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懷疑
兩人吃完午飯就出發去恒山了,在上山玩了一天,當晚就在半山腰的一個村民開的小旅館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起來去看日出,然後才下山。有了摩托車,本來不用再去縣城換車了,可鍾晴記著要給常遼買筆墨紙硯,讓他畫畫,所以兩人還是先回了縣城,買了筆墨紙硯,又找個飯館吃了午飯,才返回礦上。
三點多鍾回到礦上招待所,到房間洗了把臉,鍾晴就給張培華打了個電話,他說他也在招待所,讓鍾晴在房間裏等著,過了不到兩分鍾,張培華果然就來了。鍾晴招呼他坐下,一邊給他泡茶,一邊就問道:“張總,您找我什麽事啊?”
“嚴格來說,也不算是我找你,本來應該是陸總親自跟你談的,不過……”張培華笑了笑,才繼續說道:“不過因為你們前幾天剛鬧了點不愉快,陸總擔心他這時候當麵問你,沒準會引起你的誤會,以為他是要針對你什麽的,就跟我說了。他雖然沒有明確說讓我來找你,不過我也能猜到他的意思,就是讓我這個二把手替他出麵找你聊聊,了解一下情況。”
鍾晴放下水壺,將茶杯端了放在張培華身旁的茶幾上,一邊看了一眼坐在茶幾另一側的常遼,他也是一臉迷惑,就說道:“張總,到底什麽事,您直說吧,沒事。”
張培華說道:“你星期三那天交了兩萬塊錢到礦上派出所去,據說是撿到的,是吧?”
鍾晴又看了一眼常遼,目光相接,兩人都能感覺到對方的詫異——他怎麽是要問這事?這事派出所的表揚信都已經送來了,還有什麽好問的?
“是啊。”鍾晴簡單的答應一聲,也不說更多,就等著聽他下麵要說什麽。
“具體什麽時候、在什麽地點撿到的,撿到的時候是個什麽情況,就你一個人嗎?”張培華一連串提出了幾個問題,末了笑了笑,又說道:“小鍾,本來這是一件你的私事,我們不該多管,不過……不過咱們這工作性質特殊,你是專門負責整理產量數據的,現在忽然一下子從你手裏冒出這麽大一筆錢來,陸總有些不放心,覺得有些不踏實,跟我提起來,所以我就多問一句了,你別見怪。”
常遼和鍾晴都聽明白了,他、嚴格來說應該是他背後的陸名章,似乎是懷疑鍾晴有可能收受礦上某些方麵的賄賂了,之後出於某些原因,比如不敢要這錢了,又以撿到的名義交去派出所。
其實他們會有這種想法也不稀奇,礦上廠部不同於在城市裏,這是一個相對比較封閉的地方,每天來來往往的人相對比較固定,就是那麽一群人,極少有外人來。而兩萬塊又不是個小數目,如果真有人丟了這
麽大一筆錢,按常理來說消息應該早就傳開了,可現在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也沒什麽動靜,也沒人去派出所認領,所以他們對於這錢的真實來路就起疑心了。
張培華提出的這些問題,鍾晴交錢到派出所去的時候就跟警察詳細說過一遍了,自然難不住她,於是說道:“沒事,張總,我明白您的意思。星期三那天下午下班,我從辦公室回來,當時就我一個人,咱們五點半下班,那時候肯定不會超過五點四十,我到樓下東邊那個掛角那兒的時候,看到地上有個塑料袋,裏邊看起來好像是錢,撿起來一看,真的是兩萬塊錢在裏邊,用一根橡皮繩紮著。那繩子是一紅一黑兩截結起來的,看起來有點像是兩根我們女生用的紮頭繩斷了後結在一塊兒的,除此之外袋子裏就沒別的東西了。我也不知道是誰的,就隻好交去派出所了。”
張培華微微皺著眉頭撇了一下嘴,似笑非笑的說道:“當時就你一個人?周圍也沒別人、你也沒問問?”
