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傷懷
5月5號是節後第一個交易日，一早就有好幾家媒體援引覽金社記者薛宜消息，山東地產深圳雲開半島項目在沒有土地證和預售許可證的情況下，就違規預售。不過消息並未產生太大影響，全國各地大大小小的地產開發商在證照不全的情況下違規開工、預售，類似的消息幾乎三天兩頭就出現在媒體上，公眾早已見怪不怪，隻不過這條涉及山東地產，所以援引轉發的媒體稍多些。
6號薛宜又發了一條消息，山東地產前年年底在深圳交房的一個項目，僅僅一年半時間，就出現多處牆體開裂、瓷磚脫落等工程質量問題，這條消息依然沒有引起太大關注。
7號一早，她又發了第三條消息，山東地產深圳另一個項目也存在工程質量問題。山東地產三天連續被曝出三個問題，這才逐漸引起市場的關注，本來一早開盤股市向上，山東地產也跟著漲了1個多點，但是從十點半左右就開始緩慢下跌，截止上午收盤，山東地產股價下跌了大約3%，甚至影響擴散到整個地產板塊，連帶著大盤也由紅轉綠，微跌了一點。
中午股市休市時間，門戶網站四方網突然發出了一條消息，影後趙曉在一個采訪中親口所說，她1月份在深圳雲開半島用40多萬全款買了一套房子，購房協議、交款證明一應俱全。可直到最近才知道，這個項目根本還沒有預售許可證和土地證，她擔心將來辦不下房產證來，希望有關部門能出來管管，解決一下。
消息是發在娛樂頻道的，因為趙曉的巨大影響力，很快就全網到處在轉載，一些門戶網站直接轉到了房產頻道、財經頻道，事情的影響力遠遠超出了娛樂圈。中午一點鍾股市開盤，山東地產一波急跌，不到半個小時就跌停了，8.47元，一直到收盤都再沒打開過。影響擴散，整個地產板塊也都大幅下挫，截止收盤，四大龍頭中的其他三家單日跌幅都超過了7%。受地產板塊拖累，上證指數也單日下跌超過150點，跌幅超過4%，收盤收於點。
盤後山東地產發公告回應此事，稱趙曉所言基本屬實，事情是因公司銷售部門和項目部之間的溝通協調不到位而造成的，目前公司正在全力辦理相關證照。公司向趙曉以及其他已經簽約購買了雲開半島物業的業主表示誠摯道歉，接下來會以房價折扣的方式對業主們做出補償，或者業主也可以無條件解約、全額退款。
到了下午五點多，深圳相關的政府部門也發聲了，表示已經關注到此事，並已安排展開相關調查，一旦查證屬實，將依法依規嚴肅處理。
此後幾天，薛宜又連續曝光了山東地
產佛山、東莞、廣州幾個項目的問題，大約是首次影響，連帶著一些地方媒體、比如市級電視台都開始爆料本地山東地產所存在的各種方麵問題，有證照不全違規開建、銷售的，也有工程質量存在問題的。這些問題其實可以算是地產行業通病，任何一家地產公司的任何項目，如果有媒體盯著去挖掘，幾乎都能或多或少找出點問題來。受此影響，整個地產板塊股價一路走低，山東地產自然又是首當其中。
但5月12號又發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汶川地震。震後第一時間，基建、建材行業股價大漲，及至後來地產行業也跟著上漲，連漲了四天。山東地產受負麵消息影響，雖然沒怎麽漲，但也在7.30上下穩住了，沒再繼續下跌。
因為地方媒體被帶動，主動介入揭山東地產的問題，這倒是給常遼和薛宜省事了，也不用再注意去核實了，常遼隻是安排了人將相關線索提供給各地的媒體，5月18號就和薛宜一起回了北京。
兩人下午三點多鍾回到北京，趙曉到大連參加活動去了，不在北京，明天才能回來，餘秀安排了人到機場去接常遼。先送薛宜回偉倫東進，兩人一起在小區附近吃了頓晚飯，將近九點鍾常遼才打了輛車回家。
半個多小時後常遼到家，家裏收拾的整整齊齊的，30號走的時候倒是龔潔還住在這兒，不過第二天她也就搬回去了。給趙曉打個電話聊了幾句，在跑步機上跑了一會兒，就放水洗澡，準備睡覺。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卻隱約聽到外麵有聲響，穿上睡衣出去，隻見龔潔不知什麽時候來了，正在看電視。看見常遼她就笑嘻嘻的說：“姐夫，果然是你回來了啊。”
“你進來也不打個招呼，嚇我一跳。”
“哈哈，我進來發現你在房間裏了，本來想敲門的，可又怕萬一影後也在，打擾了你們，所以就開了電視等你了。”龔潔說：“我本來是過來開窗戶的，最近太潮，家裏得開窗戶吹吹風，你又不在家，所以我就每天都抽空過來開會兒窗戶。姐夫，你這次出差怎麽樣，還順利吧？”
說著常遼在沙發上坐下，龔潔就繞到他身後，給他捏起肩膀來，常遼感覺有些別扭，就把她手推開了：“幹嘛？別鬧。”
龔潔哈哈笑了起來：“喲、喲，姐夫你還不好意思了啊。這不是看你出差辛苦嗎，我這當小姨子的替我姐伺候伺候你。以前你出差回來，我姐是怎麽伺候你的？”說著又在常遼肩上捏了起來。
常遼笑了笑說：“她在的時候，每次我出差回來，她就都給我做好一桌飯菜，她手藝好得很。”
“你又不提前告訴我你今天回來，你要提前告訴我，我也可以給你做一大桌子，下回你提前告訴我。”龔潔說完，又問了一遍：“姐夫，你這次出差怎麽樣，還順利吧？”
“嗯，還算順利。”
