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元旦
2005年1月1日，元旦節。
常遼早就醒了，卻一直躺著不想起床，隻是看著臥室門背後牆上掛著的那幅《北嶽中秋遇仙圖》和兩個摩托車頭盔發呆，能聽到沈五一和盧潤鄰在外麵客廳裏說笑的聲音。忽然手機響了，他“噌”的一下就坐了起來，把手機抓了起來，手機拿到手裏又不禁啞然失笑，怎麽可能是她呢？想著就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老三”。
前年畢業之後，向南就回了深圳，進了自己家公司，他父親在公司裏給了他個副總經理的頭銜，不過他成天屁事沒有，就是出出海、飆飆車、泡泡妞，用他自己的話說，“生活好不無聊”。
常遼又倒了下去躺著，接起電話答應了一聲：“喂，老三。”
向南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老四，你在北京嗎？”
“在啊，前天剛回來，怎麽了？”
“我剛到北京下飛機，今晚咱們兄弟幾個聚一聚啊。老大我已經約好了，他說你和老五住一起，現在在北京的也就你們三個了，你轉告老五一聲。”
“時間、地點？先說好啊，你請客，檔次低的地方不去，不然丟你的臉。”
向南在電話那頭哈哈一笑：“晚上七點鍾，北京飯店譚家菜，這檔次夠了吧？”
“夠了夠了，傳說中的地方，心儀已久，隻是一直不敢去。”常遼笑了笑，又說道：“我們可能會多帶個人，跟我和老五一起合租的，叫沈五一，我的同事。”
“沒問題，帶過來就是了。”
“那行，就這麽說定了啊，我今天就不吃中午飯了，等著晚上吃好的。晚上見。”
“晚上見。”
掛了電話，常遼翻身下床，穿著條褲衩就拉開了臥室門，盧潤鄰和沈五一坐在客廳沙發上抽煙說笑著，看他出來，盧潤鄰就笑道：“你夠能睡啊，十一點了。剛才老沈跟我傳授泡小寡婦的秘訣，可惜你錯過了。”
“你這兩個無不無聊啊，大早上商量這個，還搞的跟政治局開會似的。”
“唉……”沈五一搖頭晃腦的歎了一口氣：“我們剛才還商量了一個正緊事，商量著教教你怎麽泡妞，讓你趕緊找個女朋友，從過去的黑暗曆史中走出來，我們看著你成天這尿樣氣就不打一處來，是吧老盧。”
“就是就是。”
常遼拿起桌上的煙抽出一根點上抽著，才說道：“通知你們倆一個正事啊，剛才老三打電話來，邀請咱們三個今晚七點到北京飯店譚家菜吃飯。”
“老三來了？哈哈，又能蹭吃蹭喝蹭玩了。”盧潤鄰開懷笑道。
沈五一問道：
“老三是誰？”
“我們大學同寢室的一個同學，大名叫向南，家在深圳的一個富二代，今天不知道什麽事到北京來，請咱們一起吃飯，我已經跟他說了，你跟我們一塊兒去。”
“這合適嗎？我又不認識人家，初次見麵就去吃人家，而且還是那麽高檔的地方，怕是有點不合適。”
盧潤鄰探手在他大腿上拍了一下笑道：“沒什麽不合適的，跟著我們一塊去就是了，都是自家兄弟。老三那人雖說有錢，但也不矯情。再說了，去譚家菜吃頓飯，在咱們來說是一個月工資夠不夠的問題，在他來說可能就是一天的零花錢，不吃白不吃。”
“哈哈，那好吧。”沈五一答應一聲，又說道：“常遼，我們剛才真的是在認真商量幫你找個女朋友的問題，你這種情況，我和老盧都覺著你隻有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抱著一個新的女人廝殺的時候，才能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之前咱們在礦上那是沒辦法，實在沒合適的，但現在咱們回到北京了，各式各樣的都有，你應該認真考慮考慮這個問題了。”
