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媽媽，我疼，特別疼
他爸爸怎麽會站在別人麵前低著頭一副小學生認錯的樣子，說完話以後還可憐巴巴的看著那個據說是媽媽的女人，那可憐勁兒，就像……
唔，就像幼兒園裏經常在他腳邊討食物的小奶狗一樣，搖晃著尾巴、眼神濕漉漉的看著你，萌得很！
反正每一次他看到小奶狗露出那種濕漉漉的眼神就忍不住把自己的早餐全都送給小奶狗吃……
他看看爸爸，又看看那個據說是媽媽的人，有點明悟了，原來是這樣的，當老公的不管再外麵多麽沉著穩重多麽高貴冷豔多麽冷酷有型，但在老婆麵前，全都是妻奴……
他以後長大了，也要做妻奴嗎？
他這麽帥這麽棒的老爸在媽媽麵前都是這樣子，他覺得他前途無“亮”，一片灰茫，將來他肯定也要被人管得死死的。
紀南笙接連輸錯了兩次密碼，終於登陸上了自己的賬號。
她手指在熟悉的界麵上點擊了幾下，進入了一個相冊。
裏麵全都是她離開A市以後的照片，很多都是喬諾那個死去的母親在幫她做手術時拍的，一共有三十幾張。
紀南笙剛剛點開第一張照片，就感覺到了身邊的章時宴冰冷的眼神！
她下意識看向章時宴，看到章時宴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手機上的照片，冰冷的眼神中分明摻雜著心痛和悔恨。
她立刻猜到了，他一定是在為當年沒有陪在她身邊、讓她出了事而悔恨，她頓時覺得心裏挺不是滋味的，當年是她執意要走，跟他有什麽關係？
心裏內疚的她忍不住用胳膊蹭了蹭章時宴的身子，安撫道：“你不要這樣，已經過去了，我早就不疼了……再說那也不是你的錯，那是我自己不小心，開車時心不在焉，才導致發生了車禍……”
“怎麽跟我沒有關係？如果不是我一時疏忽讓你離開，你怎麽會發生車禍！”
章時宴抬頭，帶著沉痛的目光將紀南笙深深凝視住。
他眼睛裏飽含了心痛和不甘，還有一些紀南笙看不懂的複雜情緒，她張了張嘴，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被章時宴用力抱進懷裏，他的手緊握著他的肩膀，仿佛想要將她揉進身體裏一樣。
紀南笙知道他現在看到她車禍時的照片情緒很不好，也沒有掙紮，任由他抱著，偶爾還伸手拍拍他的背脊想讓他情緒平複下來。
章時宴緊抱著她什麽都沒有說，低垂的眼瞼藏住了眼中晦暗不明的光芒。
“章時宴……”
紀南笙被章時宴抱了一分鍾，發現章時宴還沒有鬆開的趨勢，忍不住皺眉叫他的名字，兒子還在一旁看著呢，他一直這麽抱著她算什麽事兒啊？
章時宴低低在她耳邊說：“是我的錯，是我不小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發生了車禍……”
“不是你的錯，這件事跟你沒有……”
“阿笙，從今以後你再也不要想離開我的視線範圍。讓你發生意外已經是我的失職，以後我會讓保鏢時時刻刻跟著你，不論你去哪兒，我都要知道——”
“……”
紀南笙原本想要安慰章時宴的話就這麽被堵在了喉嚨裏，然後抿著嘴唇，冷漠臉推開了他，跟沒聽到似的繼續看手機裏的照片。
剛剛還以為他真的很內疚很懊悔，還絞盡腦汁想要安慰他，嗬嗬嗬，他根本就用不著別人安慰！
竟然還想讓保鏢二十四小時跟著她，監視她，她以後豈不是做什麽都逃不了他的監控了嗎？
這種跟犯人一樣被監視的日子，想一想都覺得糟糕透了！
紀南笙咬牙，忍了半天還是沒有忍耐住，側眸衝章時宴道：“你敢找人監視我試試看！你要是這麽做，我一有機會絕對掉頭就走，再也不回來了！當犯人也沒有二十四小時被監視著的！”
章時宴笑眯眯看了一眼對麵床上的章念笙：“你說，爸爸讓人保護媽媽，能叫監視嗎？”
章念笙雖然還沒有承認這個女人是他媽媽，但對於爸爸的話他向來是捧場一萬年，立刻就回答道：“當然不，爸爸是為了讓媽媽安安全全的，如果沒有人保護媽媽，媽媽不小心遇到了壞人的話，那我又沒有媽媽了……”
章念笙一邊說一邊很難過的低著頭，他這副小模樣立刻讓紀南笙敗下陣來，忙說：“保護就保護吧，隻要離我十米遠，不要一直在我眼前湊就行了。”
她扶額，算了，爸媽在京城裏，出門的時候也會帶保鏢的，她就當是提前享受了一把在京城的老媽的福利……