“你這次去廣東，是去辦南風機電借殼的事，還是山東地產的事？”
常遼笑笑說：“別打聽這些，你問出口，我不告訴你吧，顯得不近人情，告訴你吧，又可能涉嫌違規。”
“我這怎麽算打聽了，我不就隨口問一句嗎。”龔潔說：“姐夫，我猜是不是……是不是偉倫地產想要收購山東地產啊？”
常遼一愣，仰起頭來看著她，她笑嘻嘻的說：“你這麽看著我幹嘛？我覺得這挺好猜啊，姐夫你出麵找上山東地產，不外乎三種可能，收購、尋求被收購、融資，是你主動找的代愛平，融資基本可以排除。如果是有小開發商扛不住了尋求大公司收購，姐夫你跟偉倫地產的關係那麽好，你沒必要舍近求遠，那不就隻剩下收購這一種可能了。而且薛宜可是你的禦用記者，最近跟山東地產杠上了，連續曝光山東地產的負麵消息，用意應該是想要打壓山東地產市值吧，那也側麵印證了是要收購。你說我這分析對不對？”
常遼想了想，事情到眼下這一步，暫時也不涉及什麽內幕信息，她既然猜到了，而且不管怎麽說，這事也請她幫過忙，跟她說說也無妨，於是就點了點頭說：“嗯，挺對。”
“收購山東地產得多少錢啊？”龔潔說：“現在市值好像都是800多億吧，隨便有個百分之十幾二十的收購溢價，那豈不是得上千億了？偉倫地產有那麽多錢？不可能吧？”
“當然沒有了，全中國除了個別幾家央企，哪有企業有這麽多錢。”
“那怎麽收購？偉倫地產給你多少錢啊？”
常遼笑道：“80億。”
“80億！這連人家市值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怎麽收購啊？就算隻要個控股股東地位，收購三分之一股份，那也得起碼300億。”
常遼搖搖頭說：“走著瞧吧，現在局麵還不明朗，具體方案我心裏也還沒譜。不過你也別打聽這些了，這個就算知道我也不能告訴你啊，否則就真的違規了。”
“龔潔撇了撇嘴，沉默了片刻，才又忽然說：“姐夫，薛宜發的那些山東地產負麵新聞，是為了壓低股價吧，肯定都是你給她提供的線索，她就是配合你是吧？”
常遼笑了笑說：“不能這麽說，她是記者，揭露問題是她的本職工作，我們倆算是合作，各取所需。”
“我覺得你太偏心了。我
也是記者啊，我們四方網還是全國最大門戶網站，影響力也足夠大，這麽多新聞線索你全都給了她，一點也不給我。我還是你小姨子呢，你不覺得有點說不過去嗎？我簡直……我簡直都懷疑你跟她的關係了。”
常遼忽然就想起了梅雲書也曾經懷疑過他和薛宜的關係，而且就是在這個房子裏、就在麵前這地方，她用水果刀把薛宜送的粉葛和藕粉紮了滿地都是。想著又仰起頭來看向龔潔，看到她那個模仿亡妻的發型，忽然覺得悲從中來，鼻子一酸，急忙低下頭來躲開她的視線，站起身來說：“時間不早了，趕緊休息吧。”說著就快步往房間走去。
龔潔愣了一下，急忙抓住他的胳膊說：“姐夫，你這是幹嘛呢，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就跟我翻臉了啊。”
常遼也是微微一愣，撇撇嘴，輕輕歎了一口氣：“唉，沒有，我跟你翻什麽臉啊，我就是忽然想起雲書來了，有點難受。”
“怎麽了，姐夫，是不是我說錯什麽了？”
常遼苦笑一下說：“原來雲書也懷疑過我和薛宜的關係，我們搬家到這兒那天，薛宜來做客，送了點粉葛和藕粉。後來客人走了，她賭氣，就在那個角那兒，用茶幾上那把水果刀把薛宜送的禮物紮了好幾個洞，當時高林媛也在場，她不願當著人麵跟我理論這些，自己氣哭了，還說是不小心把藕粉弄破迷了眼。現在想想，她跟我在一起短短一年時間，卻幾乎都是跟著我受苦了，那時候我還沒現在這麽有錢，我還欠著唐潤華一大筆錢，又要裝修這套房子，她跟著我省吃儉用，可我還好幾次說她的不是，我真是太對不起她了，唉……”
說到後來，他心裏愈發酸楚，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就向臥室走去。龔潔看著他的背影，遲疑了一下說：“姐夫，你……你也別多想了，好好睡一覺，到明天就什麽好了。那我先回去了啊。”
常遼剛走到房門口，又停下腳步，回頭說：“這都十一點了，你回什麽回，這兒又不是沒你住的，就在這兒住了，明天直接去上班。”
龔潔笑了笑，說：“好的，謝謝姐夫。”
“早點睡。”
常遼說著就推開房門，正要進去，龔潔卻跑過來拉住他，笑嘻嘻的說：“姐夫，我還不想睡，你現在心裏難過，估計也睡不踏實，要不……要不我陪你喝點酒，咱倆說說話，跟我說說你和我姐的故事，說出來你心裏就舒服了，怎麽樣？”
常遼遲疑了一下，心想跟她聊這些不合適，就搖搖頭說：“算了，越說越難過。你也早點睡，不早了。晚安。”說著就輕輕推開她的手，進了房間。
關上房門的刹那，看到旁邊的衣帽間，想起梅雲書叮囑留著的那幾件衣服，衣服沒按她說的擱著，收起來了，可也就在櫃子頂上的箱子裏。他終於忍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幾步跑到床邊，趴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嘴，就無聲的哭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