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她曾給過他的情書
章時宴從溫暖幸福的回憶中掙脫,低頭看著眼前已經與當年發生了很大變化的一張臉。
對上紀南笙柔和的眼神,章時宴眼中求而不得的暴戾情緒慢慢平複下來。
他臉色舒緩下來。
即使當年他們陰差陽錯的錯過了,可如今她依舊是他的,他還是擁有了她不是麽?
章時宴輕輕撫著紀南笙白皙的臉頰,低聲說:“我想起來了,你偷偷跑回家的時候是我到紀家的第一年。那時候我才十八歲,剛剛上高三,我心裏隻有學習,隻有好好努力出人頭地,報答你、報答養父養母,沒有其他。”
聲音低啞得有些讓他無法發聲,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道:“而我對你開始動感情,是我上大一的時候,可那時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那時候,你已經對秦景淵一見鍾情了。”
她喜歡他的時候,他還年少,還是個不知事的少年,所以她下不了手,並因為他們是名義上的姐弟關係,這種禁忌讓她望而卻步。
愛的種子尚未生根發芽,就被她自己生生掐滅。
而他喜歡她的時候,正是她對另一個男人心動時。
戀愛中的女人都是愛美的,為了得到秦景淵的青睞,為了能夠讓秦景淵多看一眼她,她可勁兒的讓自己變得更漂亮。
她變得越來越吸引人,而他在她麵前也就越來越卑微,那種感情在那樣明媚的她的映照下,不得不蟄伏起來,強自忍耐。
他想,她那麽好,那麽漂亮,又那麽善良,他隻是個一無所有的孤兒,甚至連上學都是她掏的錢,他有什麽資格喜歡?他沒有勇氣說出那個字眼,最終隻能看著她和秦景淵牽手,成為了一對羨煞旁人的情侶。
心中再多的遺憾,此刻都變得不再重要。
他低下頭在她眉心印下一個輕輕的吻,一字一頓:“看,哪怕我們錯過了,如今我還是抓住了你。”
紀南笙是章時宴的妻子,這段婚姻關係,是他如今已經擁有的東西。
紀南笙看著章時宴從一開始的情緒暴戾到現在的平和,不得不感慨,時間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那時候那個青澀固執的少年,成了如今這個溫柔沉靜的成熟男人。
像是一塊被時光打磨得光華內斂的美玉一樣。
章時宴牽著紀南笙的手往前走,腦海裏不停縈繞著剛剛紀南笙說的那些話。
想到紀南笙說,她第一次產生那種衝動的對象是他,他就熱血沸騰,走得好好的他突然停下來將紀南笙摟進懷中。
毫不猶豫的低下頭,一個火辣熱烈的吻封住了她即將到喉嚨的疑惑。
疑惑的話沒有問出口,紀南笙閉上眼睛任由章時宴親吻她。
即使這是在住院部大樓的大廳裏,即使這是個人來人往的地方,她也沒有推開他。
雖然現在已經入了夜,但醫院裏最不缺的就是人,所以時不時有人往紀南笙和章時宴這邊看一眼,不論是進大樓的也好,出去的也好,大家總會用豔羨的目光打量著這兩人。
男人英俊帥氣,女人明豔動人,怎麽看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幾個保鏢站在大樓外麵,默默地看了一眼黏黏糊糊纏綿著的夫妻倆,對視一眼,然後眼觀鼻鼻觀心,默默望天。
從外麵的花壇到這裏才二十幾米路!
他們一共走了二十分鍾了還沒有走出這個大廳,就隻看到老板和老板娘在那兒一會兒說悄悄話一會兒又抱著親,一會兒又不知道在幹嘛的……
心累。
兩人親吻了三分鍾,才放開了彼此。
章時宴握著紀南笙的下巴,低低的問她:“既然你對我不是沒有感覺的,為什麽秦景淵出事以後,你不能接受我?”
既然在你眼中,我比秦景淵好那麽多,我更是第一個讓你心動的人,為什麽你要逃走,不肯給我一次機會?
“因為我對你隻是懵懂的心動,而對秦景淵,是刻入骨髓的愛。”
紀南笙抬頭凝視著章時宴漂亮的眼睛。
“對你心動隻是短短一段日子的事情,幾年以後我自己都忘記了我曾經對你心動過。可是秦景淵不一樣,他是我認認真真第一次愛上的人,我想過跟他結婚,想過跟他過一輩子,我甚至都跑到婚紗店去偷偷試穿過婚紗……”
這種感覺,怎麽能一樣呢?
