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她給的溫暖
章時宴垂在身側的手指死死握緊,紀南笙說的每一個字,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拯救。
紀南笙拍拍他的腦袋,說:“我不敢信誓旦旦的說,你以前幾任養父母的死跟你完全沒有關係,但我二叔二嬸這次的遭遇,絕對不是你害的。如果他們是因為車禍遇難,或者是遇上了其他事故,別人都沒事卻隻有他們兩個人出事了,那我也沒有立場幫你辯解,那畢竟是我的親人,我也會自私的遷怒……可這次怎麽能一樣呢,那是空難,是幾百人一起遭遇的災難,你一個人能害死我二叔二嬸,還能害死那麽多跟你毫無關係的人嗎?”
紀南笙看著章時宴可憐的樣子,心疼的抱住他,“別怕,不關你的事,他們誤會你沒有關係,我會一直陪著你,相信你,保護你——”
章時宴情不自禁的伸手緊緊抱著紀南笙,下巴抵在她肩窩裏,眼眶泛起濕意。
以前發生過那麽多事,隻有紀南笙會在親人出事以後還如此堅定不移的相信他,隻有紀南笙還會抱著他,說,別怕,我會相信你,保護你……
他其實不需要太多的保護,他隻需要她的信任就足夠了。
哪怕天底下所有人都誤會他,隻要有一個人始終陪著他,信任他,這就是他最好的救贖。
“你真的不會因此而疏遠我、憎恨我?”
章時宴帶著一絲不安,想要從紀南笙這兒得到一份踏實可靠的回答。
紀南笙側眸看著他的短發,“不會,我永遠不會因為這件事而疏遠你,憎恨你,我就是再想遷怒你,再想無理取鬧,也不會將這麽大的罪名推到你頭上。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你是無辜的,你沒有害人,不要將這次的空難全攬到自己身上,你還這麽小,怎麽扛得起這麽沉重的悲傷?”
章時宴沒有回答,隻是更加用力的抱緊了她。
紀南笙說:“學校那邊我會幫你請假,在二叔的葬禮沒辦完之前,你就不要去學校了。現在去學校你也學不進去東西,反而會被同學們異樣的目光傷害到。乖乖在家裏,哪兒都不要去,事情過去了就好了。”
章時宴聽著紀南笙每一句為他著想的話,心裏滿滿都是感動。
紀南笙見章時宴沒有說話,也沒等他的回答,繼續自言自語般說話。
“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我已經在酒店訂了總統套房,讓艾斯爾老師去那邊了。你要是有心學習,每天可以去見見艾斯爾老師,要是沒有心思,就歇一段日子。”
“還有,瞿家的人已經給我爸和爺爺他們打電話了,他們應該是這一兩天就會來A市。你不要怕,他們不會為難你一個孩子的,可能爺爺封建思想比較嚴重,會因此遷怒你,你忍一忍就過去了,沒關係的。”
“你看天底下這麽多家庭裏,哪家的長輩沒有冤枉孩子、教訓孩子的時候?你不要把自己當外人,不要認為是長輩們故意針對你,你就當做是你被外麵的人冤枉了,家裏的長輩被蒙騙了,一時之間不相信你、錯怪你、責罵你,這是很正常的,我和哥哥小時候還被爺爺動手打過呢,咱們耐心一點,熬過去了不就好了嗎?”
“還有,二叔出事了咱們都很難過,不過也不要因此熬壞了自己的身體,二叔在天有靈,也會氣惱咱們的。二叔二嬸的葬禮有家裏的長輩安排,你不用操心這個,到時候長輩讓幹嘛就幹嘛,咱們還小,就算想操心也幫不上什麽忙,反而還會給大人們添亂。”
……
紀南笙此時此刻一改平日裏的浮躁和活潑,一言一行,沉穩得像個大人一樣。
她這時候才真的有了幾分豪門裏走出來的孩子的雍容風度,平日裏她再怎麽不著調,真正遇上事兒的時候,遠遠會比同齡人冷靜穩重得多。
她明明自己也很難過,眼睛都哭腫了,喉嚨都哭啞了,可她還是在盡自己所能,安慰他,勸導他。
那一刻,章時宴突然有一種無法言明的情緒從內心深處滋生。
他想一輩子跟這個人在一起。
此時此刻是她安慰他,保護他,而將來他會努力成長為一個穩重可靠的男人,換他來守護。
他會用餘生保護她,讓她一世無憂。
……
接下來一天,瞿家人一直在吵嚷著讓紀南笙將章時宴交出來。
章時宴聽紀南笙的話,在樓上房間裏呆著,沒有出去。
不是他膽小怕事,而是因為瞿家人是養母的血親之人,他現在不出去,他們也就鬧一鬧而已,他要是出去了,瞿家人會真正把事情鬧大,到時候一團混亂中不論是他受傷還是瞿家的人受傷都不好,而且如果他出去把矛盾激化了,瞿家人鬧得更凶更厲害,養母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夠安息?