盧潤鄰也笑道：“是啊，老四，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得這麽想，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別成天盯著那幅畫和那兩個頭盔瞎琢磨了，再琢磨下去就該琢磨出病來了，你應該考慮盡快開始一段新生活、新愛情。”
常遼不想跟他們說這個，但是也明白他們確實都是一番好意，隻好隨口應付道：“嗯，等我瞧瞧吧，有合適的我就上。”
“這簡單啊。今天老三來了，把這事交給他就行，他神通廣大，分分鍾就能給你叫一群來讓你隨便挑。”
“你大爺，那是找女朋友嗎？”
“哈哈，騎著女公關再慢慢找女朋友唄，生理精神兩不誤。”
“就是，你這把年紀，生理問題不能全靠手，不然遲早得出事。”
“你這兩個孫子格調太低了，老子懶得跟你們瞎掰扯，我洗把臉看比賽去了。”常遼說著就起身走進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後回了自己房間，打開電腦上網找了一場高爾夫球比賽的視頻看了起來。
這是當初鍾晴為他設計謀劃的事情，這一年來雖然鍾晴消失了，但他卻從未放棄，就怕有一天鍾晴忽然回來，發現他早把她叮囑的事情忘了，會傷心，所以一有時間就看。特別是去年買了台筆記本電腦之後，就更方便了。如今直播加上錄像，他已經看了估計得有幾百場比賽，和高球相關的各種規則、技巧，球星、球場、球具，隨時張口就可以侃侃而談，紙上談兵已經到了一個相當高的水平，即便是和張培華麵對麵也不落下風。
晚
上七點鍾，常遼、盧潤鄰和沈五一三人準時來到北京飯店譚家菜，服務員領著他們到了一個包房門口，推開門，裏頭已經有兩個人坐著，就是老三向南和老大張宏偉。常遼幫沈五一和他們倆做了個介紹，五人坐下，向南就吩咐服務員上菜，菜很快就送上來了，向南又要了兩瓶飛天茅台，五人就一起吃喝起來。
盧潤鄰一邊低頭吃著，一邊含糊不清的問向南：“老三你這回來北京是要幹嘛？旅遊？不應該啊，在這兒上了四年大學呢，該不會是專程挑了這個假期來請我們吃飯的吧？”
向南笑道：“你們進來之前我跟老大還在說這事呢，我這回是來出差的。”
“出差？”常遼愣了一下，笑道：“少吹牛，你是來監督你們公司的員工出差吧。”
“不跟你們開玩笑，說正緊的呢。畢業這一年半，成天呆在家裏無所事事，我們家老頭看我著實不順眼，我們爺倆成天大眼瞪小眼的，他難受我也不舒服。前久公司做了個決議，要在北京開設個分公司，我媽就跟老頭說把這事交給我，讓我借著這機會練練手。我一想這是好事啊，既能躲開老頭，又能跟你們重新聚起來，於是就來了。我得負責籌建一個分公司，這可不就是出差嗎？”
“就你一個人來？”
“是啊。本來老頭想派個他的親信跟著來盯著我，不過被我嚴詞拒絕了，我告訴他要麽完全放手交給我，要麽我就不來了，我媽也幫著我，他說不過我媽，就隻好答應了。”
張宏偉說道：“剛才你們進來之前我還在跟老三說這個事呢，做生意可不是鬧著玩的，就他自己一個人，沒個經驗老道的幫手幫著，怕是不行。”
向南擺手一笑：“老大，這事你就不用為我操心了，辦這事老頭一共給了我5000萬，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這筆錢全部虧完，沒什麽大不了的。”
“5000萬！”
常遼等其他幾人相視苦笑一下，沈五一笑道：“真是有錢人啊，我們一輩子也掙不到這麽多錢，在你說來還不如5000塊呢。”