章時宴衝章念笙遞了一個“寶貝棒棒噠”的小眼神。
章念笙也很高興。
因為這個女人竟然這麽在意他的話，如果她真的是媽媽的話，以後他就能夠享受被媽媽捧在手心裏疼愛的感覺了！
紀南笙終於找到了一開始出事時的照片，然後遞給章時宴，說：“你先看一看，如果有哪張您覺得不適合給寶貝看，就不要給他看了。”
章時宴將手機接過來，仔細看了一遍。
關於紀南笙毀容時的照片隻有三張，但後麵陸陸續續有幾張是她整容後拍下來的，一開始並不像真正的喬唯一，還有一點小差別，然後似乎又進行了手術做微調，好幾次以後，才變成了現在這樣。
其實並不恐怖，隻是在乎她的人看到了這樣的照片會心痛而已。
章時宴滿眼心疼，忍不住又在紀南笙臉上親了一下，然後才拿著手機走到章念笙病床邊。
章念笙想坐起來，可身上疼，章時宴按著他的肩膀讓他不要動，自己將手機放在章念笙麵前，從最開始的一張，慢慢展示給章念笙看——
“你看這一張，是媽媽徹底毀容的照片。”
章時宴低聲對章念笙道。
章念笙眼也不眨的看著手機上的照片，然後小臉刷的一下就白了，因為照片上的臉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雖然已經止住了血，但傷口猙獰，看著就知道對方有多疼！
章時宴見兒子臉色變了，又往下翻。
這一張就是那個死去的喬唯一給紀南笙做第一次整容後的照片，看上去，跟現在眼前的人隻有六七分相似，章念笙下意識看了一眼對麵病床上的人，跟照片做了一下對比，心裏有了底。
章時宴繼續往下翻，這一張就是死去的喬唯一給紀南笙做第二次微調手術，重新整了一些地方，看上去跟眼前病床上的人又多了兩分相似。
一張張往下翻，儼然就是一個毀容的人慢慢被整容成現在這副模樣的全過程，等翻到最後一張的時候，照片上的人，和現在病床上的人已經看不出任何區別了。
章念笙轉過頭，看著對麵的紀南笙。
他想起剛剛第一張照片上那遍布臉頰的猙獰傷口，想起那可怖的畫麵，眼眶漸漸的紅了。
過了半晌，他才小小聲問：“還疼不疼？”
紀南笙聽到章念笙的話，眼前一亮！
寶貝這是願意接受她了嗎？已經在關心她疼不疼了！
紀南笙掀開被子，穿著睡衣下了床，走到章念笙病床前麵，她蹲下來，握著章念笙一隻手放在自己臉頰上，說：“你摸摸看，現在已經沒有傷口了，一點都不疼了。”
章念笙的手指放在紀南笙臉上，小心翼翼的用指頭戳了戳，並沒有像易碎品一樣破碎，他鬆了一口氣，然後好奇的伸著手在她臉上一寸一寸的移動，柔軟的小手在她臉上感受媽媽的溫度。
“你那時候疼不疼啊？”
章念笙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問道。
他本來想張口叫媽媽的，但麵對著一張陌生的臉，他還是叫不出口，就隻好什麽都不叫，直接問話。
紀南笙也沒有覺得失望，在她以前想象中，章念笙能夠不恨她她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何況現在章念笙都已經在關心她以前疼不疼了呢，這就足夠她快樂的了。
紀南笙溫柔微笑著說：“不疼，媽媽一點都不疼，倒是寶貝，你現在是不是很疼？”
她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繃帶，又心痛又懊悔地說：“寶貝做手術時媽媽都沒有陪在寶貝身邊，對不起……”
章念笙身上當然很痛，但這會兒時間裏他一直想著媽媽的事情，早已經顧不上身體的痛了，現在知道這個十有八九是媽媽，又看到媽媽在關心他，他就忽然變得有點嬌氣了。
他皺著眉頭紅著眼眶，萬分委屈地說：“疼，爸爸說讓醫生叔叔給我打止疼藥劑的，可是爸爸都忘了！”
章時宴連忙解釋：“不是爸爸忘了，爸爸問過醫生了，醫生叔叔說這痛楚最好自己熬過去，如果一直依靠止痛藥，對傷口的愈合沒好處——”
章念笙用控訴的眼神望了一眼爸爸，然後轉過頭，含著眼淚委委屈屈的望著紀南笙，嘴唇動了幾下，才往下一癟，“疼……特別疼……”
章時宴都快被氣笑了！
雖然知道兒子身上肯定會疼，但剛剛屁事沒有，現在知道媽媽在身邊了，跟他撒嬌不成功就轉頭跟媽媽委委屈屈裝可憐，他以前怎麽不知道自己兒子是個這樣的嬌氣包！