顯然他並不相信鍾晴說的這番話,常遼和鍾晴自己心裏也明白,這番話確實有些難以取信於人。這個招待所位於礦上廠部的核心區,前後左右有好幾棟辦公樓,食堂也在這附近,幾棟辦公樓加起來起碼有五六百人在裏邊上班,五點半是礦上下班的時間,下班後大量人員從樓裏出來,回家的、去食堂的,都在這附近來往穿梭,正是人流最大的時候,偏偏鍾晴撿到錢的時候,前後都沒人,這確實有點匪夷所思。鍾晴此前在派出所陳述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這個問題了,可偏偏又不能說周圍有人,否則就可以被證偽了,隻好一口咬定就是沒人。
“說來也巧,當時恰好就隻有我一個人。”鍾晴說道:“我當時還前後看了看,打算問問,可就是一個人都沒有。”
張培華依然皺著眉頭,又撇了撇嘴,遲疑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嗯,那還真是有點巧了。”說著就站起身來:“那行,我主要就是來問問你這事的具體情況,問清楚了好給陸總回話,他也好安心。反正工作的紀律你們都知道,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不該伸手的地方一定不能伸手,不該拿的好處一定不能碰。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先走了。”
“張總,再坐會兒唄。”鍾晴隨口客套道。
“不了,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再見啊。”
兩人將張培華送出門去,看著他進了另外一個房間,才折頭回了房間。將門關上,常遼就輕聲說道:“師姐,你瞧出來沒有,他明顯不相信你說的。”
“嗯,當然瞧出來了。”鍾晴撇著嘴,略顯無奈的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隻
能這麽糊弄,反正他們如果實在不放心的話,就去複核我經手的材料和文件,我又沒收黑錢,也不怕。”她說著就仰麵倒在床上躺著。
常遼略微遲疑了一下,一邊在剛才的椅子上坐下,一邊就說道:“師姐,其實……其實我覺得這事咱們可以告訴張總,至於他們知道了之後怎麽處理,那是他們的事,就跟咱們沒關係了。否則將來哪天,萬一李春和陳秀華東窗事發,咱們好像反倒有點包庇的嫌疑了。”
“不能!”鍾晴坐起身來看著他說道:“我剛才已經猶豫過一下了,咱們告訴他,也就等於是告訴陸名章了,你想想會出現什麽情況?”
常遼略微想了一下,說道:“不外乎兩種可能,要麽陸名章上報公司稽核部,讓稽核部來處理陳秀華,要麽他把這事壓下來。壓下來的可能性比較大吧,因為咱們在這兒的負責人是他,陳秀華夥同李春挪用公款搞內幕交易,雖然他沒參與,可他多少肯定也有點管理失職的責任,所以如果能壓下來,他應該會壓下來。”
“是啊,可無論哪種結果都會給咱們惹麻煩。”鍾晴說道:“陸名章如果上報,事情捅開了,陳秀華和李春肯定就知道是咱倆泄露出去的。他如果壓下來,陳秀華是他的親信,他私底下肯定也會敲打敲打陳秀華,陳秀華照樣知道是咱倆泄露出去的。無論怎樣,他們隻要知道咱們把這事泄露了,肯定就會報複咱倆,本來之前我倒不是很怕,還真有點想舉報他倆,可自從看到了四大隊三中隊那個鬼地方,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了。那個地方太險惡了,過段時間複產了你還得回去,李春又是位高權重的副礦長,他指使人在那地方害你也不是不可能,要不然之前我也不用費那麽多心思把你摘出去啊。”
常遼輕輕笑了笑:“師姐,謝謝你。”
“謝我別光是掛在嘴上。”鍾晴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勾了勾手指:“過來,給我捶個腰,累死了。”
常遼依言挪過去在床邊坐下,輕輕給她捶起腰來,她又笑道:“對了,昨天你測字的時候我怎麽說的?我說要是不準,看我不弄死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跟我裝神弄鬼。”說著就探手在他腿上掐了一把。
“怎麽不準了?他來問那錢的事,那錢可不就是跟咱倆都有關係的事嗎?”
“不是,他是問拾金不昧的事,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派出所的表揚信上都隻有我一個人的名字。”
“‘肉’字的兩個人,隻有一個拋頭露麵,另一個是隱藏在裏邊的。”
“狡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