在她愛一個男人愛得可以不要自己的命的時候,就算那個男人去世了,那個人也在她心中永遠留下了痕跡。
何況,那時候她誤會章時宴,以為章時宴是跟紀老爺子聯手害死了秦景淵,她恨他都來不及,又怎麽會愛?
甚至還有一絲絲遷怒——
那種“我曾經喜歡你時你對我不屑一顧,如今我愛上別人你卻害死了我愛的人”的感受,讓她更加無法原諒章時宴。
章時宴看著紀南笙,抿了抿唇,有些委屈的說:“我沒有對你不屑一顧,沒有對你愛答不理……那時候我對你不是也很好嗎?怎麽就成愛答不理了?”
紀南笙看章時宴不承認,下意識的說:“我給你拿了一封情書,你冷冰冰的撕碎扔進了垃圾桶,還冷漠的說,這種抄襲名人詩句來當情書的,你惡心透了,追你十年二十年你都不屑一顧的——”
“高二時我有一篇文章投稿到雜誌社,但是被人抄襲,對方比我先發表還反過來罵我剽竊,以至於我被人罵了好久的剽竊者,所以我最恨抄襲的。”
章時宴回答了紀南笙這個問題以後,忽然心中一動。
他捏著紀南笙的下巴,眼睛裏有火光跳動,喉嚨也突然有些幹啞:“你拿給我的那封情書——是你寫的?”
“不是。”紀南笙一臉淡定的否認了,用奇怪的眼神看章時宴,“你才高三,我怎麽會給你寫情書?不是我,這種事情我怎麽可能做得出來?太喪心病狂了。”
然後她就甩開章時宴的手轉身往電梯那邊走。
章時宴微眯著眼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忽而綻開了豔麗的笑容。
紀南笙一邊保持著平靜的麵容前行,一邊在心中說:就算是我,我也不會承認的。
那封情書的確是她幹的。
她也沒有其他意思,隻是在自己第二個晚上再次夢到了章時宴以後,她就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色膽包天的從網上抄寫了一封情書。
她還故意噴了香水,用粉紅色的信封裝著拿去放在章時宴房間裏了。
章時宴回來看到那情書以後冷冰冰的撕碎了扔進了垃圾桶,說了一句惡心這種抄襲的行徑後,轉過頭問她:又是你同學讓你轉交給我的情書?
她看了一眼垃圾桶裏的情書,默默點頭表示她隻是個萌萌的傳信使者,死不承認是自己幹的。
然後在第三個晚上再次做了和章時宴做那種事情的夢以後,她就收拾東西離開了A市,回家躲避了幾天。
她一再的告訴自己:他是弟弟,他是個正在上高三的小孩子,她不能對他有任何妄念,那是對他的侮辱,他會覺得惡心,會避之唯恐不及。
那時候沒有說出口,如今章時宴再怎麽問她也不會承認的。
這種丟人的事情有什麽值得說的?
而紀南笙一點也沒有察覺到,明明今天知道秦景淵的欺騙利用時她都有了懷疑人生的衝動,甚至在半個小時前她都還懷疑章時宴是不是也別有目的,然而跟章時宴說上幾句話,她的所有悲傷都被他奇跡的帶跑了,整個人鬆懈下來了。
這種情緒和心情的轉變是奇妙的,她尚未察覺的時候,她已經被章時宴給安慰好了。
即使內心最深處依然害怕被欺騙,害怕被利用,可至少精神振作起來了,不再像之前,看誰都覺得麵目可憎。
章時宴不緊不慢的走在紀南笙身後,腦子裏同樣也想起了關於情書的場景。
在撕碎了情書以後,他問紀南笙,那情書是不是她的朋友讓她轉交給他的,她點頭大大方方的說是她某個同學幹的。
他表示知道了,然後在去洗手間洗手時,聞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突然聞到了熟悉的香水味。
他拉開門問她,為什麽信封上有那麽熟悉的香水味?
她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後一臉萌萌噠的表情,眨巴著眼睛說:啊,當然熟悉啦,這跟我用的香水是同一款嘛!你不知道我們好幾個朋友一起買的香水,店裏在做活動,一次性買八瓶可以打九折呢!
他不懂女人的香水問題,見她這麽說,也就信了她的話,從此再也沒有懷疑過寫情書的人是誰。
而此時此刻,章時宴嘴角噙著笑容,心情很美妙的看著紀南笙的背影。
嘖。
他是紀南笙第一次心動的人。
他是第一個收到紀南笙情書的人。
他是第一個擁抱紀南笙的人。
他是第一個親吻紀南笙的人。
他是紀南笙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她的紅,為他而落。
他也是她第一個孩子的父親……
不,他會是她今後所有孩子的父親,不隻是第一個孩子的父親。
秦景淵什麽的,果然比他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