道：
“是盧潤鄰，可盧潤鄰是從你這兒知道的。”
王誌豪頓時就不吭聲了，常遼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團濃濃的煙霧，看著他說道：“還記得當初在我怎麽跟你說的嗎？我說你要是把這事泄露出去，玷汙了雲書的名聲，我保證把這些事十倍加到你妹妹和你媽身上，對吧？”
“我……我……是盧潤鄰他逼我的啊。”王誌豪哭了起來：“常爺爺，是盧潤鄰逼我的啊，我沒有辦法，我求求你，饒了我吧。”
“這事沒法饒你。”常遼搖搖頭，頓了一頓，又說道：“別哭，聽我說。”
王誌豪果然止住了哭泣，揉了揉眼睛，呆呆看著常遼。
常遼說道：“我仔細考慮過，事到如今，有兩個辦法，第一，就是當初說的，我會把你那段錄像公布出去，另外我會安排人去找你媽和你妹妹。我今天中午還讓人確認了一下，你妹妹王誌嬌現在還在學校，研三了，有個姓呂的的男朋友，內蒙人，對吧？我有很多辦法對付她，比如最簡單的，找她男朋友買段他倆在床上的錄像發出去，無非就是個價錢問題，隻要價錢合適，應該能買到。或者稍微複雜點，她今年研三，也該準備找工作了，我可以安排個合適的機構把她騙來，然後把她拐賣到山裏去給人生孩子，她一輩子就完了。這些……”
“常爺爺！常爸爸！”王誌豪又哭了起來：“我知道我……”
“閉嘴！”常遼說道：“我現在隻是跟你陳述事實，並不是決定要這麽幹了，不要打岔，聽我說完。”
王誌豪當真就乖乖閉嘴了。
常遼說道：“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是什麽人，並購之王也好，常王也罷，一個上市公司董事長我都可以一巴掌拍趴下，更何況你們一個普通家庭。所以剛才說的這類方案，對於我來說，操作起來不會太難。你也可以讓你妹妹提防，但是你要明白，她的任何一個男朋友，甚至是結婚的丈夫，都可能會被我收買。她的任何一次出門，不管求職、上班或者旅行，哪怕就是出門吃個飯，都有可能被我抓到機會，所以事實上除非她一輩子不戀愛、不工作、不出門，否則她是防不勝防，你承認嗎？”
王誌豪帶著哭腔說道：“常……常爺爺，我去自守行不行？我求求你放過我妹妹。”
“你去自首，坐實那篇帖子講的事情，讓我老婆死了都不安生？”
王誌豪楞了一下，隨即又哭了起來：“那你到底要我怎麽辦？”
常遼說道：“我已經說了，事到如今，隻有兩個辦法，一個就是剛說的，你們一家等著承受我的報複。還有一個辦法，你這個當事
人出麵澄清，讓世人都知道那篇帖子裏說的是謠言。”
“我澄清、我澄清。”王誌豪說道：“我……我馬上就澄清，我上網、我登報澄清。”
“沒這麽簡單。”常遼搖搖頭說道：“你也是廣播學院畢業的，多少也應該懂點傳播理論、傳播心理學，你就這麽澄清，沒人會信，甚至搞不好反而是此地無銀的效果。”
“那……那要怎麽澄清？”
常遼將煙頭扔到車窗外，緊接著又掏出一根煙來點上，抽了一口，才說道：“《論語》有雲，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所以要想達到澄清的效果，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把澄清的話當成你的臨終遺言，換句話說，你得死，並且留下一封遺書來澄清。”
王誌豪頓時就呆住了，不言不動的，呆呆看著常遼。
常遼轉頭避開他的目光，無奈的撇了撇嘴，說道：“你想想，如果你留下一封澄清的遺書，並且以死明誌，那麽網上那些看客還能不相信你嗎？即便僅僅出於同情，他們也會相信你說的，隻有這樣才能達到澄清的效果。”頓了一頓，他歎了一口氣：“唉……我知道這樣太殘酷了些，我也不希望這樣，可是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你有什麽別的辦法嗎？如果你有，並且可行，我願意照辦。為了雲書的名聲，要花多少錢、動用多少資源我都不在乎。”
王誌豪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常爺爺、常爸爸，我錯了，我求求你……”
“別說這些！”常遼喝止住他：“我今天找你來不是要拿你出氣，我如果要出氣，不用找你來。我是要跟你商量解決問題的辦法，所以你認錯、求我都沒用，我要聽有用的，我要解決問題，要挽回我老婆的名聲。”
王誌豪忍下大哭，變成了哽咽，呆呆的看著常遼，一言不發。