“沈哥你別多想，他們幾個跟我熟，都知道我這人，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炫耀我家有錢，我從來不隱瞞我家有錢，但我也不覺得有錢就有什麽了不起的。”向南笑道：“在我看來，錢就是一種工具，錢和人生的關係應該是錢為人生服務，而不是人生為錢服務。5000萬對於我們家來說，還不至於傷筋動骨，就算全虧完了，再賺就是了，但是我卻就此收獲了一份人生經曆，這筆錢也就算是花的有價值了，也就不算虧了。況且，你們可能不了解我們外貿這個行
業，你們想想北京有什麽外貿生意可以做的？無論工業品還是農產品，什麽都不出產，其實什麽都沒得做，之所以還要開設這個分公司，與其說是為了開展業務，還不如說是為了搞關係、搞消息，畢竟天子腳下，各種消息都靈通嘛。所以其實這5000萬本來也就沒指望它賺錢，隻是希望能用它多結識幾個說話管事的人，多得到幾條國家政策消息，通過這些消息，從別的地方這錢也就賺回來了。”
盧潤鄰笑道：“打住，這話題到此為止，在錢的問題上咱們不是一個星球的人，不跟你討論這個，傷自尊。我就想問問你，你到北京來開分公司，總得有個堂口吧，設在哪兒啊？改天我們去給你觀摩指導一下。”
“還沒選好呢，我這不今天才剛到北京嗎。等選好、裝修好了，肯定得叫你們過去參觀參觀。”
“你記得多招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員工啊，有事沒事我們就上你那兒去轉悠轉悠，碰上對眼的你就給我撐個場子，讓我下個手。”
“哈哈，必須的啊！我們這行業又沒什麽體力活，也沒什麽技術活，必須用年輕漂亮的女員工啊，男的我都不正眼看。”
張宏偉問道：“老四，說起泡妞來，我聽老五說你感情上出了點問題？”
“唉，怎麽說呢，算是吧。”常遼苦笑道。
“怎麽回事？”向南問道：“慘遭拋棄？還是被綠了？”
“綠你大爺！”常遼略微想了一下，也不知道這事該怎麽說，隻好搖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反正就是出了點問題，但具體什麽問題我也說不清，因為我也不知道。”
“你這叫什麽話，你自己的事你都不知道？”
常遼苦笑道：“老大，事實就是我自己的事，但偏偏我就說不清楚啊，咱們這幾個弟兄，還有什麽不能說的。我要能說清楚我就跟你們說了。我這事老沈知道的最多，你們問問他該怎麽說吧。”
“他這事要說起來還真是沒頭沒腦的。”沈五一也搖頭苦笑道：“簡單說，他那個女朋友叫鍾晴，江蘇人，原本是我們的同事，去年、現在應該說前年了、2003年。前年年底的時候我們一起在山西出差，鍾晴家裏出了點事，她爸進醫院了，她就趕回家去探望。到這兒為止一切都正常，問題就出在後頭了，之後鍾晴再沒回山西，就我所知的，隻是到公司來辦了個離職手續，從此就人間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電話、QQ也都聯係不上，就這麽回事。”
張宏偉和向南麵麵相覷，向南說道：“這……這……這算什麽事啊？要是出什麽事了，總得有個交代，要
沒出事，隻是要分手的話，可以明說，不至於辭了工作玩起人間消失來啊。”
“你們不用瞎猜了。”常遼說道：“她肯定是有她的難處，而且還是說不出口的難處，所以她隻能這樣。”
盧潤鄰說道：“老三，現在知道為什麽讓你多招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員工了吧，也是為咱老四考慮，有合適的就給他安排安排，他這狀態，你瞧瞧，都癡了，隻能通過一場新的戀愛，才能讓他走出從前的陰影。”
“包在我身上！等我把堂口弄好了就開始招人，到時候絕對給老四介紹個胸大屁股大的。”
“滾犢子。”常遼苦笑一下，就端起了酒杯：“來來來，大口喝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