站在窗台往下看,章時宴沉默的看著在別墅外麵叫嚷的瞿家人。
其中一個瞿家人手中還拿著一把雪亮的刀,不難想象,這把刀是準備插入他身體裏的。
章時宴不再看那些人,走回房間躺回床上。
“對不起,我也想出去讓他們平息怒火,可您看見了嗎,他們手中拿著武器,我出去了他們會瘋狂的衝上來。我受了傷倒沒事,要是我死了,他們就無法脫罪了——”
章時宴喃喃自語,跟養父養母說著心裏話。
他真的不怕受傷不怕挨打,以前那幾個養父母出事的時候,他被打得還少嗎?
可是以前那些養父母家裏並不是很有錢,沒有牽扯到財產糾葛,所以那些人隻是教訓他一頓也就罷了,根本就沒有要他命的瘋狂念頭。
而瞿家人為了爭奪紀家的財產,是真的想要弄死他。
他死了,瞿家人也會坐牢,兩敗俱傷,這樣的結局,養母在天上看到了恐怕會永生永世不能瞑目吧?
瞿家人在外麵鬧事,紀南笙直接將門關了不出去,任由他們在外麵鬧。
張阿姨好幾次都想衝出去跟那家子人吵架,被紀南笙好說歹說給拉住了。
如今她們這兒,隻有一個中年女人,一個剛成年的少女,一個未成年少年,怎麽敵得過外麵那十幾個身強力壯的人?
萬一發生什麽推搡碰撞,造成受傷了怎麽辦?
紀南笙抱著抱枕坐在地毯上望著窗外聚集起來的人,歎了一口氣,“我很怕死的,阿姨,您不要出去,如果您出去的時候她們趁機鑽進家裏,不小心打傷了我怎麽辦?”
張阿姨聽到紀南笙這麽說,再怎麽憤怒不平想衝出去揍人,一顆暴躁的心也不得不歇了下來。
紀南笙說:“咱們冰箱裏的菜還能吃多久?”
張阿姨皺了皺眉,說:“如果像平時一樣,隻能吃一餐了。如果節省一點,還可以撐個一兩天……”
紀南笙拍板決定:“那就節省一點,一頓有兩個菜就行了,沒必要那麽浪費。”
反正又不是每天都要過這種節省的生活,等爺爺和爸媽從京城趕過來了,她們就不用一直躲在別墅裏了。
其實現在她們也不是不能出去,瞿家的人之所以一直堵在門口鬧事,是想讓她們將章時宴交出去,並且答應將章時宴從紀家攆出去,把他的名字從戶口本上劃掉——
紀南笙怎麽會答應?
好不容易才讓章時宴的名字寫到了戶口本上,她是不會答應將章時宴從紀家除名的。
也不知道爺爺和爸媽來了這兒以後會怎麽對章時宴……
但願他們不要因為二叔的去世而遷怒章時宴,將章時宴送回孤兒院去。
“哎,一頓一兩個菜,小姐您會吃不下飯的……”
張阿姨心疼的看了一眼紀南笙,然後念叨著走去冰箱前麵,查看裏麵的東西。
拉開冰箱門看了看,真的沒剩下多少菜了。
因為她習慣每天去菜市場買新鮮的菜,所以冰箱裏沒什麽存貨,也就有幾把粉絲、一盒紫菜和一盒內酯豆腐,幾顆耐放的土豆和茭白,還有雞蛋,鵪鶉蛋,再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目光在廚房一掃,張阿姨看見了牆角的小罐子,哦對,還有一壇自己泡的泡菜。
張阿姨以前每餐都要做五六個菜讓嘴刁的紀南笙吃得舒坦,現在隻能拿這點菜湊合,張阿姨心中免不了升起一股怨氣,都怪章時宴,如果不是因為大小姐將章時宴關在了別墅裏,那些人怎麽會一直守著門口不讓她們出去?
張阿姨忍不住皺眉說:“大小姐,不如我們將章時宴交給他們吧。現在是法治社會,他們不敢對章時宴怎麽樣的,最多也就揍他一頓,不會出什麽事——”
紀南笙看向正在為她抱不平的張阿姨,無奈的笑了笑,她知道她跟張阿姨說什麽章時宴是無辜的這種話,張阿姨也會嗤之以鼻,根本不會相信,所以她就省了這點辯解,直接說:“阿姨您這是說的什麽話,是章時宴跟咱們親,還是瞿家的人跟咱們親?就像您昨天說的,二叔的財產總要有人繼承的,您是想要章時宴繼承那些財產,還是想讓瞿家的人將二叔的東西全部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