“唉……”常遼又歎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其實你該知足了，你想想，你給我戴了綠帽子，逼死了我老婆，我有隨時可以讓你家破人亡的力量，但是我都忍下來了，現在還給你選擇的機會，你還要我怎麽樣？”
王誌豪默默的不吭聲，低垂著頭，有些呆滯了。
常遼又拍了拍他抱在懷中的拐杖，說道：“你腿殘了，是短時間內先後被我和盧潤鄰打斷的結果對吧？但你捫心自問，比起你給我家帶來的傷害，我打斷你兩條腿，你虧了嗎？相比之下，盧潤鄰無緣無故打斷你的腿，讓你致殘，現在也是他把這事捅出來，把你和我都逼到了這步田地，你難道不恨他、不想報仇嗎？”
王誌豪一下就抬
起頭來了：“怎麽報？”
常遼說道：“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我剛說的，你以死明誌澄清這事，並且讓世人都知道，是盧潤鄰造的謠，把你逼上絕路。你隻要把他放到輿論的矛頭之下，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頓了一頓，他又問道：“你買彩票嗎？”
王誌豪愣了一下，才點頭答應了一聲：“買。”
常遼說道：“穀裕的事估計你也在網上看到了，他原先可是一個身家幾十億的上市公司老板，有多少社會資源，不用我說你應該也能想象得到。就算你連續中十次500萬，你能比得上他嗎？”
王誌豪呆呆的答不上話來，常遼又說道：“所以你要明白，一旦我對你家展開報複，你根本沒有任何機會能抵擋得住，你家必然家破人亡，你現在又殘廢了，所以你這輩子事實上已經完了，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活著也隻是苟活、苟延殘喘。這一年多以來，你過的很苦吧？我可以保證，你如果繼續苟活，將來會更苦。但是你一死，既挽回了雲書的名聲，又能報仇雪恨，豈不痛快？雲書怎麽說也跟你相戀一場，沒什麽對不住你的地方吧，但是卻被你害死了。你會擔心你妹妹，她也有個哥哥、也有父母，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她的遭遇落在你妹妹身上，你這個當哥哥的做何感想？難道你對她一點愧疚都沒有嗎？大丈夫立身處世，應當恩怨分明、快意恩仇，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這道理。”
常遼說完就不吭聲了，王誌豪也不吭聲，車裏靜靜的，隻有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兒，王誌豪忽然抬頭看著常遼，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可以死，但是有……有……有兩個條件。”
“說。”
“第一，我死了，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你不能再找我家裏的麻煩。”
常遼點點頭：“這個你放心，這一年半以來，我隨時可以讓你家破人亡、報仇雪恨，可我碰過你們一指頭嗎？要不是如今鬧成這樣，沒有辦法的話，這事我都已經忍下來，不會再找你了。所以你這個正主死了，我怎麽反倒還會再去找你家人麻煩呢？是不是這道理？”
王誌豪又說道：“第二，給我……你給我一筆錢，我要……要在死前好好享受一下。”
“多少？”
“十……五、五萬。”
“十萬？五萬？”常遼看著他說道：“好，我給你十萬，不過你要享受多長時間？”
“一……一個月？”
“不行，事情天天在發酵，我等不了那麽久。”常遼說道：“給你一星期時間，今天29號，5號中午十二點之前
，如果你還沒死，就是你違約了，那我就自動執行選項一了。另外，你不能不聲不響的死，動靜要搞大點，等你想好了具體的方案，得提前告訴我，我同意了才行。”
王誌豪沉默了片刻，才輕輕“嗯”了一聲。常遼說道：“好了，你可以走了，給我個地址，我明天一早給你送現金去。”
王誌豪一言不發的打開車門、挪下車去，拄著拐杖站在車門邊，又回過身來，對著常遼深深鞠了一躬：“我對不起雲書，對不起、我真的錯了。”
常遼忽然覺得鼻子有點酸，擺擺手示意他趕緊走，他將車門關上，轉身一瘸一拐的走了。常遼看著曾經經常和妻子一起進出的世紀城小區大門，眼淚奪眶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